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十點,李伴峰到暗星局開會。


    他原本不想來,申敬業接連打了三個電話,一再表示這是一場非常重要的會議。


    本以為是全局都要參加的大會,等進了會場李伴峰才發現,參會的隻有申敬業和治安隊的成員。


    今天開會的主要內容,是對之前花園小區抓捕通靈者的行動進行總結,申敬業對參與行動的隊員進行了表揚,重點提及了新來的副局長李七,親自前往現場,參與抓捕行動的事跡。


    “李局長是暗星局全體成員的楷模,他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們,無論身居何位,暗星局成員的初衷不變,責任不變!


    局裏反複強調,我們的工作重心,必須圍繞一線,服務一線,如果連一線的工作都沒有切實體驗過,說什麽圍繞和服務都是空談!


    今後,隻要條件允許,我會親自參與一線的行動之中,通過工作實踐,切實了解一線人員的困難和訴求,切實把局裏的工作重點,紮紮實實落在一線當中,下麵請李局長講兩句。”


    李伴峰眨眨眼睛,沒想到這場會議還得發言。


    “申局長願意親自參與一線行動,這是暗星局所有成員的榜樣,下次行動,一定要通知申局長,誰要不去,誰就是孫子!”


    李局長話講完了,台下傳來了經久不息的掌聲。


    申敬業喝了一口茶,在嘴裏含了一會,艱難的咽了下去,宣布散會。


    他召開這場會議的目的是什麽?


    抓了一個低層次的魘修而已,也不算什麽重要行動,會後也沒有給隊員們加薪升職之類的實質性獎勵,就為幾句口頭表揚,還至於給我打了三次電話?


    申敬業這個人,讓李伴峰有些想不明白。


    他急著找我,肯定另有目的。


    當天下午,李伴峰還真就收到了行動通知,澄雲路瑞榮紡織廠,出現了不明生物。


    李伴峰看過瑞榮紡織廠的卷宗,這座廢棄多年的紡織廠出現過不少案情,最近的一次出現了一隻家蠶,中二為此差點搭上了性命。


    申敬業兌現了諾言,這次他要親自參與行動,並且已經抵達了現場。


    李七和治安隊一起坐車趕往現場,路上陳長瑞道:“李局,咱們現場行動,彼此都稱呼代號,你經常參與隊裏的行動,也給自己起個代號吧!”


    李伴峰點點頭道:“我的代號叫局長。”


    陳長瑞搖搖頭道:“這就不妥了,我們一般不用職務做代號,這樣容易暴露身份。”


    李伴峰道:“怕什麽,局裏有十幾個局長,就算有人來尋仇,找到哪個局長還不一定。”


    就這樣,李伴峰的代號定了下來。


    到了紡織廠,申敬業正在做戰前動員,爆破組成員已經做好了準備。


    李伴峰問申敬業:“讓爆破組來做什麽?”


    申敬業語重心長道:“小李呀,參加行動之前,要對行動的具體情況有個大致的了解,宋組長,向李局長介紹一下。”


    爆破組的組長宋青文把情況說了。


    紡織廠二車間出現了一個直徑兩米三的肉丸子,不能行動,能對傷害做出一定程度的反應,包括表麵收縮,和噴吐出一定程度的刺激性氣味的氣體。


    李伴峰問:“這肉丸子什麽來曆?”


    宋青文搖頭,表示他不清楚,李伴峰看向陳長瑞,陳長瑞也一臉茫然。


    申敬業把化驗室的報告單交給了李伴峰,他們之前做了取樣,肉丸子表麵是絲狀蛋白質,類似與哺乳動物的肌肉纖維,沒有細胞和神經結構,在外界刺激下,絲狀蛋白質會做出收縮反應。


    李伴峰看著報告單,皺眉道:“這也沒研究明白,為什麽不接著研究?非得把這東西炸了?為什麽不直接帶回實驗室?”


