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爾蘭德啊,快過來,接受為師為你準備的‘最後禮物’吧……”


    當蒼老中帶著激昂的聲音在劍道場內回蕩開來。


    回應天青魁首的,卻隻有杜爾蘭德冰冷的話語:“滾!”


    “令人作嘔的姿態。”


    “當初的你便是如此,以‘大義’之名,奪取師兄弟們的性命,如今,又要以類似的理由,犧牲眾多無辜的職業者?”


    杜爾蘭德的麵容無比冰冷。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那一縷縷不斷匯聚到眼前昔日“老師”身上的血氣,都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所謂‘秩序’,所謂‘威脅’,我承認它們都切實存在且必要,但這並非你這老不死的家夥,苟存於世、以他人之命成全自我的理由!”


    血氣的流風,於杜爾蘭德的周身不斷旋轉,帶著決然的氣魄。


    他的“血之風”,不同於天青魁首身上的猩紅,而是一種更加純粹、也更加詭異的東西。


    望著杜爾蘭德的“身軀”,天青魁首的眼中浮現不加掩飾的豔羨:“如瑰寶一般的生命,若是我能擁有,又怎會像如今這般,困頓於腐朽的身軀……”


    “杜爾蘭德啊,原來在伱的認知中,為師是這樣的形象麽……無所謂了,你是否理解,如今已不再重要。一切道路,為師都已為你鋪好,你隻需要欣然接受即可。”


    “若你不願……那為師,也隻能在這生命的最後關頭,對你施以‘小懲大誡’了。”


    “我知道你不會死,但有些懲罰,卻能讓人比死還痛苦啊……”


    說話的同時,渾身血腥之氣彌漫的天青魁首,邁開腳步,就欲朝著杜爾蘭德的方向走去。


    隻是。


    他才剛剛邁出一步。


    “噗呲!”


    一道血肉被洞穿的聲音驟然響起。


    原本懸浮在天青魁首身後的天青之劍,竟在此時突然刺入了天青魁首的身軀,貫穿了他的心髒。


    突如其來的變化,不僅驚呆了萊恩三人,就連天青魁首自己,也瞪大了眼睛,眸中滿是猙獰。


    一名臉頰帶著淡淡嬰兒肥的少女出現在天青魁首的身後,白嫩細膩的手握著天青之劍的劍柄。


    可以清楚的看到,隨著少女的現身,天青之劍表麵的血色脈絡變得暗淡,似被壓製,純青色澤逐漸占據上風。


    少女掃了眼萊恩,眼底深處,浮現無奈之色。


    現在並非她動手的最佳時刻,隻是,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留下來的一顆種子,竟然跑過來送死。


    若她再不現身,恐怕這來之不易的種子,再也沒有成長的機會了……


    萊恩心頭猛的一跳。


    這名突然出現的少女,不是別人,赫然是今天早上還陪著他練劍的神秘少女,諾愛爾!


    而她的出現方式,竟然是從天青之劍中出來?!


    類似於劍魂一樣的存在嗎?


    “該死的東西!”


    “我孕育了你,你卻背叛我!”


    天青魁首的麵孔變得極度猙獰、扭曲。


    暴怒的咆哮聲中,恐怖的靈性爆發開來,直接將諾愛爾擊退到十幾米外,令她的身軀不再如同實質,變成了半虛幻的透明。


    雖然成功擊退了諾愛爾,但貫穿心口的天青之劍,還是給天青魁首帶去了難以抑製的重創。


    他的氣息不複巔峰,開始萎靡,就連滿頭血發,都有一部分重新變回了灰白色。


    一係列的變化,僅在電光火石之間,而此等良機,杜爾蘭德自然不會放過。


    他周身血色流風暴漲,整個人化作一道席卷的狂暴颶風,轟然砸在了天青魁首的身上。


    堅硬的地麵被層層掀開,木板碎片於風中被碾碎成粉末,暴亂的靈性,將此方地域攪成了一鍋亂糊。


    “吼——!”


