褲子正式到手了,二賴子高興,抖落開來比量比量又疊好坐在屁股下麵。


    然後,也不管別人願不願意聽,拿出小嗩呐就吹,吹的是秧歌調,因為吹奏水平還不到家,隻有百秋是忠實聽眾。


    一通嗩呐吹過之後,二賴子哄著百秋說:“你哄著胖小子玩兒,玩累了你就摟著胖小睡覺,我出去把妖怪全打跑,明天再來陪你倆。”


    百秋似乎聽懂了二賴子說話的意思,不住地點著頭,還依依不舍地看著二賴子,說道:“把妖怪全都打死,你不能死。”


    二賴子聽後還有點小感動。


    二賴子走後,大倔子也進得屋來。


    牤子娘趁牤子還沒去社裏,當著全家人的麵,提起了花喜鵲來給牤子保媒的事。


    她一邊用小掃帚掃著炕一邊說:“今兒個也不知刮的哪股風,淨攤上好事,都說風水輪流轉,沒準兒咱們家要時來運轉了。”


    大倔子在一旁不屑地說:“咱家能攤上啥好事?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賣關子。”


    大倔子平時在家裏說話就這副德行,牤子娘向來不和他一般見識,繼續說道:“想不到的事,花喜鵲今天到咱們家來了,要給牤子保媒。”


    大倔子看了一眼牤子,也不問保媒的對象是誰,陰沉著臉說道:“砸鍋賣鐵咱家也娶不起,要保媒也輪不到他。”


    “花喜鵲提的是王隊長家的四姑娘。”牤子娘補充說。


    “看看,看看吧,我早就說他倆總在一起黏黏糊糊沒啥好事,怎麽樣,找上門來了吧?”


    大倔子用眼睛盯著牤子,懷疑牤子已經把四姑娘怎麽樣似的。


    牤子娘接著說:“我估摸著這肯定是王家的意思,咱家啥意見,花喜鵲讓咱們盡快給回個準話。”


    大憨聽說花喜鵲要把四姑娘介紹給牤子,他心裏很不是滋味,躲在牆角,抱著肩膀悶悶不樂。


    牤子毫不在意地說:“我哪有那份閑心,要娶讓大哥娶。”


    牤子娘說:“我也這樣跟花喜鵲說,可是花喜鵲言外之意說大憨配不上人家。”


    大倔子說:“大憨哪點配不上?論幹活,論過日子,論聽話哪一點趕不上牤子?我看大憨和牤子比哪樣都不差。


    假小子哪樣好?男不男女不女的,也就大憨能將就她,要是我當年還看不上她呢。”


    “人家畢竟是隊長家閨女,再說也得掂量掂量咱家是啥條件。”


    “隊長家閨女怎麽了?隊長家就高人一等嗎?咱們娶的是兒媳婦,也不娶他家,咱家條件是不好,他哥倆不正琢磨蓋房子嗎?蓋好房子,咱家還有啥比別人家差嗎?”


    “這回你又同意蓋房子了,前幾天你那暴跳如雷的勁兒哪去了?”


    “別翻血腸說沒用的,這事要辦就先可大憨,老大沒結婚給老二訂什麽親?胡鬧!”


    “要是人家不同意咋辦?”


    “愛咋辦就咋辦,沒有臭雞蛋還做不成槽子糕了?”


    牤子娘和大倔子因這事互懟起來,牤子本來對這事就不在意,借此機會說道:“爹,娘,沒我的事,我回社裏了。”


    “正說你的事呢,怎麽就沒你的事?這麽大的事,你火急火燎地去社裏那麽早幹什麽?”牤子娘問道,“四姑娘看上的是你,要是她真要嫁給你,你同不同意?”


    牤子毅然決然地說:“我跟她不可能,娘,你就別操這份心了,她要是不嫌棄咱家就嫁給我哥,他倆合適。”


    “我也知道他倆合適,”牤子娘說,“可咱們是燒火的棍子一頭熱,我這樣跟花喜鵲回話,她把話遞過去,十有八九四姑娘不會同意,隊長家裏也不能同意。


    到頭來,八百年可遇而不可求的一樁好事,就這麽涼了?這事傳出去讓外人知道,還不說咱家人拿把?以後誰還給你哥倆提親?再說,因為這事,不是把隊長家給得罪了嗎?”


    “都怪你生兩個不爭氣的玩意兒,閑得沒正事平時和人家撩騷,這下可好,得罪了人家,我看你以後這生產隊打頭的還能不能當成?”


    “誰撩騷了?你看我啥時候招惹她了?得罪也沒辦法,打頭的當不當無所謂,我能蓋房就行。”


    牤子娘對大倔子說:“他爹,你是一家之主,這事還得你拿主意,要是四姑娘堅持要嫁給牤子,我看也挺好,


    四姑娘咱們畢竟知根知底,人家又是那樣的條件,不嫌棄咱家窮,能看得上咱家,不管嫁給他倆誰,咱都得燒高香。”


    牤子娘的話在理,大倔子盡管脾氣倔,但心裏有數,此時他不言語,隻顧抽旱煙,證明他並不反對。


    “這事想都不要想,我不同意,我的事不勞爹娘操心,假小子願意嫁給我哥最好,不願嫁這事就拉倒。”


    “牤子,你不同意四姑娘,是不是心裏惦記著小梅呢?”牤子娘說,“你別以為我看不出來,娘跟你說,你別執迷不悟,你和小梅根本不可能,咱們根本配不上人家。”


    “我知道我配不上人家,我也沒敢往那想,我現在就想蓋房子。”牤子說,“我走了,明天早晨我直接上山,哥,你也早點去。”


    說著,牤子走出了屋子。


    花喜鵲為牤子提媒的事在牤子意料之中,今天不來,早晚要來,對於牤子來說,晚來不如早來,早了斷早好,讓四姑娘盡早斷了念想,將來也少些誤會和麻煩。


    一路上,牤子在想,四姑娘人不錯,對自己也很上心,但感情這事就是怪,自己也不是心高氣傲,可就是對她沒那種感覺,可能就因為自己心中有小梅,再也裝不下別的姑娘。


    牤子知道自己和小梅根本就是天上一個地上一個,人說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自己何嚐不是癩蛤蟆,也就是做個美夢而已,還能怎樣?


    小梅將來能找個好人家,過上好日子,這就是自己唯一的願望,再見麵還能喊他一聲牤子哥就心滿意足了。


    連續幾天的勞累,牤子回到社裏就一頭倒在了大炕上。


    這是他這些天來休息最早的一晚,可是他卻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著,眼睛感覺幹澀腫脹,手腳也在發燒,整個夜裏他的腦海裏全是小梅的影子,還有模糊的四間新房,小梅似乎成了他的新娘,儼然是新房的主人看著他笑著。


    牤子試圖不想,卻像著了魔似的揮之不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睡著了,夢裏依然是他和小梅在一起的童年,又重現了山坡上結拜的場景,奇怪的是竟然沒有了四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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