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過去,在駝背上一直安靜的厲朝峰忽然睜開了雙眼,對著身邊三人警告道。


    “前麵有人,四人五馬,速度很快,似乎後麵有人追趕。”


    姬冰雁眯眼凝視前方:“多遠。”


    厲朝峰也是心算了一下,點頭確定。


    “從風向來看,兩裏之外,不過三裏。”


    楚留香也在駝背上遺憾歎息。


    “看來沒躲過去啊。”


    這一天,姬冰雁用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手段去躲避天下的眼睛,但就像厲朝峰所說,大漠之上,根本沒有躲避的地方,而他們人數雖然不多,但也不少。


    駝隊更是有十幾匹駱駝,除非離開沙漠,否則根本避不開。


    姬冰雁看了一圈,便讓駝隊停在一處還算有些陰影的沙丘下,而厲朝峰繼續感知著。


    “四個人...,死公雞,你不會怕了吧。”


    胡鐵花卻是滿臉不屑,畢竟,他們三個人名動江湖的時候,別說四個,縱使是上百人,他們也不是沒有遇到過。


    雁蝶為雙翼,花香滿人間。


    他們三人組合,從來都是配合最默契的。


    楚留香輕功高,胡鐵花善纏鬥,姬冰雁精謀算。


    三人同在,縱使龍潭虎穴,也是能闖上一闖的。


    更不要現在已經是十年後,楚留香變成了名滿天下的“盜帥”,他胡鐵花也已蟲身化龍,縱使姬冰雁當了蘭州員外,武功也許沒有多少進步,他那腦子,卻沒有廢掉。


    楚留香卻是搖頭苦笑,再次提醒。


    “花瘋子,你沒聽到厲朝峰說的嗎?這四個人是被趕過來的!”


    “就算後麵跟著一百個...也是一樣。”


    胡鐵花卻隻是笑笑,不以為意。


    姬冰雁聽出胡鐵花言語間的自信,卻是無奈歎氣。


    “沒想到這麽多年沒見,你居然如此自信了,可我這幾年怎麽沒在江湖上聽到你的名字。”


    “那是我低調。”


    胡鐵花的確很低調,因為他這幾年不是躲敵人,而是躲女人。


    他的武功進步了,但解決不了追著他跑的高亞男。


    此時厲朝峰也是眨了眨眼,再次提醒。


    “隻有四個,後麵沒有出現人馬。”


    駝隊已被石陀停在原地,聽到厲朝峰的提醒,楚留香也開始分析起來。


    “看來這四個人很特別。”


    姬冰雁接話:“當然特別,被趕著走,說明他們的武功不強,而他們被趕到我們麵前,說明他們不會靠武功攔住我們,而是他們身上有我們害怕或者在意的東西。”


    “可我們進入大漠,隻在意...”胡鐵花呆住,轉而問道:“蛇小鬼,衝過來四個人裏,有女人嗎?”


    楚留香聽到這話,臉色大變,而厲朝峰卻是搖了搖頭,但還是細致的解釋一句。


    “如果有女人身上全是男人汗臭味的話,那我的確分辨不出來,不然就都是男人。”


    厲朝峰知道前麵的人可能是那彭家鏢局安排押解極樂之星的人,但他不會說。


    隨著所有人都聽到了馬蹄聲,又過了三兩息時間,楚留香三人也終於看到了那朝著他們駝隊衝過來的四人五馬,臉色都是變了起來。


    四人都是中原鏢師的打扮,勁裝佩刀,一眼過去,能感覺到他們的身手都不錯。


    此時四人滿頭黃沙,瞪大雙眼,呼吸急促,臉上全是驚駭之色,整個人都貼在馬背上,像是逃避什麽可怕的追兵一樣。


    楚留香三人嚴陣以待,然而這四人卻是雙目癲狂,如同沒有看見龐大駝隊一般,徑直越過駝隊,直接朝後方衝了過去。


    “蛇小鬼...”


    早在做好廝殺準備的胡鐵花愣了一下,看向駝背上厲朝峰,疑惑這是怎麽回事。


    “這四個人全都中了毒,現在身處幻覺之中。”


    厲朝峰看的分明,這四人看似眼神看著前方,實則全都眼神渙散,根本沒有目標。


    楚留香皺眉,整個人快速飛出駝隊,嘴裏喊道:“我們救人!”


    姬冰雁連忙出聲:“這可能是敵人的計謀,還記得之前的兩個人嗎?”


    胡鐵花已經跟上,順口解釋:“既然之前我們沒有救人,現在自然要選擇救人,我說的對吧,老臭蟲!”


