於議事廳內小憩片刻,沈萬軍修書一封,送往中州帝都——鳳凰學院。


    ……


    今年團圓節之後,晉城裏明顯變得平靜了許多。


    起初還有不少當地百姓心生疑惑,怎地城內突然就沒有那麽雞飛狗跳了呢?


    而平日裏手頭上有點錢財,還喜好鬥雞遛鳥玩蛐蛐的富家子弟,則深感生活中少了許多刺激和樂趣。


    他們是最先反應過來城內變化因何而起的。


    還不就是揮金如土還總能搞出點樂子來的紈絝頭頭消失無蹤了?


    不過尋常一起玩歸一起玩,可要說讓他們攜禮登門,主動邁進晉王府這座大熔爐,那就是借他們一萬個膽子他們也不敢。


    倒是有那麽幾個聰明的,知道另辟蹊徑,既然問不著沈涼本尊,幹脆就從褚食樂身上入手。


    奈何褚食樂又是個打小就精明的主兒,深知王府內事,議論起來必然是多說多錯,由此凡是問他沈涼突然變成“閨中小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之緣由者,盡數被其三言兩語撒謊搪塞過去,以至於沈涼的“消失”,就成了這段時日裏鮮有人知的謎。


    一晃個把月,時節也從初秋轉入天氣漸涼的晚秋。


    每日的天色總是陰沉沉的,幾乎很少能瞧見陽光,但這並不影響沈涼有事沒事就搬來一把躺椅,在萬鯉湖畔悠哉悠哉搖啊搖。


    被擎傘客打斷的兩條胳膊,在趙大夫所開藥膏的效力催發下,已經能做到一些基本活動了。


    可近來多是烏雲遮天日,雖不至於像是陳年隱疾那般疼痛難忍,卻也是時常癢中微痛,渾身不自在。


    “啊啊啊啊啊!涼哥兒!涼哥兒!大事不好了!”


    想著釣釣魚能分散注意力,以緩解雙臂不舒服的感觸,沈涼本來在湖邊一個人清清靜靜,哪成想這份自得還未持續太久,褚食樂的破鑼嗓子聲就又從不遠處傳來了。


    三百多斤的體重,從來不會因為歲月流逝而有所降低。


    待得一路狂奔至沈涼近前,褚食樂上氣不接下氣的大口喘息道:


    “涼……涼哥兒……完……完蛋了……咱們就要完蛋了!”


    沈涼早就習慣了這貨的大驚小怪,眉頭一擰道:


    “小點聲,別嚇跑了我的魚。”


    “哎呀!”


    褚食樂一步上前,從沈涼手裏搶過魚竿。


    沈涼明白,類似這種舉動,除非真是天塌下來了,否則褚食樂絕不可能輕易施為。


    “說,到底怎麽了?”


    褚食樂把魚竿隨手放在一邊,餘驚未泯道:


    “城裏……城裏來了個人!”


    沈涼沒好氣的甩給他一記白眼。


    “外出上山砍柴的、采藥的,做生意來往進貨送貨的,到附近城池裏揮灑銀兩消遣的,哪個不得在晉城進進出出,怎地,難不成是中州天子來我晉城作客了?”


    從小就被沈萬軍灌輸“什麽事、什麽人都不用怕”這般思想的沈涼,向來都是遇事穩如泰山,事實上也的確如此,隻要沈萬軍還在、八十萬沈家軍還在,世間就談不上有啥值得畏懼的人事物。


    不過這次沈涼還是算漏了。


    “要是中州天子來晉城我反倒沒這麽怕,可她……”


    “誰?你能別跟個娘們兒一樣磨磨唧唧麽?趕緊說!”


    在沈涼不耐煩的催促下,喘好這口氣的褚食樂抱拳躬身,衝沈涼鄭重一拜道:


    “涼哥兒,咱兄弟倆這交情沒的說,就算是明知有人拉箭射你,我也二話不說拿命給你擋,可她回王府,兄弟我就真愛莫能助了,反正最近這段時日,咱們還是少見麵為妙,啥時候她走了,你啥時候再叫人去褚家知會我一聲吧!”


    說罷,褚食樂一息工夫都不敢耽擱,扭頭就往晉王府外跑去。


    當然沒忘告訴沈涼“她”的身份。


    “她就是你二姐沈初瑤!涼哥兒你多保重!”


    誰能想象一個三百多斤還從未接觸武道的肥豬,能在潛力刺激下眨眼便消失在數百米外。


    而得知“她”之身份的沈涼,也在片刻錯愕過後,一張清秀的小臉逐漸泛白。


    “娘誒!二姐回來了?!”


    一把扯掉身上蓋著的虎皮毛毯,沈涼連滾帶爬的就往將軍院跑去。


    將軍院,乃是晉王沈萬軍日常生活起居之所。


    此時的沈萬軍,正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撒食喂鳥,就好像渾然不知自己二女兒即將歸家的消息一樣。


    “沈萬軍——”


    人未至,透著濃鬱慌張之意的聲音先至,嚇得沈萬軍雙手一抖,差點把鳥食全撒出去。


    沈涼狂奔而至,體格比褚食樂強多了的沒有大喘氣。


    “我二姐回來了,這事你知不知道?!”


    沈萬軍一點不慌的把鳥食放下。


    “當然知道,因為就是我把你二姐叫回來的。”


    “你?她不是說不把鳳凰學院院長的本事學盡,就永遠不回王府麽?”


    “對啊。”


    “那你是怎麽把她叫回來的?”


    “呃……咳咳。”


    沈萬軍被問到不好回答的地方,腳下開始緩慢側移,謀求一條能及時竄出院子的奔逃生路。


    “信裏我跟她說……”


    調動真氣,輕功上腳,沈萬軍竄走的速度,比褚食樂更快的沒邊兒。


    “說你在外麵跟人家幹架把胳膊幹斷了,極有可能落下殘疾,為此你整日鬱鬱寡歡,準備絕食自盡!”


    被晾在原地的沈涼雙手攥拳,渾身氣的直打顫!


    “沈萬軍!老子要跟你掰命!”


    繞著整座晉王府搜尋沈萬軍下落的沈涼,終究還是難逃厄運,於一處回廊中,被一名身穿黃紅色練功服的英氣女子,倉啷拔劍堵住了去路。


    沈涼幾乎就是刻進骨子裏的兩腿一軟,跪倒在了英氣女子腳下,發白的小臉兒上,當即堆滿諂媚討好的僵硬笑容。


    “二……二姐,你回來啦?”


    不如何美豔卻十分白淨耐看的沈初瑤,臉上神色冷漠如冰。


    “站起來。”


    “哎!”


    沈初瑤說一沈涼不敢說二,這關係就好比沈涼跟沈萬軍一樣,屬於食物鏈上無法逆轉的階級差距——天克。


    等沈涼起身,沈初瑤才又殺氣凜然的問道:


    “你的事過後再談,先說是誰打斷了你的胳膊,隨我前去討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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