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郎,高層的工修可以改換容貌,上次你抓回來的那個女子,就有這樣的修為,


    可惜她死了,沒給她施展的機會,下次你抓個活得回來,容我與她好好商議,定不負君之所期,


    七郎,七郎你做什麽呢?”


    李伴峰正在看報紙。


    他又把報紙鋪了一地,查找塗書梅的消息。


    倒退十年,塗書梅的名氣的確不小,在綠水城的報紙中也有她的消息,她甚至還從馬家收購了兩家造紙廠。


    可到了三年前,塗書梅突然走了下坡路,廠子被她一家接一家賣了出去,具體賣給了誰,賣了什麽價錢,報紙沒有詳細記載。


    畢竟這是綠水城的報紙,而塗書梅是黑石坡的富商。


    轉過來再看塗映紅的消息。


    一年前,塗映紅在淩家影業嶄露頭角,接連拍了幾部影戲,迅速成為了當紅影星。


    到《血刃神探》第四部,塗映紅取代了蕭秀飛的位置,成為了女一號,也成為了普羅州的影後。


    因為《血刃神探》在上座率上沒比過《血槍神探》,塗映紅封後的過程不算出彩。


    整個事情的脈絡捋清了,塗書梅在黑石坡生意失敗,變賣了產業,去綠水城做了影後。


    可她為什麽要做影後?


    按照正常人的思路,作為一個高層工修,她就算離開了黑石坡,也應該換個地方接著開工廠。


    難道是因為她有拍影戲的天賦?


    拋開年齡不談,塗映紅算是美人,但淩妙影身邊不缺美人。


    按照馬五的說法,塗映紅不算太會演戲,甚至還比不上歌女出身的蕭秀飛。


    她又是靠什麽成為的影後?


    從生意沒落,到綠水城發跡,這期間她到底經曆了什麽?


    李伴峰讓白秋生去調查此事,白秋生還不太理解。


    在黑石坡,開工廠的商人數不勝數,生意成成敗敗,有如家常便飯,為什麽非要關心這件事?


    但既然是七爺的吩咐,白秋生自然不敢怠慢,還真就查出了結果。


    “七爺,塗書梅有個賬房,叫呂越三,跟了塗書梅很多年,應該知道些內情,


    塗書梅變賣家產之後,就把他給辭了,呂越三這些年換了不少地方,可因為手腳不幹淨,一直幹不長遠,


    前兩天他又被東家辭了,跑到咱們這討生計,我應付他兩句,讓他回家聽信去了。”


    “手腳不幹淨?”


    “他靠著做賬的手段,在東家這占便宜。”


    李伴峰道:“他當了這麽多年賬房,連點積蓄都沒有?”


    白秋生搖頭道:“這小子好賭,月初賺點錢,不出半個月準賭個幹淨,


    剩下半個月沒飯吃了,就從東家那偷,偷慣了手,接著出去賭,這樣的人誰敢用他?


    一般的賬房不敢說前任東家的事,但這小子沒那個操行,我一會給他幾塊大洋,保證您問他什麽,他就說什麽。”


    李伴峰點點頭,白秋生叫人把呂越三叫了過來。


    呂越三以為夜來香願意雇他了,歡歡喜喜到了報館。


    聽報館工人說夜老板來了,呂越三還挺會來事,見了李伴峰,一口一個東家,仿佛李伴峰已經把他雇下來了。


    李伴峰沒繞圈子,直接問他塗書梅的事情,呂越三一聽,這不是要雇他,是找他問事,幹笑一聲道:“這事您不該問,不合規矩。”


    白秋生塞了五塊大洋給他,笑嗬嗬道:“呂兄,你和夜老板說了什麽,我全都不知道,也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你就放心大膽的說吧。”


    說完,白秋生出了屋子。


    呂越三當即把前因後果說了。


    “塗書梅生意做得最大的時候,手底下有兩家造紙廠,五家印刷廠,還做瓷器、煉鐵、煤炭和礦石的生意,在黑石坡,當時除了四大家族,生意最大的,就當屬塗老板。”


    “那她是怎麽落魄的?”