    嘶啞的低吼聲中,血色颶風被青光正麵擊潰,哪怕重傷,杜爾蘭德的全力一擊,依舊無法對天青魁首造成多大的傷勢,反倒是杜爾蘭德自己,在天青魁首的反擊中,渾身上下破破爛爛,很多傷口,都可見內裏殘破的內髒。


    這個狀態下,杜爾蘭德的狀態跌至穀底,已失去戰鬥力。


    身處半空,杜爾蘭德眼神淡漠如初,就欲調動體內靈性自盡——與其重傷無法動彈,不如死後重生狀態全滿。


    可還沒等他這麽做,已有準備的天青魁首,朝著杜爾蘭德做出了一個抓握的動作。


    霎時間,整片領域仿佛凝固了下來,範圍驟縮到僅籠罩天青魁首和杜爾蘭德的程度,而在這一狀態下,領域的壓製力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不僅如此,青色摻雜著渾濁之紅的鎖鏈,攀附到杜爾蘭德的身上,形成了一種詭異的封印,令其徹底喪失了對身體的控製力。


    “……嗬……嗬嗬……”


    天青魁首的嘴角不斷有鮮血淌出,皮膚表麵開始浮現裂紋,然而,傳奇畢竟是傳奇,即便落魄到此等境地,依舊不是四階職業者能夠對抗的:


    “……杜爾蘭德,我的弟子……你終將坐上‘魁首’之位,屆時,一切,你自會明白。”


    “所有的‘犧牲’,都有其應有的價值。”


    被鎖鏈層層束縛、壓製的杜爾蘭德,開始朝著天青魁首的位置飛去,並被他帶著來到身後一棵從地麵上扭曲茁壯生長而起的血肉之樹前。


    在這棵詭異血肉之樹的上方,有一顆宛若心髒跳動著的果實。


    它底色為淡白,此刻,已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區域化作了猩紅色,並且猩紅區域的比例,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


    可以預見,當其全部顏色轉為猩紅的那一刻,便是這顆果實徹底成熟之時。


    天青魁首的嘴角仍在不斷流出血液,身上的裂紋也越來越多,但他毫不在乎,隻是用近乎貪婪的眼神盯著那顆即將成熟的果實,隨後,眼中的貪婪化作深深的期待:


    “杜爾蘭德,我的弟子啊,你擁有著為師窮極一生都無法獲得的天賦,有此天賦的你,加上‘傳承’,你必將成為有史以來最強的‘劍之魁首’。”


    “傳奇,不會是你的終點。”


    “哪怕你憎惡我,哪怕你恨不得將我千刀萬剮,但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秩序’的維續,今後的你,終會明白……”


    在天青魁首說話的間隙,血肉之樹的果實已有六成化作猩紅,就在這時,一道破風聲驟然響起。


    天青魁首似緩實快的轉過身,用兩根手指夾住了蘊滿冰藍色寒流靈光的長劍,看著滿是憤怒的眸子,他歎息一聲:


    “赫莉斯,我原以為你會理解為師的……”


    青衣女子緊緊抿著嘴,不發一言。


    今天發生的一切,顛覆了她的認知。


    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拔劍,但她明白,若是不阻止“老師”,恐怕,將會有很多很多的人就此死去。


    不僅是很多無辜人,就連她親密的師弟師妹們,都會喪生。


    關於“秩序”,關於“維續”,她閱曆不夠豐富,找不到理由來反駁,但同樣的,她也看不到那麽長遠的未來。


    對她來說,守護好當下,是唯一能做到的事情。


    哪怕為此,她需要和杜爾蘭德一樣,擔負“背叛”之名也在所不惜!


    “可惜……”


    看著眼前滿是淚水但卻堅毅決絕的目光,天青魁首歎息一聲:“我很早就說過,你終歸不如你師兄。”


    “赫莉斯,就讓為師最後給你上一課。”


    “所有的追求,所有的目標,都需要絕對強大的力量,正如‘秩序的維持’,否則,隻會是空中樓閣,水中幻月。”


    “未達傳奇,終究,隻是孱弱的凡人……”


    “砰!”


