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來到一個洗澡方便的地方,陳星花了三十分鍾來享受這個用熱水淋浴的過程,直到福特不耐煩的敲了三次門,陳星才戀戀不舍的從衛生間裏出來。


    三十七度的環境下他們在非洲的貧窮小城生活了這麽多天,還和幾百人一起擠輪船,弄得渾身又髒又臭。


    這種時候,誰能拒絕舒舒服服的洗個澡呢?二樓的四個房間裏麵,從他們入住開始就一直發出嘩啦啦水流落地的聲音。


    陳星出來以後精心挑選了一套帥氣的搭配,然後拿著發蠟猶豫了一下……短發還要什麽發蠟?


    噴點香水就行了吧。他不常用香水,第一次去法國購買的一小瓶寶格麗男士香水,到現在還沒用到五分之一。


    不過,一想到即將要去的醫院裏麵有從華夏來非洲支援的醫護人員們,陳星就不免想拿出自己最好的狀態去和她們見麵,這也算是人之常情。


    就像陳星之前和海德薇說的那樣,如果一個人連自己的形象都不重視,那為什麽還要去奢望和你第一次見麵的人去重視你呢?


    這時候,所有房間的水壓越來越小,這種變化非常迅速,並且在兩分鍾以內徹底停下。


    “怎麽忽然沒水了?”福特疑惑的聲音從衛生間傳來。陳星也怔了下,然後想到這裏的水是不是提前儲存起來的,現在四個房間的人一起用水,在短時間裏麵就把之前儲存的水全部消耗幹淨了?


    他洗了半個小時,也不算是短時間了。陳星有點尷尬,連忙往外走,順便對衛生間裏的福特說道:“福特,我去幫你問一下老板,你堅持住!實在不行就出來吧,反正我先走了,房間裏麵沒人。”也不知道福特後來還說了什麽,陳星迅速把門關上。


    走廊裏麵還能聽到其他房間傳來的絕望喊聲。下樓以後,陳星看到諾貝爾教授和向導,翻譯三個人在樓下的沙發上聊天。


    設備都完好無損的到了,人員除了有些疲憊之外也沒什麽問題,明天能準時開工。


    所以現在就是諾貝爾這幾天最輕鬆的時候,於是三個對於非洲都很了解的人互相在聊著這片土地上的風土人情。


    看到陳星下樓,和他們一起坐船過來的翻譯阿爾莫先生發出了一個很奇怪的聲音,然後說道:“我還是第一次發現我們的陳長得這麽帥氣,你這樣出門就不怕被非洲黑妹們抓回去當老公嗎?”


    “哈?”昂首挺胸很自信走下樓來的陳星瞪大了眼睛看著他。非洲還有這種傳統?


    “哈哈哈!”向導和導演都笑了起來。幾人都知道陳星要去哪裏,然後向導用英語對門口的一個黑人保鏢說道:“請送這位先生到蘇丹聯合醫院去,我會為此支付你一筆不錯的酬勞。”諾貝爾說道:“陳,你過去以後看看哪裏有沒有值得拍攝的病人,晚上你可以不回來,但電話要保持聯係。”陳星有些無語,我就過去看看情況,你怎麽說得我好像去泡吧?


    “我晚上會回來的。”陳星說道。有了黑人保鏢的帶領,也不用陳星自己找路了。


    判斷一個國家,或者地區的治安好不好,其實不用看太多的東西,隻要關注這個地方的保鏢手裏有沒有槍械就好了,危險程度大的地方保鏢絕對是帶槍的。


    黑人保鏢叫波波,名字有點可愛,但卻是一個身高一米七,相貌有些凶惡的人。


    去拍電影妥妥的中下層小反派。但對於金主,他的態度很不錯。


    “老板,從這裏到醫院走路隻需要二十分鍾,或者我們可以坐車,雇一輛車的費用對你們來說應該很便宜,時間可以縮短到五分鍾。”


