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姑娘向前走,直奔牤子家。


    大憨這時候滿心疑惑,不知其所以然,見四姑娘在他家門口停下來,他有些緊張,不敢靠前,躲到小梅家柴禾垛邊上偷偷地窺視著。


    且說,四姑娘滿心歡喜來到牤子家院外,心裏卻突然發起慌來,有些緊張,有些難為情,還有一種莫名的幸福的感覺。


    這時,令她討厭的大黃狗從院子裏跑出來衝著她“汪汪”叫,把她攔在了大門口。


    這回四姑娘沒有再嗬斥大黃,她往院裏望了望,看見了牤子爹大倔子和牤子哥正在院子裏。


    無奈,四姑娘就站在大門口喊了起來:“牤子哥,你出來。”


    大倔子聽到喊聲,在院子裏抬頭看了看,見是四姑娘,厲聲對大黃狗喊道:“大黃,不許咬,回來!”


    大黃很聽話,汪汪幾聲,有主人招呼,便搖著尾巴跑回了院子裏。


    大倔子叫回大黃狗,像個探子似的,掃視著四姑娘。


    他滿心疑惑,四姑娘來幹什麽?懷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牤子剛才心裏想大哥出去轉一圈就會回來,跟爹娘撒一個謊,就說沒找到,大不了再挨幾句罵,這件無法啟齒的囧事也就過去了。


    牤子的大倔子爹今天為生產隊拉回幾趟柞樺木枝,征得王奎隊長同意,順便也伐了幾棵碗口粗細的硬雜木,卸在了家裏。


    牤子趁著娘還沒有做好飯的工夫,正在一個人用這些木頭支護著房牆。聽見四姑娘喊他,他撂下手中的活兒,不明其故地走出來見四姑娘。


    大倔子之前一直抱著膀,叼著煙袋看著牤子幹活,做著監工。


    現在,四姑娘站在門口喊牤子,他斷定這裏麵肯定有事。


    他急於想知道是什麽事,於是,把煙袋鍋往鞋底上敲了敲,收了起來,背著手進了菜園,明裏是去除韭菜地的雜草,暗裏是在觀察四姑娘和牤子的一舉一動。


    牤子來到大門口,見到四姑娘就問:“你又喊我幹啥?是不是嫌捉弄得還不夠呀?”


    四姑娘臉色緋紅地低下頭,不好意思地笑了,小聲說:“對不起,牤子哥,我是來贖罪的,”說著,拿出包裹打開:“牤子哥,你看,我娘讓我給你買的勞動布料,做一套衣服的。”


    牤子一聽這話,看看四姑娘手裏的包裹,知道四姑娘說的不虛,受驚不小,竟然一時不知所措。


    “昭男,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消停消停,你怎麽想一出是一出,就算你家錢是大風刮來的,我穿你買的衣服算是怎麽回事?你趕緊拿回去,愛給誰做就給誰做,我不要。”


    牤子看也沒看,說完就往院子裏走。


    四姑娘原以為牤子哥會很高興,可萬萬沒想到結果是這個樣子。


    她急了,情急之下上前一把拽住了牤子:“給你買的,你必須要,不要不行。”四姑娘眼淚都快出來了:“下午我自己去的供銷社,來回二十公裏路,我走了五個多小時,沒搭上便車,連水都沒喝一口,為了你,差點沒累死我。”


    四姑娘一邊說一邊流出了傷心的眼淚。


    牤子一聽,心裏感動,口氣立馬軟了下來:“你放開手,你的情我心領了,衣服我肯定不要,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穿不慣新衣服。”


    四姑娘鬆開了手,近距離正麵站在了牤子麵前:“不行,布料是特意為你買的,你穿不慣也得穿,誰的衣服不都是從新到舊的。”


    牤子不停地往後閃躲:“你還是趕快拿回去,留著你自己做衣服穿。”


    四姑娘擔心牤子走開,又拽住了牤子的衣襟,任憑牤子說啥,四姑娘就是不放手。


    牤子使勁掙脫,沒想到本來缺了一隻袖子的破衣服,經四姑娘拽和牤子掙脫,隻聽“嘶啦”一聲,又從後背撕下來一塊。


    這一切都被大倔子看在眼裏,他雖然經曆頗多,閱曆不淺,此刻卻被眼前的舉動弄蒙了圈。


    大倔子誤以為兩個人私下關係非凡,不僅拉拉扯扯,打情罵俏,甚至已經發展到了誰給誰做衣服的程度,這也太過分了。


    想到這兒,他拔幾根發芽蔥,走出菜園,馬上進屋去叫牤子的娘:“你趕緊出去看看,四姑娘和牤子在院外咋回事,太不像話。”


    牤子娘沒有在意,隨口說道:“我正做飯呢,你不能去呀?”


    大倔子見牤子娘根本沒往心裏去,正色地對牤子娘說:“你還做什麽飯?人家都快生米煮成熟飯了,咱們還蒙在鼓裏呢。”


    牤子娘一聽,惶惑地看著大倔子,問道:“咋地了?什麽生米煮成熟飯,竟瞎說。”


    大倔子氣囔囔罵咧咧說道:“我特麽瞎說?你自己去看,別磨磨蹭蹭,趕緊地!”


    牤子娘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立刻用圍裙擦一擦手,緊張兮兮地往門外走去。


    大門院外,牤子和四姑娘很像一對戀人站在一起。


    此時,四姑娘鬆開手,正站在牤子對麵抹眼淚,牤子一副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難不成孩子他爹說的是真的?這可太好了,正愁大憨和牤子對象難找呢,現在人家主動送上門來,不用大人操心了。


    牤子娘心裏這樣估摸著,暗中竊喜。


    來到大門員外,牤子娘見四姑娘正抹眼淚,以為是牤子的不是,便不分青紅照白嗬斥牤子:“牤子,你幹什麽欺負人家四姑娘,怎麽連點兒當哥哥的樣子都沒有?”


    牤子娘數落一句牤子,然後便拉起四姑娘的手:“走,跟嬸兒進屋去,有啥委屈跟嬸兒說。”


    四姑娘賭氣地看一眼一臉無奈的牤子,像遇到了救世主一樣,跟著牤子娘進了院子。


    大憨這時候也回來了,他看得清楚,聽得明白,心裏也知道是怎麽回事,隻是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很不自在。


    牤子早就看到哥哥大憨離不遠站著,這時候兩個人眼對眼僵在一起,默不作聲。


    隨後,牤子和大憨兩個人都回到了院子裏,卻誰也沒敢進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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