    申敬業道:“實驗室已經留樣了,樣本數量足夠研究工作的使用,


    這顆肉丸子具備一定程度的生命特征,而且生命力極其頑強,對外傷和腐蝕性藥劑都有良好的抗性,


    如果在運輸途中出現異常,我們很難找到緊急的應對手段,很可能會釀成安全事故,


    經專業人員論證,當前最妥善的解決方法,是在人跡罕至處進行爆破處理,瑞榮紡織廠本身環境就很偏僻,附近三公裏範圍內,沒有固定居民,是處理這一不明生物的絕佳選擇,


    與其冒險搬運,不如就地解決,小李,我剛才的表述,不知道你聽明白了沒有?”


    李伴峰沒作聲,暗星局的工作流程他確實不太熟悉。


    這肉丸子如果出現在普羅州,會怎麽處理?


    那要看在什麽地界,如果出現在綠水城,誰的地盤,誰處理,估計是燒了,又或是找特殊的修者和法寶把這東西給收了。


    如果出現在藍楊村呢?


    估計會有人出高價,雇來個不怕死的試吃幾塊,如果沒吃出事來,這東西會被當成大補之物,切片晾幹,然後賣了。


    李伴峰道:“我想進去看看這肉丸子。”


    宋青文搖頭道:“李局長,炸藥已經布置好了,任何人不得進入作業區域。”


    申敬業道:“小李呀,不是每一場行動都要衝鋒作戰,今天的主角是爆破組,治安隊的主要任務,是做好配合工作,防止意外情況發生。”


    陳長瑞這才明白過來,這顆肉丸子不是剛剛出現的,暗星局已經介入很久了,但治安隊並不知情,在這場行動中,他們屬於後備人員。


    申敬業的秘書遞給了李伴峰幾張照片,這些照片都是在現場拍攝的,這顆肉丸子呈暗紅色,表麵凹凸不平,整體看起來像個肉做的核桃。


    爆破組在廠區裏忙活著,陳長瑞在外邊站著,蜜餞哼了一聲:“興師動眾,結果讓咱們看熱鬧來了。”


    燈泡笑道:“看看熱鬧有什麽不好,申局長都說了,不是每次任務都要衝鋒陷陣,我覺得這話有道理!”


    湯圓也很失望,她對這場行動充滿了期待,她希望在李七的指導下,她能在行動中收獲一場質的進步。


    現在她隻盼著行動早點結束,然後回到局裏,找個借口給七爺做點事,然後趁機學點真本事。


    也不一定非得回局裏,現在七爺也沒什麽事情,可以過去聊聊。


    湯圓剛往李七身邊走,中二搶先一步,和李七說上了話。


    這個二貨真討人嫌!


    中二壓低聲音道:“局長,我覺得事情不太對。”


    “怎麽不對?”


    “申局長在這件事情的處理上有些問題。”


    “問題出在哪?”


    “爆破這事兒本身就有問題,他這麽做,雖然讓人挑不出毛病,但還有更好的處置方法。”


    說話間,現場開始倒計時。


    十秒鍾過後,倒計時結束。


    轟隆!


    一陣煙塵飛起,爆破結束了。


    因為普羅州比較特殊,李伴峰對爆破不是太熟悉,他沒覺得有什麽異常。


    爆破組長宋青文表情明顯不對,就連平時很少接觸爆破的陳長瑞,也覺得這聲爆炸差了點意思。


    申敬業看向了宋青文:“是不是出了問題?”


    宋青文不敢輕易回答,他喊了手下道:“派無人機進去查看。”


    手下人準備好了無人機,飛進了紡織廠。


    紡織廠裏信號很差,似乎有屏蔽裝置,無人機傳回來的畫麵很模糊,但能看到,現場有大量炸藥沒有起爆,原封不動放在原處。


    再看那大肉丸子,表麵似乎也沒什麽損傷。


    不對,有損傷!


    宋青文看到了圓球上的傷口,傷口位於肉丸子和地麵之間的陰影處,裏麵流淌出了暗紅色的液體。


    整個傷口如同拳頭大小,化驗室人員表示:“這種尺寸的傷口,一般會在一分鍾之內愈合。”


    傷口在緩緩蠕動,申敬業怒視宋青文道:“這到底怎麽回事?”


