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交談過後,沈涼這個外人,便算是對青竹派的大師兄藍璟有了一定了解。


    前世今生均為熱血男兒漢。


    沈涼不可避免的就對藍璟產生了一絲敬意。


    遙想當年,藍璟可能也就才十歲有餘,這種年齡的孩子,思想竟是如此成熟,心性更是足夠堅強。


    痛失雙親。


    藍璟非但沒有從此一蹶不振,反而還咬著牙,守住這最後一點家業,找買家變賣錢財,用以還債。


    甚至沈涼忍不住換位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他……


    他很有可能會拿著變賣府宅換來的銀兩,天高任鳥飛,保證自己餘生不至於餓死凍死。


    想到這,沈涼不由自嘲一笑。


    “看來自己這思想覺悟仍有待提升啊。”


    目光中充滿讚許的藍玉川,凝視著嘴角含帶釋然笑意的大弟子,繼續說道:


    “從見到藍璟那天起,我便深知此子這般心性,將來必定大有作為,於是我不單買下了這處府宅,還幫他還清了餘下欠債,將其收為義子,更名藍璟。”


    “如今二十餘年過去,事實也證明了我的眼光沒錯,藍璟不僅武道天資過人,還十分刻苦勤奮,現下五行境的修為,比我當初而立之年時的修為還要紮實穩固。”


    “我堅信,假以時日,待我老去,塵歸塵土歸土,這青竹派在藍璟的帶領下,勢必能更上層樓,說不定……還能躋身上三流勢力,屆時為師者也當死而瞑目了!”


    藍玉川聲情並茂,最後幾句話一出,簡直就等於明擺著告訴在場一眾青竹派弟子們,我打算把位置傳給藍璟,你們誰也甭惦記了。


    即便是身為外人的沈涼,都覺得藍玉川在此年輕力壯之際,過早說出傳位人選的話有些不妥,容易引起陳倉等武道天資同樣不錯的幾名弟子心生芥蒂。


    於是沈涼眼眸微垂,不著痕跡的掃視桌上陳倉等人一遭,畢竟藍玉川跟他爹沈萬軍私底下也算有幾分交情,而且藍玉川還幫他看守了那麽多年那把劍,若是真有必要,他還是得私下提醒藍玉川一聲,免得因一時失言,埋下內部隱患。


    結果令沈涼倍感意外的是。


    藍璟這位大師兄,在青竹派一眾弟子們心目中的地位似乎還真不低。


    起碼單從眾人表情變化上判斷,就連下一任掌門的有力競爭者陳倉,都沒流露出一絲一毫的陰沉之色。


    “好了師尊,也不算什麽登得上台麵的豐功偉績,就別再說了,至於下一任掌門之位的人選,到時候還是要從長計議,說不定相較於留在涿城,弟子更希望能到外麵的世界走走,多接觸些實力強勁的對手,追尋武道之途更高的境界呢?”


    聽了藍璟的話,藍玉川哈哈大笑,欣慰之意更甚。


    “好好好!有誌氣!不愧是為師的好兒子!”


    年夜飯席隨著藍璟身世的話題展開,氣氛一下子就被烘托起來了。


    待得酒菜齊備,觥籌交錯聲與煙花綻放聲混而不亂,鬧而不煩,這酒水越喝越不禁喝,一個時辰不到,就有大半不勝酒力的弟子醉倒在了桌上桌下,平添一片狼藉之景。


    而作為酒蟲轉世的老錢,不出意外戰鬥到了最後。


    昏昏沉沉的藍玉川,嚷嚷著叫藍柔倒酒,非得繼續跟老錢大戰三百回合。


    平日裏不怎麽飲酒的陶箜,也因為高興多喝了幾杯,不過此時的她,已經實在堅持不下去了,藍柔見狀,忙招呼僅是臉色微微泛紅的大師兄將其先一步扶回房中。


    “哈哈哈!來!錢老!咱們接著喝!今晚勢必要分出個勝負!”


    “爹——你不是錢老的對手,快別喝了,明天該頭痛欲裂了!”


    “去去去,爹好歹也是三才境修為,豈會被這區區兩壇子酒水放倒喝趴,你別管,今兒爹高興,得陪你錢爺爺多喝幾杯!”


    藍柔一通拉扯搶杯,可她的力氣,哪能是藍玉川的對手,被醉酒的藍玉川一甩,當即便踉蹌數步,險些墩坐在地。


    幸虧陳倉也沒完全喝醉,起身一個箭步竄過去,及時攙扶住了藍柔。


    可藍玉川卻是仿佛沒注意到自己行為有失,仍在豪爽至極的跟老錢拚酒。


    藍柔無奈,隻好眼神求助沈涼。


    沈涼明白她的意思,感覺也確實差不多了,於是一腳踹在老錢圓凳上,直接給老錢摔了個屁股墩。


    “哎呦——”


    “本少爺乏了,回去睡覺。”


    老錢看著桌邊還沒開封的幾壇子參芝酒,別說,這酒雖比不得冬爐酒和五毒藥酒,卻也絕非那低劣之物,勉強擔得起“好喝”二字,難得此次遊曆的第一站就能好酒管夠,老錢自然是舍不得離開。


    “少爺……”


    “別讓我說第二次。”


    見沈涼黑下臉來,老錢隻好委屈巴巴的站起身。


    “藍師姐,藍掌門就勞煩你來安置妥善了。”


    藍柔苦笑著點點頭。


    “放心吧梁公子,這裏有我和二師兄,你隻管照顧好錢老就行。”


    “好,明天見。”


    “梁公子早點歇息。”


    二人短暫道別後,藍柔不忘叫來一名弟子,帶著沈涼和老錢去往提前收拾好的客房。


    到了客房,不算醉的老錢,也沒有再繼續喝,而是躺在床上抱著重新灌滿的酒葫蘆,心滿意足的睡了過去。


    而沈涼因為下午眯了一會兒,現在還不太困,回到院裏借助靠近院牆的幾個支點,三下兩下就竄上了房頂。


    挑了個位置安穩躺下,雖時值深夜,漫天的煙花綻放卻是絲毫沒有停歇的跡象,空氣中到處彌漫著略微刺鼻的味道,但這種味道,卻總能給沈涼帶來一種心安的感覺。


    或許是上一世大夏國就自古流傳著鞭炮福字能夠驅趕“夕”獸的神話。


    又或許是在大夏國近代史上,有一段長達十數年的時間,全世界都爆發了一場大瘟疫,而大夏國百姓們對此相交統一的推斷,就是在這十數年裏,大夏國高層為了保護環境,嚴禁新年燃放鞭炮,由此才導致病毒沒有了硫磺的製衡,愈發肆虐,進而導致天下遭災。


    總之,沈涼十分享受當下的情景狀態,但他卻不願沉浸於此,更沒有“隻願天下太平”的宏偉願景。


    他要的是變強,走到最巔峰,然後俯瞰世人,快活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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