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涼正回憶著昨晚在酒桌上聽到關於司小空的種種,司小空也是滿臉局促的走進了小院。


    見狀,沈涼從躺椅上坐起來,看向他。


    “沒……沒什麽事,就是……我就是想……”


    司小空吭哧半天也沒說過個所以然來,最討厭大男人磨磨唧唧的沈涼,眉頭微皺道:


    “要不你先組織組織語言,我再眯會兒?”


    “啊!”


    司小空連連擺手。


    “其實我也沒什麽事,要是困的話你就睡吧,等你睡醒了我再來。”


    沈涼沒好氣的撇撇嘴,總算多給了司小空幾分耐心。


    “睡不著了,沒關係,你組織著,我去泡壺茶。”


    司小空沒有阻攔沈涼,等沈涼在屋裏自己用火爐燒完熱水泡上茶,再出門時,司小空已經端坐在了院內石凳上。


    神色明顯還是有些緊張。


    “來,喝口茶潤潤嗓子,然後讓我聽聽究竟是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居然讓咱們身為老江湖的司大人都張不開嘴。”


    沈涼是在跟司小空開玩笑,可本就緊張的司小空,卻曲解了他的意思,以為沈涼是在含沙射影自己。


    於是司小空臉上浮現出一抹苦笑,再度向沈涼致歉道:


    “梁兄,我司小空雖然是個賊,卻也是個盜亦有道的賊,尋常百姓,或是秉性純良者,我從不會把半根手指伸到他們的腰包上,這是我師尊臨死前囑咐過我的,我這輩子都不會背棄師尊的遺命。”


    聊閑天嘛,沈涼順勢就跟著問了。


    “那你怎麽判斷你準備偷的人是不是秉性純良者?”


    “呃……”


    司小空更尷尬了,完事用三個字回答沈涼。


    “憑感覺。”


    沈涼哭笑不得,隨即追問。


    “事實證明,你這次感覺錯了,所以你感覺出錯的次數很多?”


    “不多。”


    司小空苦笑搖頭。


    “就是因為不多,我才大膽對梁兄下手。”


    沈涼一臉黑線。


    “哦,在你眼裏,我就那麽像道德敗壞、紈絝無良的公子哥兒?”


    司小空試探反問。


    “梁兄想聽實話?”


    “自然是實話。”


    “那就是像,特別像,甚至連身上的味道都讓我覺得,梁兄家裏能發財,純屬都是坑的老百姓們血汗錢。”


    沈涼:“……”


    他真想立馬回懟司小空一句,什麽眼神啊,眼睛沒用趕緊挖了去吧!


    不過轉念又一想,這未嚐不是一件好事,畢竟他這一世從出生到現在,堅持最久的一件事之一,除了到坐潮山挖洞,就是在天下人麵前扮豬吃老虎,紈絝廢物什麽的,裝的越像,他活下去的概率就越大。


    “得,咱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如果你來找我目的就是說這件事,那大可不必不好意思,我也是男人,已經及冠了,不至於那麽小心眼。”


    司小空聞言,總算表現的輕鬆了一些,立馬端起熱氣騰騰的茶杯,邀請沈涼道:


    “梁兄胸懷寬廣,實乃我輩典範,小弟我以茶代酒,敬梁兄一杯!”


    “年紀不大,人情世故玩的倒是挺6。”


    “溜?”


    “沒什麽,就是誇你的意思,喝茶。”


    倆人各自喝了一杯茶水,沈涼隨便找了個話題繼續聊道:


    “哎,昨晚怎麽沒見你在這裏吃年夜飯?”


    司小空笑著撓撓頭,解釋道:


    “每年年節,我都是陪破廟裏的那群老頭子一起過,習慣了,也融入不進去這裏的氛圍。”


    “融入不進去?”


    沈涼心想,這司小空跟藍玉川一家的關係好到都能幫前者一再於城判府脫罪,怎麽還能有融入不進來一說?


    司小空聽出了沈涼的疑惑,也不作隱瞞道:


    “在青竹派,真正在意我的人其實就隻有藍叔他們一家,藍璟大師兄待我也不錯,除了他們四個人,其他人雖然表麵上都對我和和氣氣的,但是我知道,他們嫌棄我,不論是盜賊的身份,還是滿身髒汙的乞丐身份。”


    沈涼點點頭,這麽說倒也無可厚非,如果不是惜才的本能已經刻進了骨子裏,加上同樣的嫉惡如仇,同樣的心係百姓,單看司小空這兩層身份,他也不願意跟對方麵對麵坐著喝茶、飲酒、吃飯、高談闊論。


    “梁兄,我能看得出來,你跟他們不一樣。”


    “自然不一樣。”


    沈涼欣然受下這份勉強算是稱讚的稱讚,繼而不願走煽情路線的他,及時換了個話題問道:


    “昨日在酒桌上聽聞,傳授你本事的師尊乃是妙手神偷?”


    司小空依舊真誠作答,亦或者更準確的說,這種不算秘密的秘密,完全沒必要藏著掖著。


    “嗯,我師尊的本事要比我大得多,在這天底下,隻要是他想偷的東西,就沒有偷不到的。”


    沈涼微微一笑。


    “謔,你這口氣倒是不小。”


    “是真的!”


    司小空音調陡然拔高,似乎聽不得別人質疑他師尊的本事。


    沈涼眼珠一轉,滿滿的好奇心促使他教唆司小空道:


    “我不信,除非你能當著我的麵,從我身上偷走一樣東西,那我就相信你師尊的厲害。”


    說罷,他又追問。


    “話說你和你師尊的這件本事,需要武道真氣作為輔助麽?”


    司小空先回答。


    “需要,而且跟其它武技差不多,修為越高,竊取成功的機會越大。”


    接著再搖頭。


    “盡管我師尊的這本事足夠驚為天人,可一來我的火候還不夠,二來像你我這樣麵對麵,並且你知道我打算在你身上偷東西的情況,是根本不可能做得到的,否則的話它就不是一門武技了,而應該稱之為仙術神通。”


    倘若司小空不這麽說,沈涼肯定一百個不信。


    而司小空越是這麽說,就越顯得此事可信。


    回想司小空從他身上偷走一百兩銀票的過程,沈涼已經能推斷出來了,肯定是到了錢莊,下馬車那會兒,司小空扶了他一把時偷走的。


    問題在於同樣境界不高的司小空,居然能在自己毫無氣機察覺的情況下,施展神偷武技把銀票偷走,這本身不就算是證明了司小空、乃至於他師尊的厲害之處了麽?


    默默感慨一番後,沈涼又充滿好奇的衝司小空挑挑眉頭。


    “我聽說你師尊當年去帝都皇室偷了一件寶物出來?此事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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