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縣公安局刑警不愧為人民公安警察,他們具備良好的職業素質。


    刑警經過對王奎隊長的一番詢問,證實牤子和李剛沒有作案時間和作案動機,與縣城的凶殺案一點邊都沾不上。


    牤子和李剛去往山外的原因很清楚,攜帶幹糧,夜裏去炮樓,事實和理由充分,沒有什麽疑點。


    至於說,李剛攜帶的匕首純屬是為了防身,年輕小夥出門在外,攜帶刀具以示厲害,實則是為了給自己壯膽。


    跟夜貓賊說黑話,甚至暗示殺過人,純屬是怕受到傷害,以惡製惡嚇唬人的謊話。


    王奎隊長的一言堂不足以為證,正好四姑娘、大憨和小梅媽都在,每個人都被單獨詢問一番,在筆錄上簽字畫押。


    刑警又在院子裏的社員群眾中選出了十多位自告奮勇的代表,進一步取證核實。


    大夥眾口一致。天亮以後,鹿山公社派出所和幸福大隊都為牤子出具了證明介紹信。


    西安縣公安局刑警表示,會秉公辦案,調查已經很清楚,他們馬上回去向公安局領導匯報,至於怎麽處理,放不放人,要由局裏決定。


    “應該沒什麽問題,放心等待吧。”


    刑警臨行前留下的這一句話,讓王奎隊長和得知情況的幸福屯社員群眾,心裏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盡管這樣,牤子和李剛的家人、王奎隊長和小梅的父母,心裏還是不踏實。


    畢竟現在牤子和李剛還被關著,現在怎麽樣了?挨沒挨打?受沒受折磨?大夥都很擔心。


    但是沒辦法,路途遠,五十多公裏,短時間誰也無法去探視,再說,去也不管用,沒等走到地方,可能公安局早把人放了,到哪兒去找他倆都是問題。


    這些人中,唯獨四姑娘不這樣想。聽到牤子和李剛被公安局抓起來了,她一心想親眼見到牤子哥,一刻都不能等。


    天剛亮,王奎隊長忙著陪公安局的刑警到處作書麵證明,四姑娘不顧母親勸阻,煮了十個雞蛋帶上,裝了一葫蘆水,說走就走。


    四姑娘找來了大憨,準備讓大憨和她一起去,大憨看他爹的臉色。大倔子覺得這不是賣一個搭一個嗎?既然沒什麽大事,不同意大憨去。


    四姑娘對大憨急眼了:“大憨,你木頭做的?今兒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跟我走!”


    大憨本來心裏就想去,何況是跟四姑娘一起去,四姑娘一將他,他不管爹反對,執意跟著四姑娘去了。


    大倔子一頓臭罵,罵也不管用,大憨走遠了,就當沒聽見。


    五十公裏路,這要走到什麽時候?四姑娘腦子裏根本不考慮路途,她隻考慮走一步就與牤子哥近一步。


    兩個年輕人並排走著,四姑娘把雞蛋兜子和水葫蘆統統甩給大憨,大憨樂得為四姑娘效勞。


    四姑娘心急火燎,隻顧腳下生風往前走,不與大憨說話


    大憨緊緊跟隨,與四姑娘比,他覺得自己不是競走的料。


    走出去大約五裏路,巧的是前麵有一位騎自行車的人迎麵過來。


    這騎自行車的人不是別人,是一心想追四姑娘的牛大成。牛大成剛買了一輛郵局淘汰的二手自行車,他是特意來找四姑娘的。


    能在路上遇到四姑娘,牛大成內心無比歡喜。隻是看到四姑娘旁邊的大憨,莫名其妙地有一種遇到情敵的感覺。


    “四妹,這麽巧呀,我是特意來看你的,你這是要去哪兒呀?”牛大成跳下自行車,“瞧,為了見你方便,我剛買的自行車。”


    “滾!我討厭你。”四姑娘腳步不停,就想走過去。


    牛大成攔住大憨:“我好像認識你,你叫大憨對吧,你們這是去哪兒呀?好像很急的樣子,怎麽就你們倆?不是私奔吧?”


    “我也認識你,劁豬的牛醫生。”大憨著急去追四姑娘,“我倆進城有事。”


    牛大成調轉自行車,跟著大憨:“進城啥事啊?走著去呀?”


    “大憨,要走就快點兒,別跟他囉嗦。”四姑娘說話頭都不回。


    “哎,知道了。”大憨緊跑幾步追上了四姑娘。


    牛大成單腳騎車,也跟了上來:“四妹,你要進城?那有多遠呀?不如我騎車帶你去,咱倆下午就到了,你倆這麽走著去,半夜都到不了。”


    牛大成說的是實話,四姑娘想想,覺得有道理。她停下了腳步,為了早點見到牤子哥,管他牛大成是誰,既然他願意獻殷勤,何樂而不為呢?