    “坐車更安全?”陳星問道。


    “其實都一樣,到我們這裏的外國人都很安全,很少在城市裏麵有針對外國遊客的犯罪。”陳星點點頭。


    這說明這個國家對於外國人比較寬容,不像法國,普通遊客的報警幾乎沒有太大的作用,除非這位遊客順便還請到了所在國家的領事館。


    “那就走路過去吧,時間還早。”蘇丹首都的街頭很熱鬧,幹燥的紅土地上擺滿了撿漏的露天攤位,有賣木材的,有賣水產的,牽著驢賣水果,或者破銅爛鐵。


    甚至有人當街理發。衣服,家具,門窗……一條街道上擺滿了五花八門的東西,逛街的人袒露在這灼熱的陽光下麵,人頭湧動,把攤位之間的空隙填得滿滿當當。


    黑人女性喜歡穿花花綠綠,或者在華夏來說是大紅大紫的衣服,遠遠看來,就像無數條色彩斑斕的河流從四麵八方匯聚過來,湧現出強大的生命力。


    陳星不由舉起剛拿到手的相機。用鏡頭記錄下眼前的場景,這是陳星的攝影理念。


    黑人保鏢波波很忠實的守護在陳星身邊,最熱鬧的這一段路人很多,他還幫著陳星擠出一片空間,陳星也樂的如此,免得到了醫院以後還滿身的臭汗。


    他總算明白為什麽歐美人喜歡香水了。因為隻有體味大的地區,才會這麽依賴香水。


    如果非洲人也開始追求時尚,經濟變得發達了起來,估計也會對能改變身上味道的香水趨之若鶩。


    陳星也覺得這裏的治安確實不錯了。他拿著相機,偶爾舉起來拍攝,當地的人們也很配合,絲毫不介意陳星把相機對準他們。


    拍完了一個人,隔壁一家服裝店的人還朝著陳星招手,示意陳星拍一下他,接著,陳星還沒拍完的時候,又有人擠到陳星身邊說道:“你也拍一拍我!”這種情況持續了好幾次。


    最後波波看陳星有點不耐煩了,就趕緊把人都轟走了。不得不說,作為一個保鏢來說波波是合格的,他這種會捕捉老板心思的人,就算不幹保鏢,去做助理或者其他什麽職業,應該都能混得很好。


    走過這條人群密集的集市,醫院就近在眼前了。蘇丹最大的醫院看起來還是很有牌麵的,進入大門以後是一道很長的林蔭路,然後就是門診大樓,陳星能在指路的牌子上看到中文,阿拉伯語,以及英語,三種語言。


    建築的風格有點像華夏的縣城醫院,不過能在蘇丹這種窮困的地方見到分了科室的醫院,陳星覺得已經非常難得了。


    他本想著一進門診大樓就能看到和他同膚色的人,但顯然,這醫院就算有同胞也隻是少數,更多的還是本地人。


    看著一群穿著白色護士服黑妹從他身前路過,陳星別提有多失望了。門診大廳的一邊有藍色的宣傳廣告,上麵標了這家醫院所有的科室,以及樓層。


    這裏隻有最基礎的幾個科室,外麵常見的神內神外,心腦血管這類精細化的科室通通沒有,這裏的普外和皮膚科到是很強,單獨占據了一層樓。


    “咦?今天真是奇怪,你也是華夏來的嗎?”陳星身後傳來聲音,很好聽的聲音,回頭就看到一個把手揣在白大褂口袋裏的短發妹子。


    說中文?華夏人!暗號對上,陳星很開心的點點頭,說道:“我朋友告訴我這裏有我的老鄉,在酒店放下行李我就過來了,你們是來支援非洲建設的?”


    “算是吧。”她也點頭。但很快就被陳星的樣子吸引住了。不是癡女,也無關愛情。


    就和陳星在非洲和福特他們待久了以後,聽到這裏有從華夏來的妹子很興奮一樣,是一種人類身體裏,渴望和同類交流溝通的本能。


    陳星輕咳一聲,道:“你好。”


    “啊,不好意思,你好,你和之前來的那兩個女孩不是一起的的嗎?”


    “不是,她們是華夏來的遊客?”女醫生嗯了一聲,答道:“恩,剛從埃及過來,路上遇到了劫匪。”外國人在蘇丹的城市裏麵自然是安全的,但是如果在外麵走,對於一些敢於鋌而走險的法外之徒來說,那就是大肥羊了,隨便逮到一個,賺到的錢就夠他們花很長一段時間。


    陳星聽到這個消息有點揪心,追問道:“然後呢,她們受傷了嗎?”


    “丟了一筆錢,受了點小傷,哈哈,倒也不用擔心,對了,你來這裏是?”


