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龍江中遊江底。


    易柏扭動龍軀,遊動於江底,瞧著這熟悉的江底,隻覺恍惚感慨。


    昔日尚是成精大蛇,今日已為神仙真龍。


    ‘怪不得,神仙不喜與凡俗打交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於天上待夠百日,凡夫俗子早已化作一捧黃土。’


    易柏心中呢喃。


    尤其是經曆廟祝之事,他更是感慨頗深。


    “是誰要見我?難不成沒聽聞過我的大名?”


    遠處呼喊聲來。


    易柏聽聲朝其方向張望。


    見得一揚子鱷從那邊遊來,其身後烏泱泱的一大片,帶著十數小妖。


    “鼉龍,我差你看管雙龍江,你這是自立門戶了?”


    易柏張開大口,輕描淡寫的道了一句。


    原本囂張跋扈的揚子鱷,倏然就僵住了身子,不可思議的望向易柏。


    “真,真龍?”


    揚子鱷驚詫不已。


    “鼉龍,許久不見,你本事見長呀。”


    易柏陰陽怪氣。


    “真龍您,您怎麽回來了……我,我,我這,我這不是我的手下,其實我是它們的手下,不不不,不是這樣,我這……”


    揚子鱷驚慌失措,語無倫次,胡說八道。


    反正易柏是沒聽清,


    “行了,行了!莫要嚷嚷,我讓伱鎮守雙龍江,你就是這樣鎮守的?”


    易柏未有生氣。


    他挺能理解這鼉龍的。


    畢竟雙龍江中,能壓住鼉龍的,除了他就是老龜。


    他和老龜都離開雙龍江,這個鼉龍稱個大王,他並未真的來氣。


    隻是瞧著這鼉龍囂張樣子,他得敲打敲打。


    “我,我……請真龍寬恕我!我再也不敢!”


    鼉龍匍匐在地,瑟瑟發抖。


    身後十數小妖亦不敢動彈,趴在地上,懼怕不已。


    在它們眼中的大王鼉龍已是它們認知中最大的妖怪了。


    見得如今鼉龍匍匐在地,如何敢有動作。


    “起來吧,且與我說說,雙龍江數縣,是何情形。”


    易柏懶得罵這鼉龍。


    “真,真龍,我不知道呀。”


    鼉龍瑟瑟發抖。


    “你不知道?你連雙龍江上數縣情況都不知道了?”


    易柏來氣。


    “真龍,這真的不能怪我,三年前,那原海城縣縣令以及其他縣的縣令被調走,新的縣令,我不認識他,他不認識我,故數縣情形,我自是不知。”


    鼉龍硬著頭皮回答。


    “王文之他們被調走了?是誰調的?”


    易柏疑惑。


    “這,這我不知道。”


    鼉龍小聲答道。


    易柏一聽,沒有再想問的意思,這個鼉龍,一問三不知。


    倒不如他自己去打聽打聽。


    “你自個領罰,做滿百件善事,此事寬恕你。”


    易柏隻是道了這麽一句。


    他沒有再交談的意思,扭動龍軀,往江外而去,想要探查一下,他上天之後,人間發生的事情。


    ……


    雙龍江外。


    正值晌午。


    易柏騰飛而起,沒入雲間,他朝四周張望,雙龍江邊圍了不少人,好奇張望奔騰不息的江水。


    雙龍江自他補全水脈,上中下遊貫穿,對此地鄉民倒是便利。


    易柏掃視一圈,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到中遊邊上,一座廟宇。


    這座廟宇昔日乃名‘龍君廟’,如今更名為‘真龍廟’。


    想來當是王文之改名的。


    王文之等縣令被調走,他尚是不知到底是何情形,倒是可以入此廟,見一見阿念,順便問問情形。


    易柏化作人形,落在地上,往得廟中走去。


    真龍廟仍是有許多香客來來去去,進進出出,可謂香火鼎盛。


    易柏亦能見著,一大團青煙香火盤繞於正殿。


    他知曉此為他的香火。


    他這麽多年未有收過香火,部分散去,其餘盤踞於此。


    易柏張口一吸。


    輕易將香火收入氣穴,補充龍珠中損耗的妖力。


    易柏大步走入真龍廟。


    入得廟中,廟牆老舊,再無他記憶之中的嶄新。


    八年了。


    新牆作舊。


    但這對他而言,隻是過去八日。


    易柏走到旁邊廂房。


    他走了沒兩步。


    一道聲音將他喊住。


    “可是來為真龍上香的客人?您可走錯地兒了,上香該是去正殿。”


    易柏聞言轉頭張望。


    見得一書生打扮的男子站在不遠處。


    “你是廟祝?”


    易柏問道。


    “算是。”


    書生點頭說道。


    “原廟祝不是一女子?”


