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練習室被粉刷成白盒子,牆壁就像那白板,稍微有點汙漬就能看得一清二楚,連鏡子都不幫這群練習生的忙,在白牆的襯托下,動作稍微出點錯,就猶如被打上了聚光燈一樣突出。


    五個人都穿著一身黑,連鞋子都是黑的,看樣子他們也知道這白牆的作用是什麽。


    對於他們的學習進度是怎樣的,薑桔柚一清二楚。


    正式開始練習生生涯前,薑桔柚就跟他們說了要記錄下每天的學習成果,早上這段自由練習時間就是他們反複練習加深記憶的時候,等到了午飯前,新人管理組的人就會帶著相機過來,每人隻有一次錄製的機會,錄完就得上傳到平台,等老師評價打分。


    他們每天都會上傳,甚至還會在上麵寫下心得和感想,這些薑桔柚也都有看,因此這五個人是什麽水平她都知道。


    但薑桔柚今天來不是為了慰問的,而是來投放炸.彈讓他們有些緊張感的。


    國內不像國外,他們有著非常成熟的產業鏈,所以能不斷培養出優秀的愛豆,而國內以演員至上,至上到甚至不給歌手留下什麽展示的平台,以至於歌手圈子幾乎是斷層的,二十年前火的是那些人,二十年後的今天還是那些人。


    越是這樣,底下那些人越難出頭,這幾年歌手表演類的節目都會被演員擠兌,而歌手類的節目則是沒有觀眾願意駐足停留,因此連帶著資本都不願意給那些本質歌手一些機會。


    在國內這樣的大環境下,薑桔柚選擇培養歌手圈子的底層——愛豆。


    那真是地獄級開篇。


    既然決定走這條路了,薑桔柚也了解過,國內培養愛豆為什麽這麽難,原因還是在大環境上。那些長得好看,有點才藝,被選來當愛豆練習生的孩子們,最後都去學表演了。


    人一直在流失,圈子又怎麽可能起得來。


    薑桔柚很怕自己這裏也會出現那樣的情況,畢竟除了當演員這個阻礙外,還有家長那一關,要是他們真把這裏當成暑假興趣班那就完了。


    “上了幾天課了,感覺怎麽樣?”薑桔柚努力壓下心中的忐忑,裝出一副老板架勢。


    她把手背在後麵,還搓了搓,好像這樣就能緩解她的緊張。


    站在中間的是高夏嶼,他看了兩邊一眼,最後舉手說道:“有在努力地跟上老師的課。”


    他這麽一舉手,薑桔柚就知道了,幾個人裏的主心骨是他。


    高夏嶼也就比他們要大一歲,但上了高中的就是跟初中這些小孩子不一樣,他們看待高夏嶼就跟小學生看高年級的大哥哥一樣,帶著敬畏心。


    聽新人管理組的葛木說,平時自由練習時大家的練習安排都是聽高夏嶼的。


    薑桔柚看他們有些拘謹,就抬手示意他們坐下,“坐下來聊。”說著先坐到了地板上。


    他們幾個又互相看看,不知道是該就這樣一字型地坐下,還是圍成圓。


    猶豫半天,最後還是跟薑桔柚保持了距離。


    她見大家都坐下來了,於是從兜裏翻找出手機,“有回顧過視頻下麵老師們給的點評嗎?”


    五個小雞仔點點頭,還是高夏嶼出聲說了句,“有。”


    “你們隻能看得到自己的評價,看不到別人的視頻,也看不到老師給別人的評價。早上這段時間的監控我也看過,基本上就是各自練各自的,或者是高夏嶼和池喬帶著練一下舞蹈。”


    聽到薑桔柚提起監控,裴鹿鳴還驚訝地抬了一下眉,隨後又不好意思地抿了下嘴。對麵的薑桔柚則是在說完後看了他一眼,但沒說什麽。


    薑桔柚隻是翻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機,沒把它遞給他們,而是繼續道:“你們早上這段自由練習時間是什麽狀態,我相信你們比我更清楚,所以我也不想多說,你們把這裏當成暑假興趣班也好,還是真想出道也好,最後的結果都不會騙人。”


    “滿打滿算還有六十天你們就要上台了,我之前也說過,你們以後每一次的月末評價都會有觀眾,你們願意以這樣的狀態和成果上去丟人,那是你們的事。”


    “努力的人會被聚光燈照耀,不努力的人就會成為那聚光燈,把別人襯托得無比優秀。”


    幾個人的表情各異,除了高夏嶼以外,其他人都低下了頭,不敢跟薑桔柚對上視線。


    薑桔柚掃了高夏嶼一眼,隨後又看向其他人,“以為我在點你們其中一個人?實際上我說的是你們五個人。覺得自己比另外幾個好就行了?能不能拿出道基準來對標,你們覺得你們現在的水平離出道有多遠?”


    “我說過的,在達到出道水準之前,你們會一直是練習生。”


    “而能出道的人,可以是四個,可以是五個,也可以是七八.九個。”


    在說完這段話後,薑桔柚看著五個低下頭的人安靜了良久,最後撐坐起身道:“繼續練習吧,過幾天還會有練習生進來,可不要被趕超了。”


    跟薑桔柚進來前相比,五個人的表情都暗淡了許多,連肩背都縮了不少,最後還是高夏嶼帶頭向薑桔柚告別,“老師再見。”


    薑桔柚聽了後又回身揮了下手,之後便出去了。


    當門關上的那一刻,門裏門外的都鬆了口氣。


    站在門外的薑桔柚靠在牆上扶額,“我剛剛都說了些什麽……我哪還有錢繼續招練習生啊,救命,這個嘴就不能管管自己嗎?”


    她歎了口氣,想了下公司的存款後又歎了口氣。


    練習室裏麵的那幾個也沒好到哪裏去,尤其是裴鹿鳴,他回頭看了一眼幾個哥哥的眼色,小心翼翼地道:“我在練習室玩遊戲一定是被發現了……”


    “你能玩得下去我也是佩服。”姚爍回了他一句,高夏嶼則是拍拍姚爍的肩膀,對裴鹿鳴說:“以後好好練就行。”


    池喬則是沒說話,拿著手機到一旁準備放音樂繼續練習。


    在京城這種地方有自己的房子,孩子還在學習之餘學了許多特長,家裏肯定是有點錢的。不提大富大貴,但父母年薪幾十萬肯定是有的。


    這樣的孩子就會很容易鬆散,除非是把這條路當做夢想,否則大部分的人都跟裴鹿鳴一樣。


    因為喜歡唱歌跳舞是一回事,想要出道當藝人又是另一回事。


    對於這些在富裕家庭裏長大的孩子來說,這隻是一條路,沒了這條,還有千千萬萬條路讓他們去走。


    想要製這樣的孩子,就隻有一個辦法。


    出了練習室後,薑桔柚沒急著上去,而是拐到了新人管理組的辦公室。


    辦公室的門開著,薑桔柚進去的時候劉佳佳正在跟下午上課的老師聯係,葛木則是趴在桌子上補覺。


    薑桔柚看了一眼後沒出聲,劉佳佳本來想叫醒葛木的,但被攔下了。


    壓低聲音的薑桔柚對劉佳佳說:“以後早上等孩子們來了後,叫葛木先去練習室給孩子們開會,讓他們回顧一下前一天錄的視頻,在互相看看對方的問題,以及複習一下老師們指出來的地方。”


    “好。”劉佳佳也壓低聲音道。


    薑桔柚說完就揮手走了,因為她現在要回去為自己的多嘴負責。


    真是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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