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屋,鼻尖血腥味更加濃烈,轉眸,江浙就在屋簷橫座邊站著。


    她朝更安靜的小池走,對跟來的江浙發問,“解釋。”


    解釋為何清楚知道這些人的多危險,還將其放在雙海殿。


    江浙回話:“底細都清,送走了,還回來,明著拒,暗處送更無法掌控,索性不若做出被監視的明麵局勢來。”


    謝升平抱臂沉默,江浙走到她跟前,與她並肩,“沈扶、孔百曉送的人不必處置,這二人對皇室忠心毋庸置疑。”


    謝升平也對他說:“忠心與否是看我能否庇佑他們罷了,實話實說,不處置這些眼睛,是你的主意,還是李寶書不聽你的?”


    江浙嘴角微微抿起。


    見此,謝升平切齒,“婦人之仁的笨豬。”她扭頭,感覺要跟來的人,“我不想怒火牽扯無辜,別來惹我。”


    江浙知曉她心煩意亂,聲音盡量柔和,“餘下的我來處置可以嗎?”


    謝升平擺擺手,腳步邁出瞬間,回頭看他,四目相對間,江浙倒是下意思捏住身側手,瞬間回想是不是自個說錯什麽要惹她動怒。


    謝升平卻點點,“好。”


    江浙:……


    他如玉溫良的麵容出現呆愣。


    謝升平眨眨眼,歪頭不解反問,“不是你說,與你私下呆在一處,不要高高在上不說話嗎?”


    江浙低頭眼底泛起笑意漣漪,以拳抵唇望著跟前的妻子,心中感慨輕聲低笑,“原來你還記得。”


    謝升平挑眉:“本將軍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說到做到。”


    江浙眼神溫柔極了,望著跟前的人,輕輕的笑起來。


    “你沒有騙我,你說過快回來了,讓我好好等你。”


    謝升平忽而想起死前最後的家書,她於軍帳燭火邊,撐著下巴一筆一劃在信紙留痕。


    ——江浙,今年我肯定打勝仗回來,許願吧,要什麽,我都給你薅回來。


    江浙低聲說:“天寒,回去休息吧,以後都是硬仗了。”


    夜漸深,回到房間的謝升平並無睡意,四處翻動著寢殿物件,李寶書有寫劄記的習慣,她要翻出來都看看。


    敲門聲響起,她說了個進。


    竇臨入內,拱手回話,“陛下和臨安侯打了一架……”


    謝升平翻白眼,將劄記丟到桌案上,轉而問:“小成子死沒有?”


    竇臨搖頭,小心回話,“陛下同臨安侯鬧的不歡而散後,就把小成子帶走,不許卑職跟著。”


    謝升平擰眉哈了一聲,有些詫異,聲音微調,“你誰的人?辦誰的事?拿誰的錢?你腦子被狗啃了?”


    竇臨嚇得趕緊開口,“卑職瞧瞧跟上去,就見陛下嚎啕大哭對著小成子破口大罵。”


    謝升平:……


    她雙手扶額,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小成子底細如何。”


    竇臨目露不解,還是說:“臨安侯送給陛下的,來時公主就查過底細,幹淨極了。”


    謝升平斜眼,抓起桌案杯盞穩準狠砸竇臨腳邊,不悅在臉,“動動你的腦子,臨安侯送的人,能是草包?查,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給我翻出來。”


    將竇臨被砸出屋,謝升平撐腮拿著手指彈蠟燭,朵朵蠟花落到桌案。


    迷霧越多荊棘越密,最後她得到的東西就越多。


    **


    次日晨起,謝升平披衣用膳,見先落座的江浙,打著哈欠揉眼坐下,那聲都退下還未出嘴,江浙已將一碗吹的溫溫涼的粥落到她跟前。


    “雙海殿昨夜腥味籠罩,如今手眼皆是公主的人,何須在遣,豈非告訴多金,還有餘孽未鏟除嗎?”


    四目相對,江浙眼中要避嫌的意思極為明確。


    謝升平端粥吞了半口,對等著示下的多金擺擺手,“關上門都自己人。”


    候著的宮婢們也都如釋重負,昨夜雙海殿腥風血雨,誰不怕誰不懼!


    江浙剝著鵪鶉蛋,細細說:“今日早朝公主要做好惡鬥準備,臨安侯素來愛顧左右而言其他,今日恐用昨夜陛下對他不敬為由,借著您的手殺陛下的人,打陛下的臉,長他的士氣,將給升平的追封拖沒。”


    謝升平沉默不言,思考要不要麻袋綁了臨安侯一頓揍,老頑童都能給打成乖寶寶。


    江浙當猜不到謝升平腦中念頭,將剝好的鵪鶉蛋落到她盤中,交代自己馬上的去向,“瞧著時辰陛下已去給太後請安了,我去會會小成公公。”


    謝升平哦了聲,頗為敷衍。


    江浙起身,屈指輕敲桌邊,臉上溫和不複存在,取而代之是兩抹嚴色,“兵權再議,隻要答應追封,你就順著台階下朝,聽到了嗎?”


    謝升平筷子插蛋狠狠咬入口,惡狠狠丟出江浙以前對她說過的話。


    “聽到了,聽到了,兩隻耳朵都聽到了!”


    江浙沒忍住別頭笑出聲。


    **


    會完小成子的江浙回到雙海殿,就見祝側已在外等他。


    江浙臉色浮現兩抹複雜,“邊走邊說,怎麽就將臨安侯氣得要人扶出去了?”


    祝側言簡意賅,“臨安侯告狀,公主置之不理,臨安侯倚老賣老,公主下他臉,到底追封是答允了,本還在逼迫兵權,侯爺忽說要處置小成子,陛下就……”


    江浙幫他說:“公主與侯爺都想處置小成子,陛下硬保,早朝不歡而散?”


    祝側點頭,江浙嗯了聲,朝裏去。


    書房中,謝升平抓起硯台轉身砸到小皇帝李玨書腳邊,李玨書被嚇得後退,使勁咽了咽喉嚨,滿臉不削不滿不悅。


    他癟嘴,大聲吼:“反正你不許動小成子,他早就同朕說他是被逼替臨安侯做事,他有個妹妹在臨安侯手中,是被逼無奈的,且這三年,他對朕忠心耿耿!”


    謝升平沉聲質問,“忠心耿耿,所以他昨夜去叫江浙入宮,又是哪門子忠心?”


    謝升平氣得上頭,背過身拒看李玨書,生怕自己做出弑君舉止。


    她調整語氣,告誡自己,這個是李寶書的心頭肉,不能真打不能真打,而後再度開口。


    “所以,昨夜我讓竇臨帶你去聽牆角,你聽了個什麽出來?”


    這是朵何等璀璨奪目的奇葩,讓他去看身邊都是些什麽陰險小人,居然一副發現忠臣的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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