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煉武道功法,除了積蓄真氣催發武技用來對敵之外,它還有一個根本性的作用,就是不斷淬煉人的體質,讓外界環境對於人體造成的不適影響逐步降低。


    比如寒冷和炎熱。


    再有就是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體質的改善,人的壽命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延長。


    老天師和無根方丈就是類似的例子。


    總而言之,雖然時值凜冬臘月,但隻穿了一襲單薄長衫的青竹派弟子們,卻依舊沒有感到太多不適,上千名弟子,早早就把整個前院占滿了,甚至就連當家人藍玉川,都有些沒想到自己創立的門派,居然已經有這麽多弟子了。


    擠不進前院,又眼看著越來越多的弟子開始因為擁擠而變得眉頭緊皺,焦躁情緒漸起,藍玉川隻好踏地騰空,踩在院門走上圍牆,最終來到前廳屋頂,目光搜尋女兒藍柔、二弟子陳倉的蹤影。


    很快,目力極佳的藍玉川,終於在前院隔壁的院子裏,搜尋到了人群邊緣處,正組織著師兄弟們騰出空間往前院搬運酒桌的二人。


    藍玉川真氣灌喉,用所有人都能聽得見的聲音喊道:


    “小柔!陳倉!年夜飯不在前院吃了,桌椅酒菜全部送往練武場!”


    尋著聲音,一眾宛如竹葉堆地般密集的青竹派弟子們,紛紛望向站在屋頂上的藍玉川。


    隨即,眾人跪地拜倒,齊聲高呼。


    “弟子拜見師尊——”


    已經許久沒有親自收徒、授徒的藍玉川,一邊為自己立下的這份偌大家業感到欣慰與自傲,一邊滿臉平靜的揮手道:


    “好,都起來吧,不要擠,從最外麵開始,穩步朝練武場行進,準備吃年夜飯,喝年夜酒!”


    “是!師尊!”


    眾弟子當中,一些來了多半年還都沒機會見藍玉川一麵的年輕弟子,瞧著自家師尊的高人作態,紛紛難掩激動之色。


    他們當中,九成九都是涿城本地人,因為僥幸具備武道天資,就被爹娘用各式各樣的方法,安排進了青竹派習武。


    在涿城人眼中,自家後人光宗耀祖的方式無非就分兩種。


    要麽從仕為官,哪怕當個城衛也好。


    要麽拜入青竹派門下,至少這輩子在涿城一城範圍內,基本上就不會吃什麽虧了。


    而在這種思想的培育下,這些涿城青少年們,自然個個都巴不得能得到藍玉川認可,如果,如果將來能坐到二師兄陳倉這種級別的位置上,那豈不是就連城判府丁大人見了,都得跟自己稱兄道弟?


    屆時。


    實力,權勢,財富,美人,名望。


    便會被全部攬入懷中。


    享此一生!


    藍玉川一聲令下,眾多青竹派弟子們便開始井然有序的轉移起來,前往門派府宅最後方一片極為空曠的場地。


    那裏就是青竹派的練武場。


    跟其它門派的練武場差不多,就是一片大空地,搭建一方高台,方便為師者站在高處指導膝下弟子們日常練功。


    隻不過自從大弟子二弟子幾個成長到了堪稱“成熟穩重”的年歲後,仍希望武道修為上更進一步的藍玉川,便把傳授劍道的任務,全權交給了他們去做。


    事實證明他們做的很好。


    照這種態勢發展下去,說不定再過兩年,青竹派就能把勢力影響範圍擴張出去,躋身一躍邁入中三流勢力門檻。


    之後的流程就有點索然無味了。


    弟子們被藍柔和陳倉口頭命令著,於練武場擺放好足夠的桌子長凳。


    平時隻需要準備三餐大鍋菜的幾個廚子難道忙碌起來,煎炒烹炸一樣接一樣,從早到晚大概得忙活了十幾個時辰,才把今晚要求準備的熱菜炒完。


    所幸是一些涼菜和醬菜提前準備了,否則上千人的夥食,就他們幾個人,把雙手幹冒煙了也完不成任務。


    再之後就是酒菜上桌,眾人落座。


    落座後,藍玉川沒發話,誰也不敢摸筷子一下,一個個全都正襟危坐,靜靜等待掌門師尊發表新年賀詞。


    “小柔,梁少爺呢?”


    左右環顧一遭,沒有尋到沈涼蹤影的藍玉川,低聲在藍柔耳畔問道。


    藍柔跟著目光搜尋一圈,繼而起身道:


    “別是在宅子裏迷路了吧?我去找找。”


    “師妹,我陪你。”


    坐在藍柔另一邊的陳倉主動請纓,藍玉川的話並未有多刻意掩飾,他也聽見了。


    值得一提的是,方才丁昱派人去東籬客棧接替陳倉處理章城衛等人的死亡現場,一聽丁昱完全沒追究沈涼殺害三名城衛的罪責,就連了解自家師尊有多大本事的陳倉都頗感意外。


    陳倉知道,隻要師尊想,丁昱就必須得給這個麵子。


    可陳倉同樣知道,如果沈涼在師尊心裏的地位不重,那他師尊也不會讓丁昱難做。


    所以陳倉得出一個結論——


    這位外城來的,疑似富賈之子的梁深少爺,勢必跟自己師尊存在著一些不普通的交情關係。


    甚至陳倉都忍不住揣測……這梁深,怕不是師尊年輕時在外麵留下的風流債吧?


    不過陳倉馬上就否定了這種猜測,畢竟就憑她師娘那副勾人的容貌悅耳的嗓音,恐怕一般好看的女子,還真難入師尊法眼。


    想著想著,陳倉就又聯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梁深,乃師尊故友遺孤,早年與他的藍柔師妹定下婚約,如今成年,便是來履行婚約的!


    這種推斷,是陳倉認為最有可能的,同時也是他最不能接受的。


    於是敵視的種子就在陳倉心底悄然種下了。


    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陳倉也不好去找師尊理論,去找師妹傾訴衷腸,那麽他現在要做的就十分簡單了。


    盯好了寶貝師妹,絕不能被那個連九宮境都隻能靠“咬人”來解決問題的軟蛋中途截胡!


    得到藍玉川首肯後,藍柔和陳倉短暫離席,在府宅裏漫無目的的四處找尋,末了在一處客房小院的躺椅上,發現了睡熟過去的沈涼。


    陳倉正欲呼喊,就被藍柔先一步眼神製止。


    “陳師兄,估摸梁公子也是一路舟車勞頓疲累了,咱們走近後輕點喊,別嚇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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