    “她沒有落魄,生意一直紅火,隻是後來她買了一件東西,花了很多錢,把家業都花光了。”


    “買了什麽東西,能把那麽大一份家業花光?”


    呂越三看著李伴峰,笑而不語。


    這是又想要錢。


    李伴峰又給了呂越三十塊大洋。


    呂越三接了錢,壓低聲音道:“塗書梅買了一件兵刃,具體什麽兵刃,我不知道。”


    塗書梅是工修,有什麽樣的兵刃她做不出來,到底什麽樣的兵刃值得她傾家蕩產去買?


    不用想,就是那對鐵尺!


    “她從誰那買的兵刃?”


    “馮崇利,走暗道的商人,尋常人不認識,但我見過一麵!”


    “你知道怎麽聯絡他麽?”


    “這可不好找,他沒有固定的住所。”


    “這麽大的商人,沒固定住處?”


    呂越三聳了聳眉頭,又不說話了。


    李伴峰給了他二十塊大洋。


    呂越三還是聳眉頭,示意不夠。


    李伴峰把口袋裏的銀元都倒了出來,連同桓國鈔,一並塞給了呂越三。


    呂越三連聲道謝,接著說道:“他是有道門的商人,和貨郎一樣,喜歡到處走。”


    “貨郎一樣?什麽道門?”


    “我聽塗書梅說過,應該是叫商修,這個道門靠做生意修行,生意做得越多,修為就越高。”


    商修?


    這就是貨郎的道門?


    李伴峰看著呂越三道:“你還知道些什麽?開個價,然後都說出來。”


    呂越三又向李伴峰要了五十個大洋。


    李伴峰點頭答應:“一會到賬上支錢。”


    “夜老板,馮崇利在哪,我是真不知道,但馮崇利有個弟弟,叫馮信誠,在藥王溝裏溝,開了個雜貨鋪。”


    李伴峰道:“你說的是馮記雜貨鋪?”


    “夜老板,您知道這地方?”


    李伴峰點點頭。


    “那我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李伴峰問道:“這些事情,伱是怎麽知道的?”


    “這裏邊,有些情由。”呂越三搓搓手,又想要錢。


    “沒事,你隻管開價。”


    呂越三又要了五十大洋,對李伴峰道:“塗書梅剛見著馮崇利的時候,就看中了那件兵刃,直接把定錢給了,我是賬房,支錢的事我自然知道,


    後來塗書梅四處賣廠子,一時間賣不出去,馮崇利又有別的生意,人家就把定錢退回來,離開了黑石坡,


    塗書梅著急了,四處打聽馮崇利的下落,塗老板在道上混了多年,消息還真靈通,真就讓他把馮信誠的事情給問出來了,


    當時我跟塗書梅去的藥王溝,通過馮信誠找到了馮崇利,期間是我幫塗老板從各個銀號轉的錢,事成之後,塗老板沒了音訊,我也就沒了營生。”


    塗書梅花光所有積蓄,從馮崇利手上買走了鐵尺,然後改頭換麵,做了影後,變成了塗映紅。


    過程說清楚了,可事情有問題。


    這件事是塗書梅最大的秘密,讓這個賬房知道了,塗書梅怎麽沒殺人滅口?


    這賬房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


    李伴峰笑道:“好,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呂越三搖頭道:“沒了,夜老板,您問的事情,知道的我都說了!”


    李伴峰起身道:“今天你跟我說過的事,包括你見過我的事,不要告訴任何人。”


    “您放心,我絕對守口如瓶!”


    “我信你,”李伴峰一笑,拿出張契紙道,“但你得立個契書。”


    呂越三是個白羔子,不認識契紙,契書立多了,他都不當回事,拿了筆,寫了名字,還摁了手印。


    李伴峰讓他去賬上支錢,白秋生提醒一句:“七爺,要不要把這人做了?”