    “我們來蘇丹拍紀錄片,我提前過來看看。”女醫生恍然大悟的說道:“噢……我知道了,法國的電視台,我們上個月就收到消息了,”知道陳星這次來是和她們醫院有關,這位醫生對陳星的態度立刻就變了。


    醫生對朋友和患者有著兩幅麵孔,之前她對陳星雖然也很客氣,但實際上也把陳星當成了來這裏看病的患者,但現在,勉強算是同事了。


    “那你是法國人了?”她有點好奇的問。


    “生在紅旗下長在紅旗下,正經的華夏人。”


    “哈哈,你想看什麽,我現在正好閑著,可以帶你看看,你叫什麽名字?”


    “陳星。”


    “我叫唐愛青。”唐愛青剛下班,本來準備回去追劇的,不過既然在這裏碰到了來拍紀錄片的人,順便也就帶他轉轉,反正這醫院自己也熟悉。


    她又瞄了陳星一眼。應該不是看他長得帥吧?我可不是這麽膚淺的人……陳星想了一下,問道:“我們攝製組明天才會過來,我隻是過來隨便參觀一下的,如果可以的話,我能去看看那兩個遊客嗎?”


    “可以,她們人還不錯。”天下驢友是一家。旅遊這件事無數人都在做,但很少有人能進旅遊這個圈子,而天下驢友是一家,就是這個小圈子裏麵默認的道理。


    陳星在加入蜜蜂窩以後,就有一個旅行博主的群,也算是旅行圈裏麵的人了。


    聽到驢友遇到了危險,就想去看看,問問情況。唐愛青把陳星帶上樓,這家醫院隻有樓梯沒有電梯,從走廊的風格看起來,居然有點像年代劇裏麵的那種醫院,不是很明亮,牆上的青磚感覺很紮實。


    陳星隨口聊道:“你們是什麽時候過來的?”


    “我去年年底的時候來的非洲,支援一年,你呢?你一個華夏人,年齡看起來也不大嘛,怎麽到法國電視台去了?”


    “我在巴黎學攝影,紀錄片的導演是我老師,就帶我過來玩一段時間,就當是曆練吧。”唐愛青點點頭,又問道:“那我猜你22歲。”


    “差不多吧。”


    “哈哈,我就知道……到了。”這是四樓,樓梯上寫著兩個字。陳星心裏忽然想著一個骨折的人,一蹦一跳上下樓的場景,笑了一下,說道:“一個沒有電梯的醫院,骨科居然在四樓,我怎麽覺得有點不合理啊?”


    “我們也覺得不合理,和當地政府反應的時候他們總說新醫院在修了,或者用其他的什麽留言搪塞,反正我們這種國內的醫護人員也隻過來一年,最多兩年,我知道他們在等我們走。”


    “然後呢?應該也要派人過來的吧?”


    “然後就把理由重新說一遍啊。”說話間就到了病房門外,門是開著的,裏麵放著三張病床,而且兩個都是空的,隻有中間的一張床有人,一個看起來25歲的女孩子躺在上麵,右腿吊了起來,靠窗的床還坐著一個黑長直。


    感覺稍微比床上這位年輕一點。她們義憤填膺的罵著人,看醫生帶了一個帥哥進來,兩個人都瞬間變得淑女了。


    唐愛青說道:“還痛嗎?”


    “有點……不過現在沒什麽感覺了。”駱莉看著帥哥的臉,什麽痛都感覺不到了。


    古有關公刮骨療毒,現有我駱莉看帥哥止痛,世界線收束了屬於是!陳星說道:“我也是驢友,聽唐醫生說你們旅行到這裏被搶了,就想過來看看你們。不過,好像你們的精神狀態還都不錯哈……”


    “沒有沒有!”黑長直開始狡辯。


    “是啊,唉,被搶了好多錢,都有點抑鬱了。”唐愛青一副emmm的表情。


    你們之前不是這樣的,看到帥哥就變臉了,你們是川省人嗎?


    “唐醫生!!唐醫生!!”走廊忽然有人喊,唐愛青往外麵看了一下,立刻就被一個小護士揪住了,小護士連忙過來,很驚喜的說道:“幸好你沒走,快,一樓有個病人。”唐愛青有些無語,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裝備,點點頭準備往下走。


    回頭一看,那個小護士扶著門正往裏麵看。連忙過去拉著她的手往樓梯走。


    給我過來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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