    宋青文說不清楚。


    申敬業道:“趕緊把沒引爆的炸藥清理出來!”


    宋青文猶豫片刻道:“局長,我的建議是重新連線起爆。”


    把沒爆炸的炸藥清理出來,本身就很危險,重新起爆是正確的選擇。


    申敬業催促宋青文立刻開展行動,宋青文親自帶隊,進了紡織廠,重新布置引線。


    李伴峰看著無人機傳回來的畫麵,總覺得狀況不對:“這流出來的是什麽東西?”


    申敬業道:“是類似於血的液體。”


    化驗員在旁邊道:“我們在取樣過程中也發現過類似液體,其成分與血液非常相似,但沒有血細胞……”


    畫麵清晰度確實不好,但李伴峰還是看出了問題:“這不是液體,這是蟲子。”


    工作人員操控著無人機的飛行方向,調整著拍攝視角,流動的暗紅色“液體”正在往遠處延伸。


    申敬業一驚,這麽遠的距離,明顯不符合流體的規律。


    畫麵雖然模糊,但李伴峰能看出是蟲子,這讓他想起了在鐵線河的遭遇。


    申敬業拿起對講機道:“立刻起爆!阻止不明生物離開工廠。”


    宋青文沒有回應,無人機找到了他的位置,宋青文穿著防爆服,在肉丸子旁邊站著,始終沒動。


    李伴峰盯著畫麵看了片刻,發現宋青文腳下有一條紅線。


    那是蟲子的組成的紅線,這些蟲子從他的防爆服裏爬了出來。


    現場的爆破隊員相繼停止了行動,沒有掙紮,沒有呼救,他們像雕塑一樣站在原地,很快有蟲子鑽出了他們的身體。


    驚愕片刻,申敬業下達了命令:“治安隊,出動,阻止不明生物離開紡織廠。”


    陳長瑞收到命令,趕緊組織治安隊集合,但從無人機的視角來看,紅蟲子已經快離開二車間了。


    申敬業道:“燃燒者先上,嗜酒者協助,把不明生物控製在二車間範圍之內。”


    燃燒者,就是火修。


    嗜酒者就是酒修。


    派火修燒蟲子,酒修幫忙,看似是正確戰術。


    陳長瑞喊道:“燃燒者不能去!二車間全是炸藥!”


    沒引爆的炸藥一大堆,火修貿然去放火,很有可能會引發二次爆炸。


    二次爆炸未必會摧毀肉丸子,也不可能殺光這些蠕蟲,火修白白送命不說,弄不好還會加速這些蠕蟲的擴散。


    事出緊急,陳長瑞還在思索對策,李伴峰問道:“有蟲修沒有!”


    一名中年男子,名叫何本勝,站了出來。


    蟲修這個道門太少有,整個治安隊,一百多號人,就這麽一個蟲修。


    何本勝看了一眼視頻,搖搖頭道:“這種蠕蟲我沒見過,怕是控製不了。”


    李伴峰道:“控製不了沒關係,你把廠區裏所有蟲子都叫上,圍住這些蠕蟲,和他們打!”


    這是何本勝擅長的,他正要往廠區裏走,大頭上前道:“我跟你一塊去。”


    何本勝對付蟲子,身邊得有人保護。


    李伴峰問大頭:“你什麽道門?”


    “搏擊者。”


    “武修就別去了,去了也沒用!”李伴峰回身喊道,“有沒有旅修?”


    六個人站了出來,兩個三層,四個二層,李伴峰道:“二層的先不用去了,兩個三層陪著老何進去,老何頂不住了,你們兩個用踏破萬川去頂,踏破萬川還頂不住,伱們就趕緊撤出來,你們的主要任務,就是把這些蠕蟲包圍起來,不要讓他們進一步擴散。”


    三個人進去之後,李伴峰叫來了湯圓:“把所有四層及以上的文修都叫來。”


    湯圓一怔:“我算嗎?”


    “你不是四層麽?”


