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夕顏生了一雙龍鳳,是北海王府的大喜事,也是趙氏一族的喜事。


    徐靖在京城風頭正勁,名頭早就傳回北海郡了。


    如果徐靖能做儲君,趙夕顏以後就是大晉太子妃,甚至是大晉皇後。趙氏一族,就成了皇親國戚皇後母族。


    想一想蘇家富貴數十年的風光,怎能不讓趙家暗懷喜悅滿心期待?趙家是書香望族,趙家兒郎走的是科舉正途。有貴人撐腰提攜,官路也能更順遂。


    趙元修快步走了進來,滿臉笑容:「母親在和三弟說什麽,這般高興?」ap.


    目光掃過桌子上的一堆金銀玉器,不但不生氣,還嫌有些少了:「母親那兒不是還有一對羊脂玉嗎?一並送去京城,正好給兩個孩子雕一對玉佩。」


    張氏笑著瞪長子一眼:「你倒是比我還大方闊氣。你打算送孩子什麽滿月禮?」


    趙元修笑道:「我就是打算和三弟商議此事。一雙孩子的滿月禮,我們趙家不能不去。」


    「收拾些衣物行李,我明日就啟程動身。」


    張氏一驚:「你要去京城?外麵四處都是饑民流匪,清河郡還在打仗。萬一像上回那樣,遇到哪兒打仗了,就要被耽擱行程,太凶險了。不行!我不同意!」


    趙元明也道:「母親說得有理。大哥,你一片心意,我代月牙兒領了。親自去京城就不必了,給大堂兄大堂嫂寫封信,請他們多備些滿月禮,代你我登門便是。」


    趙元修想了想,也就點頭應了。


    如今長途行路,確實太過危險。


    兄弟兩個陪著老母親用了午膳,然後去書房說話。


    趙元修關了書房的門,低聲說道:「大堂兄的信昨日來信了。世子在清河郡平匪,接連打勝仗,聲勢正隆。」


    「月牙兒在此時生了一雙龍鳳,更是吉兆。」


    趙元明卻沒兄長這般樂觀,歎了口氣低語道:「世子被東宮捧到了這個位置,大事成了還好,萬一出了什麽岔子,以後在京城就無法立足了。想退回北海郡,都不可能。」


    這條路,尊榮至極,也危險至極。


    進則龍遊四海,退則萬劫不複。


    趙元修目中光芒閃動:「這世間,哪有穩賺不賠的好事。世子現在走的,是最正統也最光明的坦途。路途中有些荊棘坎坷,才是常理。」


    「能順順當當地繼承皇位,總好過起兵謀反血流成河吧!」


    趙元明深深呼出一口氣:「道理我都知道,就是心裏七上八下的,難以平靜。」


    趙元修也笑著歎一聲:「別說你,就是我想到這些,其實也忐忑難安。整個人像懸在半空,不上不下,沒個著落。」


    隻有等到塵埃落定的那一日,這顆心才能徹底放下。


    或許一兩年,或許三五年,或許要更久。誰知道呢?就是這份不確定性,才更令人焦灼憂慮。


    兄弟兩個低語許久。


    趙元明走出書房的那一刻,便收拾起了沉甸甸的心思,像往常一般露出溫和的笑容。


    燥熱的天氣,依舊喜歡坐在門口的三曾叔祖,咧著嘴笑著,滿口的牙幾乎掉光了,隻剩最後一顆倔強地留在原處。


    「月牙兒生了龍鳳,這麽大的喜事,王府肯定要設宴擺酒。」三曾叔祖今年都九十二了,精氣神還是好得很,看這樣子活到百歲都沒問題:「到時候別忘了將我也帶上,我得去喝一杯喜酒。」


    趙元明失笑:「忘了誰也不能忘了三叔祖。不過,三叔祖還能喝酒嗎?」


    三曾叔祖嗬嗬一笑:「喝一兩杯無妨。」又有些遺憾地歎口氣:「月牙兒這一走就是兩年。也不知什麽時候能回來。隻怕我閉眼前是見不


    到她了。」


    趙元明笑著哄道:「三叔祖至少活到百歲,過幾年月牙兒和世子帶著兒女們回來,第一個就來見三叔祖。」


    三曾叔祖樂得嘎嘎笑了起來:「那感情好。我就盼著那一天哪!」


    不到兩日,這樁喜事就傳遍了北海郡。


    北海王府果然大擺宴席,三天的流水席,吃撐了親眷好友的肚皮。


    鄭二郎趁著這等良機,正大光明地出入王府,以未來女婿的身份操持宴席瑣事。


    鄭玄青文不成武也不太行,不過,他也有常人難及的優點。放得下身段,臉皮足夠厚,和誰都能說得上話。


    這三日的流水宴,鄭玄青幾乎一直伴在未來嶽父北海王身邊,招呼往來賓客。


    北海王看在眼底,對這個毛腳女婿的表現還算滿意。對於鄭玄青時不時地溜去見未婚妻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王府內宅裏,鄭玄青湊在徐莞身邊,不知說了什麽,逗得徐莞輕笑了起來。


    「莞兒,」鄭玄青含情脈脈,喊未婚妻的閨名順口極了:「我真想早些娶你過門。」


    徐莞忍不住又笑了:「你這麽叫我,我總覺得奇怪得很。」


    鄭玄青咧嘴一笑:「那我還像以前那樣,叫你莞姐姐。」


    果然還是莞姐姐更順耳。


    徐莞笑著瞥未婚夫一眼:「你現在瞧我千好萬好,等以後成親過日子,時日久了,怕是就會嫌我比你年長兩歲。」


    鄭玄青立刻舉起右手,發了個毒誓:「我向老天發誓,要是日後負心背義,就讓我兒子沒***。」


    徐莞先被逗得直樂,很快又惱了:「呸!說什麽渾話!你兒子還不是我生出來的。你敢咒我們的孩子,我饒不了你。」


    鄭玄青被擰得齜牙咧嘴,連連求饒。


    徐莞被鄭玄青那副擠眉弄眼的怪模樣,逗得又笑了起來。


    「啟稟王爺,」王府中的管事恭聲稟報:「霍家送了厚禮來,求見王爺。」


    霍恒文大病一場,將養了半年才勉強下榻。剛能邁步,就來王府送禮賠罪。


    北海王今日心情正好,兼且女兒徐瑩寫信回來,為霍家說情,便令人收了霍家的厚禮。


    至於霍恒文,當然是不見的。


    霍家得以保全,已是北海王格外開恩。現在想開糧鋪重振家業,純屬癡人說夢。


    霍恒文被拒之門外,灰頭土臉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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