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等了一會,侍衛將他們帶去一間書房。隔著屏風,昏暗的燭光裏,一個身影慵懶地坐著。


    兩人也不奇怪,這位王爺自幾年前毀了容後,就不願再直麵見人,有什麽事情就是躲在屏風後處理。


    “啟稟王爺,小的今日遇到一事,需王爺定奪。”雅意茶樓的李掌櫃把茶樓白天發生的事情一一匯報了。


    “李掌櫃,你有沒覺得自己有些過於保守了?有許公子和楊夫子雙層作保,給那女孩十兩二十兩又何妨?還有那極品西米珍珠露,若如你所說的美味,可曾想過把它買下來?至於店名想改馬上就改吧,聽竹茶莊,光聽名字就給人一種優雅的意境。無須咱們自己力吆喝,茶客們自然感覺出來。”


    “王爺教訓得是!小的本想三日後看茶客們對西米露的反應再作打算。明日小的就把店名改了。”李掌櫃連忙應對。


    “你記住,一是以後許公子和楚五丫再到店裏,他們有何要求盡量滿足他們。二是從大後天開始,茶客若能當場作出關於竹子的詩句,一律送黑珍珠露一碗。”


    李掌櫃連連稱是,很驚訝王爺連小女孩叫什麽名字都清楚,而且願意給茶客們送珍貴的黑珍珠露。


    得意酒樓的方掌櫃見李掌櫃退下,也將酒樓的事情稟報了,原來兩人去得意樓前就去了雅意茶樓,不知其中有無隱情。


    “方掌櫃,你能想到將菜方子買過來,這個想法值得嘉獎,隻是時機尚未成熟,若是兩人再到酒樓,你隻管大力配合他們即可,無須提防,更不可刁難。”


    “小的無能,遲遲無法讓酒樓盈利,懇請王爺責罰!”方掌櫃跪了下去。


    “無須過多自責,本王並不是想靠個酒樓吸金,與民爭利非我本意,你好生經營就是,下去吧。”


    慵懶的身影、頹廢的聲音,讓人聽不出喜與怒,方掌櫃再三告罪便退下了。


    一個身影從側門走了進來,向王爺行了個禮,說道:“下官無能,酒樓茶樓無法盈利,農莊又失收,今年王府怕是入不敷出。下官能力有限,懇請王爺另選高明。”


    “秦長史無須自責,酒樓茶樓乃商事,非你所長情有可原,農莊失收則是旱災所致,非人力所能及。唉,區區一個小王府,本王都無法讓之有盈餘,可見父皇治理天下是何等艱辛。”


    秦長史急忙下跪:“王爺勞心勞力,下官深感愧疚!”


    “本王莊園鄰近河流,尚且旱得嚴重。可見大寧境內別處旱情更加嚴峻,近期有些地方更有災民作亂為患。若我等合力,能為父皇想出個良策,無疑是大寧社稷的福祉!秦長史,你就多尋些能工巧匠,看如何能緩解旱情。前些日子縣裏役工就死傷數人,光是一味挖渠是行不通的。”


    “王爺關心社稷安穩、一心想為皇上分憂解難,我等自當盡力效勞,請王爺吩咐!”


    “多想辦法讓農莊能多產出,就是本王對你的期盼。”


    大清早,雙胞胎早就爬起來了,他們按楚從容的要求去剪了些小竹梢,削成手指般長短,說是學數數的工具。


    “姐,你看這樣行不?”七郎見楚從容起床,立即拿了過來。


    楚從容看了看,點了點頭。


    這時六郎從院門外拿了把毛絨絨的東西進來,說道:“不知是誰,放了把草在咱家門口。”


    葉氏正走過來恰好聽到,也說道:“昨天我也見有,還以為是你們拿來玩的呢。”


    她見女兒目不轉睛地看著,又說道:“這是蒲草的棒子,以前天沒那麽旱到處都長滿了,村裏人就用它的杆子來編席子和草帽,厲害點還用來編草鞋。現在少多了,隻有江邊才有些。蒲棒子倒沒聽說有什麽用,都是小孩拿來玩的。”


    楚從容定睛一看,紅褐的草棒,象極了另一時空的火腿腸,這不是蒲草棒嘛!


    六郎一聽娘說沒什麽用,轉身就想丟掉,楚從容把他叫住,讓他放到自己房間。六郎沒說二話,照辦就是。


    吃過早點,楚從容忙了些手頭的事,開始教又胞胎認數。七八歲的孩子學習能力就是強,很快就將阿拉伯數字零到九記住了,他們鬧著想姐姐多教一些,楚從容隻是讓他們在地上好好練習,兩人隻得乖乖照辦。


    兩人耐著性子練了半個時辰,楚從容也將手頭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便告訴他們一會要去龍潭村見大姐。


    兩人一聽有些茫然,在他們印象中從沒見過大姐,隻是停留在“大丫姐”這種稱呼上。而且三人都沒去過龍潭村,也不知道大姐被賣到哪家,上哪找去?


    幾人跑去問三郎哥,三郎也不懂具體位置,隻知道是賣給一戶姓周的人家,那是奶托人去的,具體情況三房沒人知道。


    我的天啊,一個大活人隨便給人賣了,全家上下沒人知道的,這是什麽情況?楚從容恨不得把楚有賢從床上拉起來,好好責問他怎麽當父親的!