    “姓牛的,這可是你說的,那我就坐你車了,但你別有啥想法,別自作多情。”四姑娘決定了。


    “太好了,我能有啥想法,多情自古傷離別,我牛大成用情專一,從來不多情。”牛大成欣喜萬分。


    可憐大憨,傻愣愣地站著,跟著去?跑不過自行車,不跟著去?眼見自己喜歡的姑娘半路讓人截走了。


    大憨乖乖地把四姑娘帶的東西拱手讓人,這時候他隻剩下一點自尊,心裏發誓:總有一天,我也會買一輛自行車。


    四姑娘坐上牛大成的自行車,牛大成一路殷勤,累得滿頭是汗卻不忘和四姑娘拉話,天南海北,順手拈來。


    四姑娘沒心思理會牛大成,聽他貧嘴說個不停,幾次想棄車,可是又沒辦法,為了早點見到牤子哥,就讓這傻小子嘴上沾點便宜,忍了。


    到了中午,兩個人在路途上歇息,牛大成分享四姑娘帶來的雞蛋,四姑娘一邊吃雞蛋,一邊喝著葫蘆裏的水,好心把水葫蘆遞給牛大成,牛大成美美地喝了幾口,然後親了一下葫蘆嘴兒。


    四姑娘知道牛大成是啥意思,惱羞成怒地搶過水葫蘆,又揪住牛大成的耳朵:”讓你心裏瞎想,再不給你喝了。”


    牛大成求饒,四姑娘放手,看著牛大成累得可憐,沒再難為他。


    午後很晚了,兩個人才進城,牛大成見誰問誰,沒走冤枉路,直奔西安縣公安局。


    讓四姑娘失望的是,這時候,牤子和李剛早被放走了,去了哪裏,問過的公安,誰都不清楚。


    牛大成並不失望,他並不希望找到牤子和李剛,他就想現在這樣,騎著自行車馱著四姑娘滿大街尋找,說是尋找,實則就是逛街。


    在大街上,該打聽打聽,該留意的留意,這都是四姑娘的事,牛大成隻管遇到賣冰果(冰棍)的,獻殷勤買冰果,遇到賣汽水的停下來買汽水,兩個人吃著喝著,隔三岔五拌幾句嘴,對於牛大成來說,這感覺好著呢。


    且說去往幸福屯調查取證的刑警趕回來不久,牤子和李剛就被放了出來。李剛攜帶的匕首被沒收了,還被治安罰款十元錢,牤子帶的錢在這兒派上了用場。


    兩個人被放出來後,雖然鼻青臉腫,但是初心不改,不能就這樣灰突突雞飛蛋打地回幸福屯。


    出了公安局,牤子和李剛漫步在西安縣城的小什街上,空氣中彌漫著煤煙的味道,大街上錯落的樓房建築,偶爾駛過的汽車、摩托車和自行車還有來來往往的人群,讓他倆目不暇接。


    城裏人的穿著打扮講究些,像他倆這樣破衣破褲的,一看就知道是老屯進城。尤其看到他倆鼻青臉腫的樣子,不亞於兩個小醜,是好人還是壞人?很多人心裏犯嘀咕,選擇繞著走。


    牤子和李剛看不到自己現在的樣子,也無所謂別人怎麽看他倆和什麽樣的眼神,反正也不認識。


    一處商鋪前,排著長長的隊伍,牤子和李剛好奇,走近一看,原來是購買早餐油條和豆漿的人群,另一處商店門前,更有很多人排著長隊在等待購買副食,有人幸運地買到了一條豬肉,心情舒暢,有人買到了幾條鹹刀魚也很高興,那些排在後麵的心急火燎,擔心又買不到肉食了。


    牤子和李剛看到別人購買的食物,忽然想到自己還沒吃早飯,別人很難想象,這時候自己餓不餓都不知道,這可能是驚魂未定的表現,不論他倆自己承不承認。


    想到沒吃早飯,立馬餓的不行,好在攜帶的幹糧還在,兩個人邊走邊吃起來。


    街上很多東西讓兩個人好奇,這些不是牤子和李剛想要看的,他倆雖然目的明確,但是沒有目標,決定在大街小巷上走一走,或許會有所發現,有所啟發。


    “冰果,冰果……”


    走到十字街口,街邊的吆喝聲讓牤子和李剛駐足。


    一個專用的推車上放著一個藍色的箱子,一位紮著白圍裙,戴著白帽子和白套袖的阿姨站在旁邊叫賣冰果(冰棍)。


    “冰果多少錢一根?”牤子問道。


    “五分錢,買兩根嚐一嚐?”


    牤子暗想,一根冰果比一斤高粱米貴,這怎麽吃得起?就算吃得起,僅有的十元錢已經交治安罰款了,現在兜裏比臉都幹淨。


    “牤子哥,我還有一毛錢,要不咱倆買兩根嚐一嚐。”李剛一邊掏兜一邊說。


    牤子本來不想買,但他想向阿姨了解一下情況,所以一咬牙,決定買一根冰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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