    “我是!我明白了!”湯圓把四層及以上的文修叫到了李伴峰的麵前。


    算上湯圓,一共來了五個人,李伴峰提醒一句:“害怕了就留在這,不怕的跟我走!”


    這幾個文修還真不是孬種,沒有一個選擇留下。


    李伴峰對爆破組剩下的成員道:“你們在外邊待命,收到我的命令,立刻進去把炸藥清理出來。”


    爆破組做好了準備,李伴峰回頭看向老陳:“叫火修、酒修、水修、油修、寒修都做好準備。”


    陳長瑞身經百戰,李伴峰不用說的太清楚,他知道該怎麽做。


    李伴峰帶著五名文修進了紡織廠,中二看著著急,卻幫不上忙。


    何本勝正帶著蟲子已經包圍了二車間,盛夏時節,廢棄的工廠裏有大把的昆蟲,在蟲修的技法之下,這些昆蟲都變得異常強悍,正和一群蠕蟲激烈廝殺。


    昆蟲在數量上占優,速度、力量上也有明顯優勢,一開始占據了絕對優勢,不僅把蠕蟲逼回到車間裏,還不斷縮小包圍圈,貌似要把這些蠕蟲趕盡殺絕。


    但這些蠕蟲的生命力太頑強,一隻蝗蟲上前一口把紅蟲子咬成兩截,兩截紅蟲子都活著,其中一截鑽進了蝗蟲的肚子。


    蝗蟲沒有掙紮,站著不動,從它身體裏很快鑽出來幾條小蠕蟲。


    在蝗蟲旁邊,有一隻蜻蜓也是同樣的下場,它吃了一條蠕蟲,蠕蟲沒死,反倒在身體裏完成了繁殖。


    旁邊一群螞蟻,把一隻紅蟲子分屍了,這隻紅蟲子算是死透了。


    想徹底殺死一隻紅蟲子,這群昆蟲需要費盡周折,紅蟲子隻要沒死透,就會寄生在昆蟲的身體裏。


    照著這個趨勢發展下去,昆蟲支撐不了多久,蠕蟲會越來越多。


    但何本勝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沒有讓紅蟲子擴散到車間外邊。


    李伴峰讓兩名旅修帶走何本勝,讓五名文修動手。


    不用多想,這次直接發動數墨尋行。


    這一技法因為不分敵我,用起來限製很多。


    但現在不需要區分敵我,在技法範圍內,見到會動的就殺。


    湯圓第一個衝進車間,寫了上百個“湯”字,這是她代號的第一個字,寫的特別順手。


    “湯”字出來就帶著熱氣,每個字都跟開水一樣燙,一個“湯”字抱住一條紅蟲子,很快就能把這蟲子燙死。


    數墨尋行之技維持的時間很短,湯圓這邊技法失效了,但卻讓包圍圈縮小了不少,紅蟲子朝著肉丸子的方向退後了一些。


    湯圓在一旁休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治安隊員隨後跟上。


    這名老隊員有經驗,他寫了一個非常簡單的字,“十”。


    這個字就兩筆,文修手快,一出手能寫上千個“十”。


    這個字看起來單薄,明顯不扛打,但這名老文修看透了戰局,對付蟲子,不需要扛打,數量才是關鍵。


    “十”往地上一插,就像釘子一樣,先把蟲子釘住,順著蟲子的身體一劃,沿著縱向,能把蟲子劈成兩半。


    要是橫向斷成兩截,蟲子還有機會重生,縱向斷成兩半,這蟲子當即就死了。


    文字殺蟲子,如同砍瓜切菜,蠕蟲擅長寄生,卻動不了文字分毫,老隊員出手過後,包圍圈縮小了一大截。


    老隊員技法失效,下一名治安隊員衝了上去,看老隊員寫個“十”占了便宜,這人也想取巧,他寫了一個更簡單的,寫了個“一”字。


    “一”比“十”寫的還快,可等寫出去之後,這人後悔了。


    數墨尋行,文字自動戰鬥,不受控製,倘若這個“一”豎著出去,正好紮在地上,和“十”的作用倒也差不多。