    一聲脆響,赫莉斯手中的冰藍長劍炸碎成無數冰霧,而她本人,也在絕強靈壓的轟擊下倒飛出去,沿途撞塌了不知多少堵院牆,深深埋進了廢墟之中。


    解決了“小麻煩”後,天青魁首就欲轉身,而就在這時,清晰的腳步聲,從前方傳來。


    “踏踏……踏踏……”


    腳步聲不重,可卻異常清晰。


    天青魁首偏過頭去,看著朝自己一步步走來的紫麵具怪人,有些不解:“你,難道也有不死之力?”


    萊恩搖了搖頭。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想不開,前來送死?”


    “二階的位格,四階的靈性,比肩傳奇的體魄,你是我見過最特殊的劍士。”


    “我不願劍道之中如此人才凋零,因而未曾對你動手。”


    “可這,並非你肆意僭越的理由。”


    “離開吧,否則,我不介意用你的血肉來滋養‘傳承之果’。”


    天青魁首語氣淡漠的說道。


    然而,萊恩卻沒有再回應的意思,隻是一步步向前,眼中戰意之火熊熊燃起。


    “哼,冥頑不靈!如此奇特的身軀,若是化作‘養分’,想必,也是無比特殊的吧?”


    說到最後,天青魁首的眉眼已然扭曲、癲狂。


    所謂的“不願人才凋零”、“未曾出手”,不過是他為了求穩的假話罷了。


    真實原因,隻是忌憚於萊恩的實力。


    若是全盛時期,天青魁首自然不會如此,而眼下的他,遭受劍魂反噬身受重傷,雖然成功將其擊退,但一定時間內,也無法再動用聖器-天青之劍的真正威能。


    這種情況下,對上摸不清底細的紫麵具怪人,天青魁首並沒有絕對勝利的把握。


    不過,既然紫麵具怪人執意送死,那天青魁首也不介意親手送他上路,並用那特殊的身軀,滋養出更加嬌豔的“傳承之果”。


    隨著天青魁首的抬手,不遠處插在地麵的天青之劍落入了他的手中,但因為劍魂的抵抗和不願配合,這柄強大的聖器隻能被當做堅固的鐵器使用,但對於天青魁首來說,這已經足夠了。


    “轟!”


    磅礴如大海的靈壓,重重落在了萊恩的身上,令他每走一步,都仿佛肩扛山嶽。


    萊恩麵色平靜如冰湖,但眼神卻灼熱炙烈。


    他本就隻是“真實投影”,哪怕死亡,對本體也毫無影響。


    雖說杜爾蘭德哪怕死在這裏,對他的“緊急支援任務”也沒什麽太大的影響,但事態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任務什麽的,反倒是次要了。


    如今天青之城發生劇變,而身處其中的芙蕾妮和塞西莉亞,現在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萊恩很清楚,哪怕他現在折身而走,也於事無補,還不如就在這裏,直接解決了“異常事態”的源頭——天青魁首。


    眼下,天青魁首的狀態已經跌至穀底,再沒有比這更好的戰勝他的機會了。


    傳奇雖強,遠遠淩駕於四階超凡之上,但萊恩可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職業者,在遊曆世界中,足以比肩傳奇的冠位怪物,他已經殺了好幾隻了啊……


    一步,兩步……


    雙方之間的差距在不斷縮小。


    恐怖的靈壓作用下,萊恩體內的靈性被壓製得徹底無法流動,這意味著,他諸多需要靈性才能使用的職業技能,直接被“封印”。


    但萊恩的腳步依舊沒有絲毫遲疑。


    靈性被封,他還有強大的體魄,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當二者的距離達到二十米之時。


    天青魁首動了。


    蘊含血青色靈性的天青之劍斬落,形成撕裂大地與空氣,裹挾氣爆之音的劍氣,頃刻間,抵達萊恩的麵前。


    傳奇職業者,一舉一動,已近乎天象,在這樣的偉力麵前,連靈性都無法調動的萊恩,如同可憐的螻蟻,即將被碾碎成渣。


    劍氣即將臨身之際,萊恩身體表麵血光綻放。


    與天青魁首身上渾濁的血氣不同,萊恩的血氣,是由自身血液所化,純淨而透亮,如同熠熠生輝的紅寶石。


    劍氣穿過了他的身體虛影,而萊恩本人,則出現在天青魁首的身側。


    ——【特殊劍技·衝撞攻擊(刃心)】!


