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在殯儀館上班的第一個晚上,我的工作內容是守夜,俗稱看大門的。


    趙師傅告訴我,除非半夜有車來送人,不然無論晚上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要出門看。


    我不信這世上有鬼,也就不怕鬼,躺在床上看美女直播到後半夜,看得我口幹舌燥,拿起杯子發現沒水,便搖搖晃晃去水房接熱水。


    熱水打到一半,停屍房那邊突然響了一聲,好像有什麽東西重重地磕了一下。


    起初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到聞聲趕來的女同事出現在水房門口,就明白我剛才沒有聽錯,停屍房裏的確有動靜。


    我那位女同事是一個比我大一歲的小姐姐,名叫江曉涵,她在火葬場幹了有幾年,負責白天的工作。


    因為上一任守夜人不幹了,江曉涵就被拉過來臨時湊數,等今晚交接過後,守夜的就變成我一個人。


    江曉涵人長得漂亮,屬於那種第一眼見就讓人心動的女孩。


    她留著一頭幹練的短發,身材高挑,模樣清冷,不怎麽愛笑,性子悶悶的,經常是我說十句都不見得她回一句。


    我納悶這麽好看的小姐姐,怎麽會想不開在殯儀館上班?不知不覺盯著她那張臉就失了神,江曉涵站在我麵前,冷聲問我:“你怎麽跑出來了?”


    我晃了晃水壺,告訴她我是出來接熱水的,江曉涵讓我趕緊回去,以後晚上盡量別出來。


    我問她有沒有聽見剛才的聲音,江曉涵反問我:“你聽見什麽了?”


    “停屍房裏剛才響了那麽大一聲,你沒聽見嗎?”


    “沒聽見,我是出來找你的。”


    她一臉認真,不像說謊,難道隻有我聽見了?我感覺後背發涼,趕緊打完水跟她回去。


    殯儀館是大平層,隻有一個房間能住人,就是收發室。收發室屋子挺大,擺了兩張床,電視機、空調、冰箱應有盡有,比我租的那個狗窩都要好。


    我睡在左邊那張床上,江曉涵睡在右邊。


    天一黑她就鑽了被窩,始終背對著我,我以為她早就睡著了,沒想到她一直在注意我這邊,我一出門她就知道。


    這麽一想,江曉涵是女孩子,莫非她在害怕?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我一走,她就不敢一個人留在收發室了?這激起了我的保護欲。


    “咳咳,江曉涵,你別害怕,要是真出了事,我會保護你的。”


    我以為這樣會增加她對我的好感,誰知江曉涵聽到這話,眉頭皺得緊緊的,指了指我身後牆上掛著的大字報,上麵寫著殯儀館員工守則。


    入職考核的時候,趙師傅要求我全文背誦,我對上麵的內容記得一清二楚,不用看也知道,第一條是一則聲明: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千萬不要自己嚇自己。


    “秦天,你要是找死,就滾到外麵去,別拉上我,我不想死。”


    江曉涵對我的態度雖然一直很冷淡,但從未發過這麽大火,我見她真生氣了,就不再多嘴,回到我的床上老實躺下。


    我把手機放在一旁充電,目光瞄向牆上的大字報,其中員工守則的第六條是這樣寫的:請及時確認你身邊的同事是真人。


    我對這一條頗為納悶,心想這世上都沒有鬼,我身邊的同事不是真人還能是什麽?


    這時,我身下的床架突然一鬆,整個鐵架床轟然倒塌,木板都斷成了兩截,夾層中掉下來兩張黃符,上麵畫著我看不懂的文字圖畫,而我隻關注我的老腰差點沒被摔斷。


    “靠!什麽質量啊!”


    我趕緊從地上爬起來,迎麵對上江曉涵驚恐的表情,那副模樣是我從未見過的,現在的我還不知道,守夜時床塌了是極為不吉利的。


    屋裏隻有兩張單人鐵架床,我的床塌了,總不能跟江曉涵睡在一起,就算我願意她都不會同意。


    於是我主動提議,自己打地鋪將就一晚,誰知江曉涵反而不幹了。


    “不行!你必須睡在床上!”


    殯儀館員工守則第五條:守夜人必須整晚睡在床上不能睜眼。


    趙師傅的告誡在我腦海裏浮現,話雖然這麽說,但我們也要注意男女有別啊,萬一睡一晚上發生了點什麽,誰能說得清?


    比如床這麽小,我不小心碰到她的身體也是在所難免……我正欲跟江曉涵約法三章,門外走廊裏突然傳來一陣清晰又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而來的還有一道尖銳的貓叫。


    我還沒反應過來,江曉涵一把將我拽上她的床鋪,用香噴噴的被子蒙住了我們兩個的頭。


    “快關燈!別說話!”


    我們兩個擠在一張小床上,被子勉強能遮住我們的身子,她的被窩裏全是她身上的香味兒,讓我這個純情大男孩鬧了個大紅臉。


    我感覺呼吸有些不暢快,就把頭伸出去喘氣,不料剛探出一雙眼睛,就對上一張燒爛了的女人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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