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手對峙,客棧裏的江湖人紛紛逃命而走。


    在塞外這種無法無天地方,喜歡看熱鬧的人,從來不長命。


    等周圍人消失,傅紅雪也看著站在自己身前,換上一身棉袍的高大少女。


    隻是一眼,傅紅雪眼裏就生出一絲無奈。


    這是一個從未經曆過任何痛苦的蠻橫少女。


    她身上不僅沒有殺氣,連血腥氣都沒有。


    傅紅雪的麵色很蒼白,眼神裏永遠充斥著化不去的寒冰。。


    進入江湖後,他已經遇到了很多找麻煩的江湖人。


    這些人或是看他下肢殘疾,想要欺負和羞辱他。


    或是聽說了他身負驚人刀法,想要挑戰他。


    最終他們都死在了自己的刀下。


    可這這些戰績,不代表傅紅雪喜歡殺人。


    而是混亂的江湖中,他這種殘疾人想得到他人尊重,不得不殺人。


    眼前的高大少女攔住了自己,卻一直沉默,傅紅雪隻能選擇主動開口。


    “你擋著我的路了。”


    柳雲芝點頭:“我知道。”


    傅紅雪皺眉:“我不想殺你。”


    柳雲芝:“我也不想。”


    傅紅雪緩緩道:“我的刀,隻殺該殺的人。”


    柳雲芝蹙眉道:“沒關係,隻要我比你更強,你就殺不了我。”


    傅紅雪歎氣:“能不比嗎?”


    柳雲芝:“我的年紀和你差不多,現在不比,以後還是要比的。”


    傅紅雪眼神堅定道:“我覺得你可以等。”


    柳雲芝眼神變得冷漠,卻是搖頭道。


    “可現在的我很想找人打一架。”


    聽到這話,傅紅雪上下打量起高大少女。


    傅紅雪今年十八歲,但他毫無血色的麵容和冰冷表情,讓他看起來像一個成年男子。


    柳雲芝今年十六歲,但她比傅紅雪更高大的身材和冷漠眼神,總讓人誤會她是一個成年女子。


    可他們兩人,不過是剛剛成年,都是少年郎。


    微微皺眉,傅紅雪冷漠道。


    “為什麽?”


    柳雲芝冷道:“大概是過一段時間後,我再不能和人打架了。”


    傅紅雪疑惑:“理由?”


    柳雲芝呼氣,霧氣從她口中緩緩吐出。


    “因為沒人敢對我出手,我也不該對一個陌生人出手。”


    傅紅雪表情凝固,再次打量起柳雲芝,隨後輕聲提醒。


    “隻要不怕死,誰都可以對你出手。”


    柳雲芝搖頭:“天下沒有那麽多不怕死的人,更沒有那麽多主動找死的人。”


    傅紅雪思索片刻,也是搖頭道。


    “我怕死,同時也不想主動找死。”


    傅紅雪說的很認真,認真到讓柳雲芝感覺無比驚訝,眼神疑惑道。


    “你殺過很多人。”


    傅紅雪點頭:“我的確殺了很多人,因為他們想殺我。”


    “我”


    柳雲芝張嘴,轉而問道。


    “你拒絕我的挑戰,因為我不想殺你嗎?”


    傅紅雪直勾勾的看著柳雲芝,眼神自信的確認道。


    “你擋住了我的路,但你眼裏沒有半點殺意。”


    殺意是什麽。


    是江湖高手看到敵人後,找出對方要害的心意。


    最終,一招斃命。


    柳雲芝擋住了傅紅雪的去路,但她全身上下都沒有一絲殺意。


    她隻是想和傅紅雪打一架,分勝負,不分生死的那種。


    她不怕死,同時也不擔心被傅紅雪殺死。


    但她也沒有想殺死傅紅雪


    甚至直到現在,她隻想比武,不想傷害或殺死傅紅雪甚至任何人。


    解釋結束,傅紅雪的刀鞘已經杵在地上,步伐一輕一重朝著客棧外走去。


    整個過程中,傅紅雪沒有半點防備,柳雲芝隻要一個伸手,就能把拳頭落到他的身上。


    柳雲芝看著傅紅雪從自己身邊經過,拳頭微微握緊,最終卻是放下。


    傅紅雪不顧柳雲芝的阻攔,緩緩從她的身側穿過。


    微微轉頭,看到柳雲芝居然背對自己,冷漠的眼神也是消失半瞬,轉而冷著臉離開。


    聽著身後傅紅雪無比固定的走動聲消失,柳雲芝呆呆的站在原地。


    葉開來到她身邊,也是無奈勸說道。


    “你這種講道理的人,不該進入江湖的。”


    柳雲芝看著葉開,也是微微呼氣,口中質問道。


    “所以,道理不該存在嗎?”


