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三下簡單的包子頭梳好,雀雀伸手摸,哼哼起來,歪腦袋不許江浙簪花,“不要這個!不漂亮!”


    江浙含笑,“怎麽辦,爹爹隻會梳這個。”


    謝升平正欲叫多金來,江浙兩手把著雀雀的小肩,將其轉到謝升平眼前,“你姨母會梳好看的揪揪,讓姨母給你弄好不好?”


    雀雀癟嘴,江浙輕哄,“要包子頭,還是要漂亮,你自己選。”


    雀雀抿唇不說話,使勁搖腦袋,大有要把包子頭搖散架的氣勢,江浙低頭輕輕閨女的腦袋,同謝升平輕聲說,“勞煩公主給雀雀梳頭。”


    多金收到江浙目光示意,跟著出去,忙不迭追問,“江大人這是?”


    以前雀雀同公主如何相處,江浙都是不管不問,全憑公主自個本事,除非雀雀真把公主給失手打出肉眼可見的痕跡,才會出麵調和幾句。


    江浙笑說:“升平在天之靈倘若瞧著雀雀這般不喜歡公主,恐怕要來殺我了。”


    他背手而立,仿佛是說給自己聽一般,“我努努力,這二人總是能和睦相處的。”


    “呀!弄疼我了!要禿的!你報複我罵你壞人!你小心眼!”


    “是你爹沒給你弄好頭發攪著了,再動你隻有包子頭的命了!”


    二人聽著裏麵鬧嚷嚷的聲音,都是輕笑。


    多金說:“也就雀雀姑娘在時,公主心情會好些,公主說,雀雀很有謝將軍,不對,謝侯小時候的風範。”


    江浙並未說話,多久忙打自己個嘴,“奴婢該死!”


    怎麽能在江浙跟前提謝升平的!不是朝人心口撒鹽嗎!


    江浙笑笑,“該死的另有其人,你是應該好好活著的人,我去辦點事,今日除開陛下來,任何人來求見,你都擋了去。”


    多金嗯了一聲。


    公主吩咐過,江浙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不必再去確認。


    屋中,謝升平看雀雀拿著指尖,將小碟子裏的青蔬丟回盤子的舉動,覺得好笑,“掩耳盜鈴,不怕我給你爹說?”


    “那你就是大壞人了!”雀雀扭頭欲呲牙。


    謝升平看從指尖又跑了的揪揪發,誒了聲,“不許動,難得我有閑情雅致給人弄頭發。”


    雀雀鼓腮肉,軟乎乎來了一嗓子,“給我弄漂亮點!”


    “不漂亮你打死我。”謝升平選了對錦鯉簪花落到雀雀發髻上,滿意極了,“看來我在你心中,還不算太壞。”


    她把小鏡子給雀雀,側耳聽多金說話,有點不信,“我帶她?”


    多金嗯了一聲,壓低聲氣,“江大人說,雀雀姑娘吃飽喝足漂漂亮亮,讓您帶著她練練功夫,他說,雀雀姑娘有崇武之心,奈何武夫子他找不來。”


    謝升平失笑。


    江浙還真是體貼的厲害。


    她要重新習武必讓周遭上下就覺得奇怪,可是變成討好雀雀,那就另當別論。


    “雀雀。”謝升平叫拿著小鏡子臭顯擺的小妮子,“我教你打拳學不學?”


    “就你?”雀雀嫌棄的說了個不要,“跑幾步就喘的嚇死人。”


    謝升平調笑,“走,咱們娘兒兩個外頭跑兩圈試試,我贏了,以後人前不許下我臉子,你贏了,你爹再逼你吃菜,我替你罵他!”


    雀雀頓時眼睛一亮,想也不想的大聲回話,“好!”


    **


    宣政殿後罩房,小成子趴在床上額頭密密麻麻都是汗珠,聽著開門聲,眼皮微跳,卻沒張開。


    “江大人來,是要殺奴婢嗎?”


    江浙背手關門,臉上的柔和開始寸寸消失,眼底寒光幽幽起,“知道公主為何不許太醫來看你嗎?”


    “奴婢卑賤,哪能讓太醫過目”小成子抬頭翕眸,被他盯得發笑,“所以,大人來殺我的?”


    江浙朝他去,眼神更寒,“你既要投誠,我也要投名狀,大內所有的眼睛名單給我,我可保你暫時平安苟活在公主眼皮子下。”


    小成子埋頭悶笑,“大人這是求我這螻蟻?”


    “合作罷了,你別我當人上人,我也不將做卑微種,人人平等。”江浙從袖中摸出瓶傷藥放在桌邊,“一點誠心,合作與否,我給小成公公一日,一日後,怎麽活,如何活,就是你的造化了。”


    “公主最信任的便是江大人,江大人何必來套奴婢的話。”小成子捏緊枕頭邊。


    “若真信我,我還穿著這青袍官服?”江浙睨他,“現在,隻有我能讓你活命,你很能抗,可公主會給你抗的機會?她以前的確是個羔羊性,如今她無路在退,不怕死,就去惹。”


    小成子握緊拳,江浙思著謝升平的話,看了眼傷藥,有些東西還是親自確認的好。


    “誠心也要誠意配,我看你現在也不好動彈,可要我幫你?”


    小成子側身掀開被褥,將最不堪的地方暴露,嗤笑,“現在江大人確定了嗎?”


    江浙撇頭雙手舉起算是投降,“兄弟,別走極端,你繼續養傷,活著才能繼續未完心願不是?”


    走出屋子,江浙吩咐竇臨,“找兩個靠譜的到宣政殿,這個人舉動必須我問就有答。”


    竇臨嗯了一聲,“公主那頭……”


    “我去說。”江浙笑竇臨,“怎麽感覺,你突然很怕她了?”


    竇臨摸摸鼻頭,“公主好像一夜之間有覺悟似的,大概是老大沒了,她想帶著老大的那份毅力走下去吧。”


    江浙拍拍竇臨的肩頭,“升平知你這般忠心,會覺得她眼光很好的。”


    謝升平家書說竇臨是她的好大兒,這好大兒知道謝升平沒了,哭的嗷嗷鼻涕眼淚滿臉爬,最後還厥暈過去,愣是把他看傻了。


    也好,現在謝升平身邊最缺的就是人,她需要一個超強團隊,竇臨可得一席。


    竇臨疑惑,“老大死了,你不難受?”


    江浙輕歎,那雙永遠盛滿柔光的眸,慢慢黯淡,竇臨哎了一聲,打自個賤嘴。


    江浙不想去回憶聞聽謝升平死訊的日子,他大步超前走。


    竇臨叫住他,欲言又止,還是問:“江蘭溪,你喜歡過老大嗎?”


    江浙神色不悅,“在你們眼中,我是個何等絕世大冤種?”


    竇臨聽不懂,但清楚感知到江浙應怒意,咳嗽說:“哥們兒,別慫,等前線的兄弟們歸京了,你和公主就徹底有靠山了。”


    江浙擺擺手,“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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