    上好的人參給這種不稱職的父親吃,真是白瞎了土豪哥的一番好意!


    “走!咱們去問問。”楚從容吩咐六郎帶上幾塊昨天的糕點,三人直奔龍潭村。


    龍潭村和龍狗窩村距離不算近,中間還隔著幾條村,靠走路得花上一個多時辰,意味著有近二十裏路。三人走走停停,餓倒是不餓,隻是容易口渴,幸好楚從容有經驗,讓雙胞胎用竹筒備了水。


    好不容易到了龍潭村,楚從容先是不敢驚動大人,好不容易遇到幾個半大小孩,送出幾塊糕點後,終於問到了有用的情況。村裏有戶姓周的幾年前是買了個小女孩,不過他們一年前就搬走了。


    楚從容很失望,有個相對大點的孩子得到三文錢後,更是給了她確切信息:姓周的在搬走之前,就將小女孩轉身賣給了別人,至於買主具體就不知道了。楚從容連忙找到村裏大人,問遍所有人,都隻知道買主姓蘇,家住哪裏都說不出來。想要進一步弄明白周家下落,隻知他們家道中落搬去外地了,地址也無從知曉。


    楚從容怏怏不樂地回到家,將打聽到的情況向葉氏說了,葉氏一聽大女兒下落不明,更是哭得天昏地暗。


    她一直以來對此事就不抱任何希望,所以好端端的沒事。可小女兒先是給了她極大的希望,一下變成無窮的失望,叫她如何承受不起。當然她也知道這事不能怪罪小女兒,可一想到大女兒不知流落何方,她就無法控製自己的悲傷。


    楚從容隻得好聲安慰她,都已經七年沒見了,也不在乎快多等幾天,自己會全力追查大姐的下落,保證讓她們母女團聚。


    正所謂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楚從容知道自己這事處理得過於毛糙了,這也警告自己以後做事得穩重些。


    好不容易安撫好葉氏,不知四叔木薯漿磨得多少了,便轉身去了牛二家。牛二夫婦在家,牛小花出去找野菜去了。


    “牛二嬸,我給你們帶了點菜,今晚試試看好吃不,要是認為好吃,大後天叫小花姐去找我。”


    牛二嫂樂嗬嗬接過,說道:“上午你娘還給咱送了好布過來,下午又到你給咱家送菜。這也太客氣了吧。”


    她想了想,有些過意不去就說道:“你四叔正在後院磨木薯,幹脆你們把石磨拉走吧,反正我們也用不著。”


    她知道這小姑娘厲害著呢,全家被爺奶甩包袱也沒事,日子照樣過得舒坦,好東西天天往家裏搬,兩次要木薯片都給錢,自己閨女跟她出去半天就得了幾十文錢回來,壯漢兩三天都沒能賺這麽多!


    “我知道二嬸你心裏一直對我們好,不過石磨就不用搬了。我敢保證你們很快就要用上石磨了。”楚從容笑了笑,“我明天要陪我娘去趟姥姥家,後天又要去縣裏,二嬸記得提醒小花姐。”


    當晚,牛二夫妻看著兩盤菜出神,這是他們從沒見過的新吃食。


    牛小花見弟弟妹妹吃得不亦樂乎,就分別夾了些嚐嚐,感覺味道特別棒,象是豆腐卻又比豆腐好吃多了。


    “爹娘,這兩個是啥菜,你們怎麽不吃?”


    牛二嬸笑道:“閨女啊,我們也不知是啥菜,想知道得去問你好朋友五丫,這是她送來的,做法也是她教娘的。”


    牛小花啊了一聲,要是和五丫有關這就不奇怪了。


    “他爹,你說這菜到底是不是豆腐做的?光是這一絲絲的,拌上些黃瓜和芝麻,加些醬油,拌幾下就可以吃了,這多簡單啊,可是味道好得不能再好!還有這些切片的,五丫說如果用辣子和五花肉一起炒,味道更是絕配!”


    “好吃你就多吃點!這東西我吃出豆味來了,你不是說那天她家剩了不少豆腐嘛,估計真是豆腐做的。可是你說把石磨給她,她又不要,還說咱們很快就用得上。難道她是想讓咱們幫她做豆腐?”牛二分析道。


    “死鬼,幫她做豆腐又怎樣,隻要比賣去街上劃算咱就做!不然光靠那點地,咱們天天吃糠都吃不起!要不是小花拿回來那幾十文錢,三兒的藥都沒錢抓!”


    牛二嬸對楚從容就是推崇。


    “這東西做起來簡單可是味道極好,要是我們有法子做出這種吃食,我敢保證咱們衣食無憂!”牛二感歎道。他以前在鎮上賣過豆腐,憑感覺就知道這東西應該很搶手。


    “怪不得五丫總往家裏買東西,說不準錢就是靠這來的。不過你別想了,賺錢的好路子人家這麽輕易讓你學去?要真是豆腐製的,她能跟咱們買豆腐就不錯了。”


    “娘,明天我去找五丫就知道了,你們瞎想什麽。”牛小花見過五丫賺錢的方法,隻是答應了不跟任何人說起。


    牛二嬸這才想起五丫之前的提醒,想要找她要等到大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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