    可“一”要是橫著出去,就成了個棍子,棍子追著蟲子打,半天打不死一隻,殺傷力可就差遠了。


    這名文修出手之後效果不好,一臉懊惱退了回來,剩下兩名文修學乖了,上去之後都寫“十”,包圍圈繼續縮小。


    數墨尋行消耗極大,攻擊過一輪,三名文修到了極限,需要休息,老文修技巧高超,消耗相對少一些,又用了一輪數墨尋行,湯圓也用了一輪。


    其他文修非常驚訝,在他們的印象中,湯圓除了出身好,剩下什麽都不行,沒想到她技法底子這麽出眾。


    第二輪結束,老文修也撐不住了,湯圓用了第三輪技法。


    老文修驚呆了,湯圓才修行了幾個年月?難不成技法練的比他還熟?


    第三輪過後,湯圓身軀顫抖,雙腿直晃,咬著牙,用出了第四輪技法。


    李七看呆了。


    不要說在外州,哪怕是在普羅州,七層以下的文修,都不可能如此頻繁的使用數墨尋行。


    湯圓艱難的站穩了身子,用了第五輪技法。


    用過之後,湯圓徹底脫力,倒在了地上。


    紅蟲子被文字連續包圍,活動範圍僅限於肉丸子旁邊的一排機床。


    紡織廠外,大頭呆住了,燈泡呆住了,就連申敬業都看呆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隻有陳長瑞保持淡然,他知道湯圓在技法上下了多大功夫。


    可以罵她不中用,但不能說她不努力。


    眾人正錯愕之間,車間裏的三台無人機,都被飛起的文字撞翻了。


    申敬業看不到車間裏的戰局,他很焦急。


    他想帶人進入廠區,陳長瑞勸道:“最好等李局長的命令。”


    申敬業倒也沒有固執,隻是他想不明白,為什麽三架無人機都會被誤傷。


    其實不是文字傷了無人機,是李伴峰把無人機打下來的,他動作太快,現場都沒人能看清楚,更別說看著畫麵的申敬業。


    李伴峰抱住了湯圓,湯圓艱難說道:“局長,我,怎麽樣?”


    “好樣的!”李伴峰稱讚一聲,把湯圓交給其他人,“都撤出去!”


    其他人都撤了,李伴峰掏出了茶壺。


    紅蟲子的包圍圈小到了一定程度,李伴峰現在有把握用屏障把他們圈起來。


    老茶壺往地上灑了茶水,製造出了屏障,把紅蟲、肉丸子、已經死去的爆破組隊員,全都圈在了一起。


    圈好之後,滾開的茶湯從地麵上湧了出來,滿地紅蟲子掙紮不多時,盡數死去了。


    如此強悍的紅蟲,碰到皮膚,就可能鑽進肉裏,連李伴峰都有些忌憚,可隻要到了老茶壺的攻擊範圍之內,收了它們竟如此簡單。


    巨大的肉丸子,由紅色變成了灰白色,這是被煮熟了,裏邊應該不會再生出來蟲子。


    屏障內的蟲子都死光了,屏障外邊有沒有漏網之魚?


    有!


    李伴峰在車床底下抓到了一條,隨即招呼外邊的治安隊員,進來洗地。


    先讓爆破組把炸藥清理走。


    再讓酒修進來,滿地灑酒。


    灑過酒後,再讓火修進來放火。


    水修在旁控製著火勢,保證達到洗地的效果,還不至於引發大範圍的火災。


    寒修最為關鍵,他們得把大肉丸子凍住。


    雖說這肉丸子煮熟了,但李伴峰不確定這東西還有沒有複生的可能。


    等寒修把肉丸子徹底凍透,凍成冰塊,再用寒修技法,讓冰塊炸裂,肉丸子也隨之炸成了肉塊。


    碎裂的肉塊繼續在火種燒灼,直至變成焦炭。


    洗地結束,剩下的收尾工作,李伴峰倒也不用操心。


    他出了院牆,找了個角落,藏好了鑰匙,回了隨身居,把唯一剩下的蟲子交給了娘子。


    “寶貝娘子,這是什麽蟲?是蟲修做出來的麽?”


