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步青神色不顯怒色。


    但他堅決的態度,卻是任場內所有人都不難明了。


    雖未拔劍。


    可周身隱隱散發出來的霸道威勢,卻令百花樓的幾名持棍雜役再不敢輕易上前。


    局麵一時僵住。


    花媽媽臉色逐漸變得愈發陰沉。


    “李公子,該講的道理我已經跟你講的很清楚了,你是外人,許是不清楚我這百花樓一日收入多少銀兩,倘若因此事耽誤了百花樓的生意,此間損失,誰來負責,你麽?”


    李步青在鳳凰學院的地位尊崇不假。


    但他畢竟隻是學院裏的學員,平時學員供他白吃白喝白住,就已經算是皇室恩典了,在還沒有真正為大炎王朝創造利益的如今,怎麽可能按時按點的給他發放月錢?


    或者換種方式來講。


    李步青的出身,注定了他的腰包不會像其他官宦豪門子弟那般殷實,一般外出替學院辦事,靠的全都是學院可丁可卯提供的“任務經費”。


    所以說,花媽媽此時的論調,他根本無從接話,往小了想,哪怕是百八十兩白銀,他都掏不出來,更別提看百花樓這規模,一日收入,百八十兩估計連個零頭都算不上。


    於是李步青回道:“打人行凶,配合當地城判府審查,乃是每一名大炎百姓分內之事,李某自認為沒理由去為你們的過錯付出銀錢。”


    花媽媽嗤笑一聲。


    “那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唄?”


    李步青冷眼不答。


    然而就是雙方又聊了這麽幾句的工夫,那個名叫巴池的李步青跟班,已是帶著三名巡邏城衛返了回來,應該是前往城判府的路上,在附近街頭碰見了這三名城衛。


    “讓讓!讓讓!”


    城衛官級無高低,純屬就是看資曆來決定小隊中誰負責主導解決所遇事件。


    為首一名中年城衛,隔著一丈遠就開始招呼圍觀百姓散開,中間讓出一條路來後,他便是帶著兩位小兄弟還有隨行的巴池來到了事發正中心。


    為首城衛先是打量了一番牽扯人員,瞧見花媽媽臉色不悅的站在原地,他立馬笑著上前打招呼。


    “花媽媽,今兒這是怎麽了,照理說在晉城,應該沒幾個人能在百花樓把事情鬧到需要找我們來解決的地步了啊。”


    花媽媽神情中多出幾分無奈。


    “伍大人,奴家真是不想給您添麻煩,這不碰上外來的俠士死抓著一點小事不放麽,奴家也實在是沒辦法呀!”


    依常理,姓伍的中年城衛,尋常百姓見了叫一聲“伍城衛”即可,但花媽媽是何許人也,一聲“伍大人”叫的自然無比,聽在伍城衛耳中,也堪稱心花怒放。


    此一手難免就會令伍城衛打一開始就下意識的傾向於花媽媽了。


    當然,還有一點不得不提。


    晉城當中,誰人不知晉王府小殿下沈涼出來找姑娘消遣,隻認這百花樓的春雨冬雪?


    有這麽一層關係在,縱使晉王曾令申一州,為官者當秉公執法,也免不了讓晉州官員碰上牽扯到小殿下的問題上,不得不多思慮一二,再多思慮一二。


    否則結果極有可能便是,明麵上你秉公執法嚴格遵守了晉王命令,但背地裏惹得小殿下不高興了,最後派人殺你全家的,還是晉王。


    迅速理清思緒的伍城衛衝花媽媽點了點頭,隨之臉色一變,看向李步青三人肅然發問。


    “眼前何人,報上名來。”


    還沒等李步青三人開口,史老三一看城衛到了,作勢就要撒丫子開溜。


    不過自然是逃不掉被李步青信手抓住。


    “這位老叔,你不用怕,有李某在,定當能還你一個公道。”


    將史老三轉交給巴山拉住,李步青才回過頭來,向伍城衛抱拳自薦道:


    “鳳凰學院李步青,見過伍城衛。”


    “鳳凰學院?!”


    伍城衛聞言即驚,身為大炎王朝在冊官員,他顯然要比普通百姓更加清楚鳳凰學院在大炎王朝是怎樣的存在。


    如果李步青自曝的身份不假,那這件事可能就沒有想象中那麽好解決了。


    不過伍城衛倒也不至於被李步青的“後台”嚇到,畢竟他的後台,才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後台!


    “咳咳。”


    清了清嗓子,伍城衛平複好驚訝的情緒,衝李步青問道:


    “爾等報官所為何事?”


    伍城衛的語氣沒有那麽親善,稱呼方麵也不顯尊敬。


    因為鳳凰學院的學員,在畢業為官之前,較真來講,還都屬於平民身份,特別是那些官宦子弟,按照鳳凰學院的要求,隻要你進了學院大門,外麵承蒙族中長輩所得頭銜權位,就都做不得數了。


    故此,深明這一點,又自恃後台夠硬的伍城衛,才以這般公正態度待之。


    李步青沒計較,也非是那種恨不得讓全天下人都知道自己才能過人,將來必然不是池中之物的驕橫脾性,麵對伍城衛的提問,他便是用最簡單明了的方式,把整個事件跟伍城衛講述了一遍。


    伍城衛聽罷,視線越過李步青,瞪著史老三罵道:


    “三百兩白銀?史老三,你他娘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麽德性!”


    史老三害怕的眼神躲閃,根本不敢和伍城衛對視。


    李步青插進話來。


    “伍城衛,雖然事件起因是這位老叔的不對,但依照大炎律法,商人手下所雇雜役,應該無權對他人拳腳相加吧?”


    花媽媽冷哼一聲,辯解道:


    “他進我的地盤偷東西,我叫雜役把他打出去有什麽不對嗎?”


    李步青淡淡反駁。


    “那也不該下這麽重的手,而且你們大可將其架出門去,報官索要其偷取之物的賠償即可,何必四個人把他一個人圍著打?”


    “那老娘還施舍給他銀子你怎麽不說?!”


    “純屬自願。”


    “你!”


    花媽媽屬實是被這個外地人快要氣死了,幹脆雙手環胸,怒氣衝衝的對伍城衛說道:


    “伍大人,事情經過您也了解了,我沒什麽好說的,該怎麽辦全聽您處置!”


    伍城衛顯然也是城衛之中比較有經驗的老人了,略作思慮後,他下達決斷道:


    “為了這麽點小事都跑一趟城判府也不值當,這樣,史老三,花媽媽不追究你今日進樓偷吃一事了,你可還有其它訴求要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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