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陳倉一擊的章城衛疼痛難消,怨氣亦難消。


    但礙於青竹派在涿城盤根錯節,連自家城判大人都不得不禮讓三分的勢力,又隻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抬手接過陳倉拋來的銀袋子,掂掂分量,幾十兩白銀肯定是有的。


    而這幾十兩白銀換算成他每年的俸祿,已是稱得一筆巨款。


    說來還是江湖中人好賺錢啊!


    不像他們這些做官的,表麵風光無限,甚至堪稱光宗耀祖,可背地裏實打實的好處,卻少的可憐,若非偶爾能借助職權之便撈點好處,恐怕他們比尋常做個小本生意的老百姓都比之不如。


    關鍵是還得整天把腦袋拴在腰帶上討飯吃,萬一哪天緝拿城中凶犯時一個不小心,小命都得送進閻王殿!


    章城衛臉色陰晴不定片刻,既想收下這份好處,又自覺就這麽算了的話,在沈涼和老錢麵前臉上無光。


    到底還是苗城衛深諳人情世故,笑著將佩刀收入刀鞘,衝藍柔拱了拱手圓場道:


    “萬沒想到梁公子原來是貴派上客,咱們也算不打不相識了。”


    藍柔一聽這話,就知道苗城衛給了一個台階下,對方就該不再為難沈涼和老錢了。


    “沒錯,相信梁公子也乃大度之人,不會再另行計較的,對吧?”


    迎上藍柔期許答複的目光,牙齒都被鄒城衛皮肉染紅的沈涼,麵容冷漠道:


    “嗯,今日之事是個誤會,我與幾位大人無冤無仇,自不會心生報複之意。”


    嘴上這麽說,沈涼心裏想的卻是,你們四個……哦不,應該說是除了苗城衛之外的三個王八蛋,都給老子等著,隻要老子還在涿城,逮住機會保準讓你們為“欺壓百姓之舉”付出代價!


    欺壓百姓之舉,是真,也是沈涼隨便找的由頭。


    大度?


    他可不是什麽大度之人。


    上一世,凡是給他守護大夏國這份工作找不痛快的敵人,即便是年齡清一色都隻是少年的童子軍,他都會殺個雞犬不留!


    沈涼從不考慮死後入地府會怎麽被閻王爺判罰。


    反正誰惹他,他就叫誰不好過!


    或者幹脆這輩子就別過了!


    一場明麵上“官”與“民”之間的爭鬥,就這麽在青竹派掌門之女藍柔的調和下宣告落幕。


    章城衛一聲號令,帶著另外兩名同僚收刀,但他卻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招呼早就躲在櫃台裏保命的小二,重新收拾好桌椅酒水,打算繼續暢飲一番,而後再拿今日得來的外快銀兩,帶三位兄弟去臨近花樓瀟灑一番。


    有了青竹派送上門的幾十兩白銀,今晚點菜的姑娘質量,想必定能上一層樓。


    如此消消火氣,說不定他才能真正放下這起衝突的怨憤。


    與此同時,藍柔也是先關切了一下沈涼和老錢的傷勢,確定二人無需抬回青竹派後,便領著他們和一眾青竹派弟子出了客棧。


    邁出客棧門檻,沈涼和老錢一眼就瞧見了停在不遠處的熟悉馬車,外加那個導致自己在方才爭鬥中毫無還手之力的罪魁禍首——盜賊司小空!


    再度碰麵,司小空臉上沒有了初見時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不好意思的笑容。


    司小空牽著馬車,主動走上前,先看了眼藍柔,隨之衝沈涼抱拳躬身道:


    “這位大哥,小弟我也是沒想到你和藍伯伯關係這麽好,早知道我就不打你的主意了。”


    一邊向沈涼表達著歉意,司小空又從懷裏掏出那張一百兩銀票,雙手奉還。


    “這一百兩銀票,小弟一塊銅板都沒動,如數奉還,還請大哥多多見諒。”


    念在錢莊夥計所言,司小空偷盜他人財物,乃是劫富濟貧,沈涼也就打心眼裏沒有過多計較。


    不過在收回這一百兩銀票的同時,他還是有些不悅的皺眉發問。


    “你喜歡劫富濟貧我沒得說,但問題是我也沒表現出自己是個無良紈絝吧?特麽老子是看你可憐,怕你凍死才花二兩白銀雇你帶路,你就是這麽回報一個好心人的?”


    “特麽”二字,在場除了老錢誰也聽不懂。


    但不重要,並不影響沈涼話中主旨。


    司小空自覺理虧,尷尬的撓了撓頭。


    “這的確是小弟錯怪大哥了,我以為你是又一個企圖拿錢來找藍伯伯攀關係的奸商子弟,想從外城把家裏的生意做進涿城,而往往采用這種方式來拓寬商路的人,所售之物,大多於百姓無益,故而……”


    司小空的話點到即止,意思已十分清楚。


    沈涼聞言露出無奈之色,繼而迫不及待的竄上馬車,檢查自己的老夥計們全都安然無恙後,才又鑽出馬車來,正式原諒司小空。


    “行了,總算也沒丟啥,你也是好心,我不計較了。”


    得到沈涼原諒,司小空立馬自來熟的上前,用力攬住沈涼肩膀。


    “我就知道大哥你是性情中人,不可能小心眼的,哈哈!”


    司小空這麽一碰,方才被鄒城衛暴打的痛處被牽扯到,疼的沈涼當即倒吸一口冷氣。


    見此一幕,遲來一步送馬車的司小空,不明所以道:


    “還沒來得及問,大哥你這一身狼狽是因何所致?”


    疼痛。


    疑問。


    二者無疑是再度掀起了沈涼心底的火氣。


    秉承著有能力就從不報隔夜仇的行事風格,沈涼沉吟一瞬,然後表情嚴肅的衝藍柔問道:


    “藍姑娘,我聽說青竹派在涿城的地位,比城判府還高?”


    藍柔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問,但還是比較謙虛中肯的回道:


    “城判乃一城之主,是大炎王朝官冊在錄的正九品官員,我等江湖勢力,若是權力大過朝官,恐怕咱晉州之主晉王大人,就又要來一場馬踏江湖了。”


    “不過青竹派在涿城範圍內,話語權還是有一些的,公子若有所求,相信我爹他定會盡力滿足。”


    雖然藍柔還不是很確切的清楚,眼前這位梁深公子,究竟和她爹是什麽關係。


    但從剛才她爹得知自己陳師兄將其趕走後的反應來看,想必一定來頭不小。


    所以藍柔此時才會代表她爹給出這樣的承諾。


    聽此回答,沈涼頓了頓,隨之言語頗具深意的追問一句。


    “那如果我之所求,是殺了幾個城衛而不被城判府緝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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