    娘子用唱針把蟲子挑了起來,看過片刻道:“這不是蟲修的蟲子,這是蠱種,蠱修做出來的東西。”


    “這也是蠱修做出來的?”李伴峰把肉丸子的照片給娘子看了。


    娘子看過之後道:“這是蠱修培育出來的蟲包,光看這照片卻也看不出個頭大小。”


    李伴峰道:“這個蟲包比我高出兩個頭還多。”


    “相公呀,那這個蠱修的層次可不低了,可能已經不在地皮了,相公為什麽會得罪了這個人?”


    李伴峰搖頭道:“倒也不算得罪,隻能說機緣巧合,遇到他了。”


    “相公要千萬小心,雲上的蠱修可不好對付,既是遇上了,就要早做防備。”


    洪瑩對蠱修很是不屑:“得罪他能怎地?咱家男人也是雲上!還怕這耍蟲子的貨?”


    唱機歎道:“相公晉升的太急迫,在雲上時日太短,體魄還差了些火候,技法也沒學,真遇到雲上狠人怕是要吃虧。”


    洪瑩點頭道:“晉升雲上,就該學雲上技,這是正經事。”


    唱機不放心:“且說了,相公體魄不到火候,不能太急。”


    洪瑩道:“我覺得不算急,七郎,你身體恢複的怎麽樣了?”


    一聽說要學技法,李伴峰挺起胸膛道:“和地皮時相比,有天壤之別!我覺得我行了!”


    洪瑩道:“我也覺得郎君能行,七郎先開一門,學咱們旅修雲上技,學會之後,肯定能分得清門戶!”


    “一層技叫什麽名字?”


    “逍遙自在!”


    李伴峰想想道:“分清了門戶,就能逍遙自在?”


    “不光要分清門戶,其他地方也要分的清清楚楚,”洪瑩從唱機常用的板子裏挑了一個細長的,交到了李伴峰手上,“七郎,打我。”


    李伴峰真不明白,為什麽洪瑩這麽喜歡娘子的板子。


    “瑩瑩,咱們先不玩這個,咱們先說技法的事。”


    “說的就是技法的事,”洪瑩站在原地,對李伴峰道,“我站著不動,你隻管往我身上打,打哪都行,打著一下,驍婉今夜隨便讓你折騰!”


    啪!唱機先打了洪瑩一板子:“憑什麽折騰我?”


    洪瑩揉揉桃子道:“來呀七郎,你不說和地皮上有天壤之別麽?拿出點本事給我看看。”


    李伴峰揮起板子,朝著洪瑩腰際掃了過去。


    腰際是個特殊的部位,這裏不方便閃躲。


    洪瑩站著沒動,可李伴峰這一板子掃空了。


    李伴峰回想了一下出手軌跡,問道:“瑩瑩,你剛才用跬步了?”


    洪瑩笑道:“要是跬步,算我勝之不武,由著驍婉罰我就是,七郎再打,使出渾身力氣打!”


    如果真的站著沒動,有些特殊地方是躲不開的。


    李伴峰猛然俯下身子,板子貼地掃過。


    他要打洪瑩的腳踝。


    打腰際,洪瑩可以仰著身子躲過去,打腳踝,隻要她腳不動,肯定躲不開。


    洪瑩腳沒動,可李伴峰又打空了。


    李伴峰搖頭道:“這沒道理,你肯定用了跬步。”


    洪瑩笑道:“我要是用了跬步,今天就讓驍婉打我一百大板,七郎在旁邊看著,我一下一下自己數著!”


    唱機哼一聲道:“打你我還嫌累,相公呀,用平常的方法肯定打不中她。”


    李伴峰不解:“是因為我太慢了?”


    唱機道:“不光是因為慢,相公還打錯了地方。”


    李伴峰一怔:“我要打她的腳踝,自然往腳上邊打。”


    “相公呀,她的腳踝剛才可不在腳上邊。”


    “腳踝不在腳上邊?那能在哪?”


    唱機道:“可能在肩頭,可能在背後,也可能在不可名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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