    完成了蓄力的大劍重重落下,所過之處,空氣扭曲顫抖,沒有靈性的加持,純粹的體魄與血氣,便能爆發出四階極限都無法抗下的一劍。


    萊恩突然爆發的速度,確實讓天青魁首有些吃驚,但也僅此而已。


    天青之劍抬起,橫斬對上萊恩那造型誇張肆意的大劍。


    “嗡——!”


    金屬碰撞的嗡鳴聲滌蕩四方。


    血青靈性爆發,萊恩的身軀被強行擊退,在地麵拉出了一條數十米的鴻溝。


    天青魁首沒有追擊,他皺著眉頭,看著自己持劍的右手。


    隻見虎口處,傷口撕裂,鮮血淋漓。


    先前武器對撞的瞬間,一股他無法形容的力量透過武器作用在他的手上,哪怕是傳奇級別的靈性,都無法阻攔。


    而天青魁首不知道的是,造成這一傷害的,正是【聖遺物·蒼藍勳章】升華後得到的[蒼藍之力]的被動效果:額外附加的21%真實傷害。


    “越來越有趣了……”


    天青魁首的眼神越發猙獰,看著萊恩的眼神也愈發貪婪。


    另一邊。


    萊恩持劍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


    “沒有靈性,純以體魄之力迎戰重傷狀態的天青魁首,果然還是太勉強了嗎……”


    他心頭沉重。


    萊恩很清楚自己與天青魁首之間的差距,因而,剛剛那一劍,他已開啟“第三階段”,可依舊難以與天青魁首的“普通一劍”抗衡。


    靈性與體魄,都是構成他戰鬥力的重要部分,失去了靈性,他的戰鬥力至少跌落三成。


    “隻能主動激活‘蒼藍之力’了嗎……”


    萊恩深吸口氣。


    主動激活“蒼藍之力”後,附加的真實傷害將會翻倍,且敵人若是生命力低於50%,還能再翻一番,達到恐怖的84%。


    而天青魁首現在的生命力,毫無疑問,遠低於50%。


    可即便如此,能否擊敗天青魁首,萊恩也毫無把握。


    但此刻的他,也別無他法了。


    蒼藍色的焰光,自萊恩身上一點點燃起,如同黑夜中忽然亮起的那一抹星光,細微,卻光彩奪目。


    來自異世界的蒼藍之光,於此方世界,第一次現身!


    就在這時,萊恩忽然感覺體內停滯的靈性恢複了正常,與此同時,諾愛爾虛弱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旁:“紫風先生,你有30秒的時間。”


    萊恩不知道,諾愛爾是如何做到幫自己屏蔽領域壓製這一點的,但此刻,並非是在意這個的時候。


    靈性解禁,他這具“真實投影”的實力重回巔峰。


    而對麵的天青魁首也感受到了異樣。


    他望著呈半虛幻姿態將萊恩從身後輕輕擁抱入懷內的諾愛爾,暴怒無比:“你,該死啊!”


    憤怒癲狂的同時,天青魁首也察覺到了此刻紫麵具怪人身上無與倫比的威脅性。


    哪怕是他那天賦異稟的弟子,杜爾蘭德,也從未給過他這樣的感覺。


    “戰鬥,現在,才剛剛開始……”


    【風暴戰體】、【歡愉荊棘靈光】、【食戰·斬劍龍之哀】……


    一係列職業技能在此刻全部開啟,令萊恩的氣勢不斷攀升,達到了令四階極限職業者為之恐懼顫抖的程度,達到了,即便是傳奇,也無法忽視的地步!


    洶湧澎湃的兩股能量割裂了戰場。


    一邊是血青色的猙鳴之劍,另一邊,是血與藍交織的咆哮巨獸。


    真正的決戰,正式打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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