    易柏心裏一個咯噔。


    該不會阿念也出事了吧。


    可上次見著阿念,其不過二十有幾。


    如今八年過去,最多是而立之年,總不能是壽到盡頭。


    “原廟祝的確是女子,但那已是我妻子,如今我才是廟祝。”


    書生拱手說道。


    “原來是這樣。”


    易柏恍然。


    這個書生是阿念的丈夫。


    以前被他從山裏帶出來的少女阿念,長大了,如今更是成了親。


    “我與前廟祝乃是好友,竟是不知,她已成親,未曾送上祝賀,真是慚愧。”


    易柏感到惋惜。


    未能見證阿念成親,倒是遺憾。


    “原來是這般。”


    書生廟祝點頭。


    “不瞞廟祝,我已有八年未曾回來,對於此地不知情形,你可否與我講道一二?”


    易柏請求道。


    “自無不可,就是不知先生想知道些什麽。”


    書生廟祝問道。


    “我聞王文之等人,被從海城縣中調走,此是因為何事?”


    易柏將自己的疑惑道出。


    “怎先生連這等事情都不知?六七年前,天子駕崩,我們東碣郡的郡守聽聞此言,嚎啕大哭,又聞天下各郡俱反,故領兵而出,要複興大燕,如今已是征戰許久,三四年前,郡守又調王縣令等有才幹之人而走。”


    書生廟祝如此說道。


    聽到此話。


    易柏一愣,沒想到,黃敘最終還是走上了這一步,哪怕天子已死,黃敘還是選擇了盡忠,竟然意圖複興這個大燕王朝。


    可這怎能成功。


    大燕王朝本就該亡。


    算起來,明年大燕王朝就真的氣數到頭了。


    大燕王朝氣數到盡頭,代表將有一個新的王朝取而代之。


    就是不知是何朝代。


    易柏不知人間形勢。


    但他知曉,黃敘領兵而出,要麽功成,要麽客死他鄉。


    就是不知道黃敘,如今是何情況。


    “廟祝,你可知,如今郡守,可安矣?”


    易柏再是問道。


    “先生,如今我們東碣郡的黃郡守,可是占據數郡,天下一等的諸侯,怎會不安?我東碣郡周圍的楚郡,三江郡,陵沛郡,廣徐郡等地,可都是黃郡守掌管的,天下間的勝負,就在這一兩年間見分曉了。”


    書生廟祝這般說道。


    “黃郡守如此了得?”


    易柏驚訝。


    他還真沒想到。


    黃敘竟能取得這般的成就,一人掌控數郡,而且還是天下間一等的諸侯。


    莫不是,最後還真被這黃敘得了天下,複興了大燕王朝?


    不可能。


    就算最後黃敘真的得了天下,哪怕黃敘想要複興大燕,也根本做不到,其底下的人,會推著黃敘成為天下之主的。


    “自是了得,先生你坐下,我和你慢慢講。”


    書生廟祝拉著易柏就坐在旁邊,說起了‘軍事’方麵的事情。


    一聊起軍事,書生廟祝就像是打開了心扉,言無不盡。


    易柏笑著坐在旁邊,聽其講述。


    說了柱香時間。


    易柏這才打算離開。


    書生廟祝依依不舍。


    “難得尋一知己,敢問先生姓名?”


    書生廟祝詢問。


    易柏笑笑不語,他朝正殿之中指了指,嗬氣成雲,在書生廟祝驚懼的目光下,騰飛而起,消失不見。


    “這,這,這是神仙?!”


    書生廟祝驚呼。


    他的驚呼,引來周圍香客注意。


    一名又一名香客圍了上來。


    “神仙?什麽神仙?”


    “廟祝說神仙,莫不是此地真龍顯靈?”


    “我大父言真龍十數年前,常常顯靈,此非傳說乎?”


    “……”


    香客嚷嚷,人聲鼎沸。


    正在混亂之際。


    一女子闖入人群,將驚呼的書生廟祝扶好,又安撫香客,這才讓秩序恢複。


    半響之後。


    “夫君,你可如實答我,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


    女子溫柔的問道。


    “阿念,剛剛,剛剛有一神仙來我們廟裏……”


    書生廟祝將事情原委與女子盡數說出。


    女子‘阿念’聽到神仙臨走前指了指正殿方向,突然一愣,但很快回神。


    “夫君,是你運氣好,得見了神仙。”


    阿念笑著說道。


    “真是這樣?”


    書生廟祝摸了摸腦袋。


    阿念未答,目光望向正殿。


    ……


    真龍廟雲間。


    易柏駕雲而行,他低頭望著阿念,未有現身之意。


    “是該履行我的職責了,就從東碣郡一路往上而行,繞各郡一圈,最後再從閩越郡翻上來,再回東碣郡。”


    易柏腳下雲霧繚繞,他大致定好了方向,打算按照這般去遊行。


    他張口一吐。


    將辰位寶珠取出。


    有此寶珠。


    他可以調動各地,也可借此行得騰飛,快速趕路,其大致作用,他是研究過的。


    但他並不打算快速趕路。


    他下凡是為扶清除穢,值年守歲而來。


    趕路沒意義。


    倒不如四處行走,打探打探各處,有沒有妖魔邪法作祟。


    易柏這般想著,他低頭看了看他身上的華服,又內視他壺天之中的披掛。


    這些都不太適合趕路。


    他思索半響,望向海城縣,打算置辦一身行頭,四處去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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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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