    葉開:“不是道理不該存在,隻是江湖從來不是一個講道理的地方。”


    “你想和他打,就需要.”


    話音中斷,葉開想起了什麽,連忙岔開道。


    “算了,說了你也不懂。”


    柳雲芝冷哼一聲:“你不說,怎麽知道我不懂。”


    麵對柳雲芝臉上的冷意,葉開笑了起來。


    “我錯了,你不是不懂,你隻是不想懂。”


    “就像你明明知道,隻要你主動出手,傅紅雪一定會出刀反擊,然後你們就能打起來。”


    “可你依舊不想主動攻擊,你隻想被動反擊。”


    看向客棧外的街道,傅紅雪杵著刀,步伐一輕一重的,但他的背影身姿依舊挺拔。


    “而傅紅雪,也隻會反擊殺人。”


    目光回到柳雲芝身上,葉開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開朗了。


    “你隻是看起來很霸道,但你和傅紅雪從來是一類人。”


    柳雲芝眼神瞬間冰冷下去,口中怒道。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葉開抱著手臂:“江湖從來是人殺人的地方,你不主動殺人,就隻能等別人主動殺人。”


    “傅紅雪已經夠天真了,但他至少有敵人可以殺。”


    “而你比傅紅雪更天真,你連敵人都沒有,所以.你殺不了人。”


    聽著葉開的論斷,柳雲芝眼神越發冰冷,口中更是緩緩呼氣。


    一身赤袍的上官雪聽著這話,訕笑一聲,也是緩步走到了柳雲芝身邊。


    看著葉開略顯得意的表情,上官雪搖頭歎氣道。


    “你不該說這種話的,男人婆心中從來是有敵人的。”


    柳雲芝聽著上官雪,也是冷冷的閉上雙眼。


    而葉開看著上官雪一臉‘你完蛋了’表情,也是眼神警惕道。


    “所以,她的敵人是誰?”


    上官雪笑臉盈盈道:“龍神眼裏從來沒有敵人。”


    “哪怕我的祖父死在了神龍律法之下,隻要我願意放下心結,依舊可以得到龍神的信任。”


    “可江湖人都知道,隻要有人違反龍神的規矩,龍神殺起人來,也從來無情。”


    “而作為厲朝峰的女兒,她殺人也不看敵我,隻看規矩。”


    葉開驚道:“什麽規矩?”


    上官雪笑著提醒道:“你難道忘記丁家堡護衛為什麽要堵住我們的去路了?”


    葉開驚呼出聲:“賣身契”


    賣身契三個字出口,柳雲芝臉上的冷意幾乎溢出,眼神緊緊的盯著街道盡頭。


    順著柳雲芝的眼神,葉開也看向街道盡頭.


    哪裏有一個怡紅院,幾個露著胸脯站在樓上,臉色通紅的招手歡笑。


    冬日苦寒,並沒有多少客人。


    所以她們得更努力的招攬客人。


    柳雲芝看著那些眼神裏隱隱帶著絕望的妓女。


    她在思考,思考著自己到底要不要出手.


    葉開看著柳雲芝表情變得平和,眼神卻閃過的危險光芒,也是連忙勸道。


    “放她們離開那個地方很容易,但她們會死,我們救不了她們的。”


    柳雲芝轉頭看向葉開,一貫冷漠的眼神裏忽然露出一絲笑意。


    隨著她發出一陣暢快的笑聲,葉開聽到了他完全無法反駁的話。


    “不,她們不會死,因為我不允許。”


    “她們會得到救贖,因為這是我”


    “不,龍神之女的承諾!!!”


    柳雲芝很年輕,但她是龍神之女。


    她的承諾,從來擲地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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