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金,收兵……


    深挖壕溝,嚴防死守。


    經過這一次鬥將之後,嶽飛不知怎麽想的,立刻高掛免戰牌。


    所以說,嶽家軍不僅猛,而且穩。


    民間稱“撼山易,撼嶽家軍難”,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蕭南發現,在嶽元帥的心理,似乎並沒有衝動這種情緒,隻看形勢決定戰略戰術。


    他甚至不會考慮掛起免戰牌,會不會丟麵子。


    明顯就是示弱了啊。


    見到大軍士氣消沉的模樣,蕭南心裏若有所思。


    ……


    中軍大賬,此時氣氛有些沉肅,比起出戰之前聚將的情形,又有了一些不同。


    嶽雲、張憲幾人,人人身上掛彩。


    傷得最重的,是何元慶。


    第五位出場迎戰陸文龍的手持混鐵錘的黑漢。


    他被一槍挑在胸腹處,差點被刺穿。此時紮好傷口,硬撐著也在軍帳之中,滿臉不服氣。


    而嶽銀瓶,也吃了一頓嗬斥,垂頭喪氣的站在隊列之中,好懸沒被打了鞭子。


    倒是蕭南,因為那一箭救援阻敵,悄悄的被讓到前方幾個位置。


    按排位來說,已經排到第二十五位了。


    裨將依然是裨將,卻排在眾裨將之首。


    這是自然而然的一種變化,並沒有誰下令。


    當然,其中也有呼家兄弟兩員大將身死的原因在內。


    減少了兩個位置啊。


    “諸位,你們或許會以為掛起免戰牌極為不妥,這是不得已而為之。那陸文龍的槍法和武藝倒也罷了,他那雙槍似乎經過血煉,並且修煉過邪門外道,很難抵擋。”


    嶽飛歎息一聲說道。


    他的聲音厚重低沉,隻要聽到,就能讓人心安。


    雖然此時說的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話語。眾將的慌亂心思,卻立刻穩了下來。


    “那小金狗雖然厲害,隻要元帥出手,定能手到擒來。”


    牛皋大喇喇的說道。


    說話之時傻氣直冒。


    他是前鋒統製,也不用多少智商就是了……


    一聽這話,蕭南卻知道這人粗中有細,看起來愚蠢魯莽,馬屁拍得無聲無息,如春風化雨。


    這也隻是蕭南的感覺,其他人卻沒覺得這是馬屁,全都點頭稱是。


    嶽飛在他們心中已經是無敵的神話了。


    這些年少有出手,卻不是不能出手。


    “哪裏用得著元帥出馬?我吉青帶著手下兄弟,定然可以把那小子生生擒下。先前隻是一個不防,那人馬快槍快,真要有心對付,卻也不算太難。”


    “哦,吉將軍可有良策?”


    嶽飛溫和問道。


    吉青出列,臉上全是得意之色,笑道:“元帥離得遠沒看清楚,我老吉就跟在少將軍身後,是一清二楚。那小將出手雖快,又有異術,但並不是沒有缺點。”


    他指了指蕭南道:“連楊將軍都能一箭把他射落馬下,想來,那小子隻是取巧,氣血防禦並不高深。隻要調動神箭手攢射,他什麽威脅都沒有。”


    這話一說,嶽雲等人滿臉失望,看吉青的目光也有些古怪起來。


    還以為他能說出什麽建設性意見來,沒想到卻是出了個餿主意。


    別說射箭了,對方雙槍舞將起來,那團黑色絲芒纏繞身周,他們的槍芒、錘勁都打不穿,一接觸到不是歪掉就是被攔阻。


    真的是普通士卒的勁箭,恐怕連他的衣服都沾不到。


    所謂異術,什麽是異術,就是不講道理的一種神奇法術。


    嶽飛也感覺有些尷尬,就不該讓吉青這莽漢發話。


    這人沒讀過書,沒什麽見識,隻是忠心耿耿,勇力驚人。


    跟在身邊當個親軍護衛還行,讓他出謀劃策卻是想多了。


    “行了,楊將軍那一箭,很可能是巧合,此事可一而不可二,我先前看了,就有不下十餘箭射在昌平王殿下身上,一點用都沒有。”


    嶽雲不滿意了,直接喝令吉青回列。說起來,對方是背嵬親軍騎兵首領,屬他管轄。


    嶽銀瓶在一旁糾結著,想要開口反駁那一箭不是巧合。看著滿臉威嚴的嶽飛,不知為何心裏一虛,又把話吞了下去。


    蕭南正想出陣請戰,就聽到嶽雲這麽一說,又見嶽飛微微點頭,他心下一動,就又靜了下來。


    估計有許多人都是這樣想的,竟然沒有一人發現自己那一箭的精神力加持。


    自己說出來,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等等看。


    張憲手臂纏了白布,有血跡滲出,他向前一禮道:“元帥,那員小將用出的功夫,應該是金國國師普風嫡傳,聽說普風身具妖法,能呼風攝人。”


    “這樣就不好辦了。”嶽飛也有些撓頭。


    如果是武藝相拚,他自己出馬的話,那是十拿九穩。


    可是裏麵夾著邪門異術,真打起來,勝負不可知。


    身為統軍元帥若是有個閃失,這一仗也不用打了,直接敗局已定。


    “銀瓶,不知你家師尊可在附近,能否請她過來?”嶽飛突然轉頭問道。


    在他的印象當中,那位老道姑可是會道術的,對付這等奇門異術剛剛好。


    “回父帥,師父年前就在雪山之巔閉了死關,這些年可能都不會出關的。”嶽銀瓶也是無奈,又拿眼看向蕭南,心裏急死了。


    可偏偏以她的身份不好舉薦,說了也隻能壞事。


    指不定會被父親想到私情上去,那可就糟了。


    倒是自家大哥說了效果會好,可那嶽雲卻不知為何,傻乎乎的。完全看不出來那一箭的厲害麽?


    不但是嶽雲,連張憲、王貴等人的眼睛都是瞎的啊。


    “元帥且勿擔憂,要對付那員小將,易如反掌爾。”


    前列一個文士站了出來,滿臉正氣凜然。


    “哦,王先生可有妙策?”


    出列的是王佐,他輕撫長須,笑道:“元帥之所以覺得為難,是因為不知那員小將的身份。他自稱昌平王殿下,應該就是金兀術收養的義子。據在下所知,金兀術唯一的義子就是潞安州陸登後人。”


    “真有此事?”


    帳內眾人全都驚異。


    王佐笑道:“當初潞安州被金兵所破,節度使陸登夫婦雙雙自殺殉城,留下半歲嬰兒,正被其奶媽照料。金兀術敬佩陸登壯烈,就收養了嬰兒為義子,並帶著那乳母回了金國……正好,這位乳母跟在下乃是同鄉相識。


    那昌平王殿下,當然就是陸登之子陸文龍,他受到蒙蔽,並不清楚國恨與家仇。隻要有人與他說清往事,必能讓其歸宋。”


    “原來如此,王先生想去金營策反他?”嶽飛聽到這裏,也大致明白了王佐的想法,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


    兩軍交戰,也不要把金國兵馬看得太過愚蠢啊,怎麽混得進去?


    “元帥可是擔心,在下不能取信於金人?這事簡單,隻要大造聲勢打我一頓軍棍趕出軍營。當然,在下身上還得掛點彩頭。”


    話一說完,就抽出隨身長劍,斬向自己左臂。


    這人出手很快,說著說著,臉上還掛著笑容就開始自殘。連嶽飛都沒想到這一招,竟是來不及攔阻。


    “不可……”大賬中響起一片呼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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