    此時沙漠之上,一身白衣的楚留香猶如一道白光,飛速前進。


    而胡鐵花一身黑衣,猶如一道黑色箭矢直衝而去。


    不過三兩息,黑白兩道身影來到馬匹身邊,卻隻聽五聲馬嘶,原來這五匹馬早已脫力,此時紛紛倒地,而馬背上的四人卻沒有被影響多少,隻是就地一滾,隨即跳了起來。


    楚胡二人連忙止步,卻看到四人依舊無視著他們,隻對空中的塵沙開始砍殺起來。


    看到四人的刀法,胡鐵花也是皺眉提醒。


    “他們揮舞的是五虎斷門刀,這是彭家人。”


    楚留香點頭:“一人兩個,點他們睡穴。”


    楚留香剛剛察覺了,在直線上奔跑的速度上,胡鐵花的輕功已經不在他之下了。


    厲朝峰說四人身處幻覺之中,楚留香選擇信任厲朝峰的判斷,和胡鐵花快速穿行在四人中間。


    這四個人感覺到了楚留香兩人的突襲,可他們眼裏除了楚留香和胡鐵花,還有無數的幻影。


    如果他們麵對一個楚留香還能作出防禦,但無數的楚留香,他們根本分不清那個是真的,那個是假的。


    楚留香和胡鐵花也發覺了對方眼神來回偏移,哪怕自己站在他們麵前,他們也會轉著身體瘋狂的攻擊四周。


    看到四人幾乎馬上要脫力,楚留香和胡鐵花也抓住機會,從背後點住四人睡穴,四人很快安靜了下來。


    此時姬冰雁也帶著駝隊趕到,見天上一隻巨鷹正打算落下,也是飛出一塊碎石直接擊退。


    見四人雖然沉沉睡了過去,但臉上還是驚恐無比,胡鐵花看向厲朝峰,不安的問道。


    “你確定他們是中毒而不是脫水?”


    厲朝峰此時已經下馬,開始翻開四人眼珠,隻是看了幾眼,也點頭解釋。


    “眼神渙散,口角流蜒,對外界毫無所察,但身上還保有力氣,應該是...罌粟之毒。”


    胡鐵花皺眉,雖說罌粟這種植物在這個時代並不是聞所未聞之物,但也不是廣為流傳。


    姬冰雁點頭,看著厲朝峰眉頭緊皺,連忙追問。


    “看來厲少俠對於此毒有所了解,敢問可有解法嗎?”


    “...”


    厲朝峰抬頭看向姬冰雁,卻是搖了搖頭,似乎擔心眾人不解,仔細思考一番後,才開始解釋。


    “罌粟隻有成癮之患,一旦沾染,就有可能被人控製一生,想要解脫,隻能靠自身意誌,掙脫心中之癢。”


    “若是掙脫不了,便是日益消瘦,少食一日,便會有心肝俱撓之苦。”


    “這是他人救不了,隻能靠自救的腐心劇毒。”


    胡鐵花驚訝:“這...怎麽聽起來好像我每天必須喝酒一樣啊。”


    厲朝峰卻是猛地抬頭,眼神狠厲得讓胡鐵花都嚇了一跳,聲音冰冷到連姬冰雁都覺得心聲寒意。


    “你一天不喝酒,不過是難受一天,一年不喝酒,也不過是難受一年,但我承諾一年之後讓你泡在酒池裏淹死,你也是能逼著自己忍上一年的。”


    低頭看向睡著的四人,厲朝峰繼續解釋。


    “但他們不行。”


    “少了一天,他們若是堅持不住,便能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腎甚至自己親人的心肝脾肺腎挖出來,隻求換他從心癢中解脫。”


    胡鐵花震驚:“那他們不是死定了。”


    厲朝峰先是沉默,然後才一字一句問道。


    “胡鐵花,你受過傷嗎?”


    “當然。”


    “受傷之後,你的傷口癢嗎?”


    胡鐵花一愣,認真答複:“癢。”


    厲朝峰深呼一口氣:“如果說皮肉之癢還隻在你用心關注的時候才會察覺,但人從來不會忽視自己的心。”


    “腐心之毒一日不食,心就開始自我愈合,就如皮肉傷口會自然愈合一般,而這...就會癢,無時無刻的癢。”


    “忍得住,心可以恢複原貌,忍不住...便是苟延殘喘,至死方休。”


    楚留香、姬冰雁、胡鐵花三人神色裏終於有了一絲恐懼,因為他們明白了厲朝峰的意思。


    皮肉之癢都有人忍不住抓撓,而心癢起來...


    的確會讓人抓心撓肝,痛不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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