    李伴峰搖搖頭:“我花錢買他消息,隻要他提供的消息屬實,就沒有殺他的道理,而且以後還有很多事要找他驗證。”


    “我是怕他事後出去亂說。”


    李伴峰搖頭道:“他說不出來,他要真敢說,還能再幫我一個忙。”


    ……


    呂越三回了住處,在夜來香這拿了兩百多大洋,仔仔細細數了兩遍,琢磨著今後的日子怎麽過。


    這筆錢可不小,足夠他在黑石坡開一家生意。


    但呂越三知道做生意不容易,他不想費那份心思。


    先買吃的,再買穿的,之前的衣服都當了,身上這套都生虱子了,是該換換了。


    餘下的錢先留著,以後找到合適的局子,把以前的本錢都找回來,下半輩子就不愁了。


    他這正惦記著局子的事,忽聽有人叫門。


    開門一看,是清守會的艾遲翔。


    艾遲翔是清守會長老唐培公的弟子,在黑石坡是非常有地位的人,隻是上次被小根子扣了一頭金汁,而後又在擂台上挨了一頓毒打,地位明顯下降了不少。


    過去這麽長時間,艾遲翔身上的味道還沒散幹淨,呂越三想捂鼻子,又不太敢。


    “艾爺,您找我……”呂越三屏住呼吸,吃力的打了招呼。


    艾遲翔道:“我聽說你剛去了《夜來香》報館?”


    呂越三心頭一凜。


    這事他怎麽知道的?


    以艾遲翔的身份,不可能盯著呂越三這樣的小人物。


    看樣子他早就盯上了那位夜老板。


    呂越三不假思索道:


    “我這不是沒營生了麽,想去報館那找個差事,結果人家告訴我不缺賬房,這差事也沒找到。”


    艾遲翔點點頭:“你在《夜來香》都見了什麽人?”


    “見了他們管事的,叫白秋生,您也認得這人,黑石坡裏出來的。”


    “就見了他一個?”


    “還有底下幾個幹活的,我也沒記住。”


    艾遲翔皺皺眉頭道:“說實話!”


    “我說的真是實話,我哪敢騙您呀!”


    艾遲翔拿出了二十大洋,塞在了呂越三手裏:“當我不知道你?你還見了什麽人?是不是還見了他們老板?”


    呂越三收了大洋,幹笑了一聲道:“什麽都瞞不過艾爺,我還真見了他們老板一麵。”


    “那個姓夜的?”


    “是,都叫他夜老板。”


    “找你什麽事?”


    呂越三搓搓手道:“這個,可就不能……”


    艾遲翔又拿了二十大洋。


    呂越三覺得不是太夠:“艾爺,這個數怕是,怕,怕是……”


    說話間,呂越三一陣咳嗽。


    艾遲翔一驚,後退了兩步。


    呂越三咳嗽了很久,喉嚨裏軲轆一響,好像咳出了一口痰。


    等他把這口痰吐出來,居然是一口鏽水。


    艾遲翔大駭,轉身就走。


    呂越三捂住胸口,咳喘不斷。


    他實在太難受,忍不住用手錘胸口。


    砰!


    一聲悶響。


    他的手碎了,胸口也碎了。


    呂越三癡怔片刻,身子倒在地上,散成了一地鏽渣子。


    ……


    艾遲翔一路小跑,到了唐培公的宅邸。


    “師尊,事情查清楚了,諜子送來的消息沒錯,那個姓夜果真來了黑石坡,呂越三在報館看見他了。”


    唐培公擔心消息有誤,又問:“呂越三帶來了麽?”


    “我想把他帶來,這小子好像中毒了,嘴裏往外吐黃水。”


    唐培公點頭道:“這姓夜的就是李七,他這是殺人滅口,


    取法寶來,我給陸長老送信,人手都準備好了麽?”


    “早就準備好了。”


    唐培公道:“記住陸長老的吩咐,按咱們定下的計策,帶人把李七拖住,堅決不能讓他離開黑石坡!”


    ps:唐培公瘋了麽?他想幹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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