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火車進了黑石坡站,這兩天車次很多,站務人員很忙。


    程明科走後,黑石坡的交通恢複了正常,原本等著出貨的大小工廠狂搶車皮,大批的糧食也很快運進了黑石城。


    黑石坡的秩序恢複了,可之前拐孩子的事情怎麽算?


    這事是江相幫做的,關防廳的告示上寫的明明白白,他們和江相幫沒有任何往來,他們將來還要在黑石坡大力剿除江相幫。


    當然,這些廢話都被黑石坡的居民忽視了,他們隻記得有一個叫恩公的人幫他們找回了孩子,還給他們送過米吃。


    黑石坡也很快恢複了平靜快樂的生活,這一點,從報紙的銷量上有明顯的體現,報館重新開張後,《夜來香》銷量居高不下。


    但對江相幫的仇恨不會被遺忘,各大報紙對江相幫的聲討才剛剛開始。


    很多舊案被翻了出來,每家報紙幾乎都有江相幫的專欄。


    一摞一摞的報紙放在了肖正功麵前,肖正功大致翻閱了一下,對暗星局局長申敬業道:“給我看這個做什麽?”


    申敬業道:“我是想提醒你,江相幫的處境不太妙,如果這個幫門還想繼續在普羅州生存,就必須作出一些改變。”


    肖正功詫異道:“怎麽改?江相幫從開宗立派,就是靠這些營生過活,


    如果沒了這些營生,靠什麽聯絡聖人?靠什麽來平衡普羅州和外州的關係?”


    “我們有我們的方法,你們傳統的手段也必須有一些變化。”


    “你說說看,能有什麽變化?”


    申敬業道:“方案還在完善,等確定之後再通知伱。”


    肖正功已經猜出了一二,他們這是要繼續蠶食江相幫。


    回想一下使用平衡印的過程,在別人看來,肖正功已然成了笑話。


    他給關防使送去了五個堂口。


    還有三個堂口被滅了,到底被誰的滅的,至今還沒查清楚。


    江相幫原本在暗地裏行事,現在被推到明麵上,人人喊打。


    可肖正功得到了什麽?


    他隻得到了一團血肉,號稱是何家慶的,真實情況無從考證。


    何家的資產被凍結了一段時間,為了和江相幫劃清界限,迫於壓力,關防使又把何家的資產解凍了。


    這事就這麽完了?


    還沒完。


    申敬業道:“我們慎重考慮了一下何家對你的態度,從你的安全角度考慮,確實也該采取一些必要的行動。”


    肖正功沒聽明白:“這又是什麽意思?”


    “我們決定以江相幫的名義除掉何玉秀,何玉秀目前是何家的家主,把她除掉,會給何家很大的震懾,在安全方麵,也能給你帶來更多保障。”


    “給我保障?”肖正功笑出了聲音。


    看這話說的多藝術。


    何玉秀接任家主之後,一直和關防使有衝突,這件事,肖正功是知道的。


    “是你們想要除掉何玉秀,然後讓江相幫背鍋吧?”


    申敬業沒有解釋:“平衡印的限製時間已經過去了,你現在可以自由行動,


    我再提醒你一次,你可以繼續留在治安大隊工作,但我勸你最好另外選一個崗位。”


    肖正功沒作聲,起身離開了辦公室。


    回到家裏,肖正功坐在沙發上,兩個妙齡女子放好了熱水,試過了水溫,服侍肖正功洗了個澡。


    到了臥房,肖正功趕走了兩個女人,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靜靜發呆。


    掛在衣架上的白衣服道:“師兄,你本來可以不用下這麽大本錢,在醫院的時候,你就該聽我的話,除掉何家慶,


    現在你用了平衡印,元氣大傷,江相幫被外州搶走了一大塊,這筆生意你可虧大了。”


    肖正功回應了一句:“我就這麽大本事,你去跟師尊複命吧,反正何家慶已經死了。”


    白衣服歎道:“我肯定照實回話,但師尊是獎是懲,就不是我能做主的了。”


    第二天晚上,白衣服悄無聲息離開了宅邸,肖正功駕車去了暗星局。


    他從不按時上班,但今天特殊,是他值班的日子。


    今天跟著他值班的還是中二,肖正功知道趕不走他,也沒理他,就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坐著。


    快到十二點,肖正功點了一支雪茄,濃烈的煙味飄來,中二揉了揉鼻子,倒也沒太嫌棄。


    煙霧繚繞之間,肖正功的身形已經飄到了樓梯口。


    中二沒有看到這一幕,在他的視線當中,他看到肖正功依然坐在辦公室裏。


    肖正功順著樓梯再次去了資料室,找了幾排架子,終於找到了那本資料,關於界線的資料。


    江相幫就快不屬於肖正功了。


    那又怎麽樣?


    江相幫很重要麽?


    何家慶殺到了臉上,聖人逼到了後腦勺上,白衣服親自過來督戰,這件事總得有個說法。


    可肖正功不想自己討這個說法,他不想失去在治安大隊的位置。


    動用平衡印,是為了做戲給聖人看。


    掌握了界線,就能掌握普羅州的一切。


    ……


    李伴峰在麵館點了一碗羊肉麵,這家店實惠,麵多,肉也多,許多下了班的工人都來這吃飯,一碗麵,一根羊骨棒,一碗酒,對辛苦了一天的工人來說,是對自己的一份犒賞。


    也許沒那麽豐盛,但這一餐吃的很香,黑石坡這地方,怎麽待都待不夠。


    吃飽喝足,李伴峰在城裏閑逛,路過首飾攤,李伴峰蹲下身子,挑了幾件首飾。


    玉鐲子是石頭做的,金項鏈是銅做的,買了十幾件,不到一百塊錢。


    這些東西什麽成色,李伴峰心裏清楚,可娘子就喜歡這個。


    之前在綠水城,李伴峰花了二百大洋給娘子做了兩隻金釵,娘子用唱針挑起來,直接扔到雜物櫃裏,她嫌這東西不鮮豔。


    路邊攤的東西鮮豔,做的也花俏,弄壞了也不心疼,娘子每拿起一件,能擺弄好久。


    洪瑩總笑話娘子俗氣。


    俗點怎地了?大紅大綠,李伴峰看著也挺養眼。


    東西挑好了,李伴峰要給錢,賣首飾的姑娘卻不肯收。


    為什麽不收?


    姑娘盯著李伴峰看了好久,壓低聲音道:“你是恩公吧?我家吃過你的米。”


    李伴峰扔下兩張桓國鈔,拿起東西就走。


    黑石坡不能待了,如果讓人發現恩公就是夜老板,這事情就麻煩了。


    回到報館,李伴峰讓白秋生幫自己辦好了路引,當天晚上就去了火車站。


    到了檢票口,李伴峰又出來了。


    今天路引檢查的非常嚴格,每個人都要反複詢問姓名。


    為什麽要反複詢問姓名?


    難不成有那件德修法寶?


    李伴峰從來不用自己的真名辦路引,這要是真遇到德修法寶,麻煩就大了。


    看來之前的事情還沒有完全過去,出了火車站沒多久,李伴峰感覺自己被人盯上了。


    為什麽會盯上我?


    是因為臨到檢票我突然走了?


    這個舉動確實可疑,但作為一個七層宅修,正常情況下不會引人注目,除非湊巧被人看到。


    有沒有另一種可能,是因為我這身裝束引起了懷疑?


    黑西裝,黑禮帽,帽簷壓得極低,關防廳可能盯上了類似穿著的人。


    得換身衣裳。


    李伴峰找個僻靜地方,回了隨身居。


    進了屋子,李伴峰思索著哪件衣服合適。


    白西裝?灰西裝?


    在黑石坡,最好不要再穿西裝。


    他在綠水城曾經定製過一件青藍長衫,後來覺得穿這東西麻煩,扔在三房裏,沒怎麽動過。


    到了三房,李伴峰把長衫換上,帶上一定灰白色的禮帽,把西裝往地上一扔,思索著下一步的對策。


    回報館躲一段時間?


    不行。


    報館之前也和關防廳硬鋼過,估計也被盯上了。


    走新地回去?


    難度有點大。


    姚老的地圖沒有注明黑石坡的位置,李伴峰到了新地也不知道該怎麽走。


    而且黑石坡的新地給李伴峰留下了嚴重陰影,上次就是因為找新地,一不留神進了夢牽樓。


    還有別的路數麽?


    自己做個包裹,讓報館的人送出去。


    這個路數看似穩妥,但現在卻不合適。


    之前考慮過了,報館很可能已經被盯上了,報館的人到了車站,如果火車沒上去,包裹再被扣留了,李伴峰的處境就危險了。


    正思索間,忽聽西裝裏淅淅索索作響。


    李伴峰還以為是手套,掀開西裝一看,一個小鐵盒子從內兜裏滑了出來。


    鐵盒子裏裝著湯大哥給的螺絲釘,李伴峰不缺暗器,這東西一直在身上放著,也用不著。


    沒想到盒子剛一沾地,居然消失在了地麵上。


    李伴峰愕然道:“老東西,你拿我螺絲釘做什麽?”


    “好東西!”隨身居發出了一聲讚歎。


    “好在哪了,這東西有什麽用?”


    隨身居沒有回答。


    黑石坡地頭神給的東西,應該算得上是寶物,就這麽被火車給吞了。


    吞了也行,自己反正也不用,而且也沒便宜了別人。


    給宅子置備了好東西,估計運勢會漲一波。


    思索之間,李伴峰發現西裝裏還滑落了另一件東西。


    和江相幫堂主交手時,從他部下手裏弄來的機關。


    這東西有用麽?


    李伴峰想到了一個思路!


    深夜,李伴峰拿著一張黑石坡的地圖,穿這青藍長衫,戴著灰白禮帽,朝著黑石坡一路向北飛奔。


    穿過城市,越過郊區,走了三個多鍾頭,李伴峰走到了黑石坡邊境。


    和熟悉的邊境線一樣,一條線,向兩邊延伸,看不到盡頭,周圍寸草不生。


    李伴峰拿出了機關,拽住拉杆一拉,邊境線上,看不到任何反應。


    他扔了一根樹枝過去,樹枝飛躍邊境線的一瞬間,變成了灰燼。


    貌似是想多了。


    界線和邊境線貌似不是同一種東西,至少這遙控器不是通用的。


    回了隨身居,李伴峰接著想對策,忽然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耳畔低語:“到三房來,我幫你改改。”


    是隨身居的聲音。


    改什麽?


    遙控器麽?


    他還會改這個?


    李伴峰進了三房,把遙控器放在了地上。


    和螺絲釘的狀況一樣,遙控器很快被地麵吞噬了。


    等了一個多鍾頭,遙控器又從地麵上浮現了出來。


    李伴峰撿起來一看,和之前沒有任何變化。


    “這東西能用在邊境線上麽?”


    隨身居的聲音再度響起:“那要看你夠膽麽?”


    ps:夠膽咱就試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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