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鄒傑的安排和小梅的想法,從明天起,小梅每天回家居住,照顧父親和小光弟弟。


    這樣,鄒傑可以有更多單獨接觸高老三的機會。


    鄒傑決定把自己的自行車送給小梅,她準備再買一輛,小梅不敢接受這麽貴重的禮物,她向鄒傑透露自己家裏還藏有錢物,可以自己買自行車。


    鄒傑反對說,她可以送給小梅自行車,但是小梅自己千萬不能買,小梅家現在的處境,如果還有錢買自行車,性質嚴重,又要上綱上線。


    小梅聽明白道理,隻好接受,鄒姐這份深情厚誼指望以後慢慢報答。


    夜深了,今夜,小小的房間裏承載了太多女人內心的秘密。


    且說,這些天雖然下了一場零星小雨,但是旱情依然沒有緩解。


    幸福屯抗旱搶前抓早,有天然的水利優勢,總體上比其他生產隊要好得多,但也不容樂觀。


    田野裏的禾苗,很多沒有生發出來,王奎隊長組織一夥社員能移植的移植,不能移植的補種,牤子則帶領年輕社員在大田裏鋤地。


    四姑娘從西安縣裏回來以後,牛大成來看過她一次,四姑娘躲了出去,沒有待見他。


    今天一早,牛大成又騎著自行車來了。


    這位牛大成有一股子韌勁,不達目的不罷休,況且,他是真的喜歡四姑娘。


    飼養場今天淩晨殺了一頭豬,這頭豬就是從小梅家拉走的兩頭豬中的一頭,據說殺豬的原因是這頭豬被拉到飼養場,喂它什麽都不吃,鬧絕食。


    牛大成近水樓台先得月,買來二斤豬肉和四個豬蹄,又去供銷社托熟人買來一斤小燒酒,興高采烈地來討好王奎隊長和劉淑芬。


    進了幸福屯,牛大成最先看到的是大憨。


    因為天旱,屯裏的大樹小樹都起了膩蟲,樹枝樹幹被啃得傷痕累累,不斷流出液體來。


    大憨個子高一些,王奎隊長吩咐他正為樹木噴灑農藥。


    大憨見到牛大成,心裏十分別扭,盡管四姑娘不願意待見這個人,但總覺得他是個潛在的威脅。


    牛大成也有這種心理,覺得大憨和四姑娘似乎有那麽一點可能,但他對自己很有信心。


    兩人見麵,牛大成在大憨麵前停下自行車,打招呼道:“大憨哥,忙著呢?”


    “忙不忙,你看不到嗎?”大憨心裏不悅,“你又來幹什麽?四姑娘不在屯裏。”


    “我不信,她去哪了?”牛大成問了一句。


    “去哪了……”大憨隨便這麽一說,還真不好往下編,“我不知道。”


    “你騙我,嗬~嗬~”牛大成登上了自行車,直奔王奎隊長家。


    大憨看到了牛大成帶著禮物,具體是什麽,因為用袋子裝著,沒有看清楚。他的心裏隱隱地感到與牛大成相比,自己的寒酸和差距。


    大憨能做的,無外乎就是想辦法阻止牛大成與四姑娘來往。


    想到這兒,他摘下背著的噴霧器,藏進附近的柴禾垛裏,趕緊去田地裏找四姑娘。


    四姑娘和社員們正在大田裏鋤地,牤子最先鋤到地頭,見到大憨急匆匆趕來,以為又出了什麽事情。


    牤子緊張地問:“哥,你不噴藥慌慌張張跑這來幹什麽?是不是又出啥事了?”


    “沒出啥事,我不找你,我找四姑娘。”大憨走得急,說話有些大喘氣。


    “找她幹嘛?”牤子惶惑不解。


    “你別管,我找她有事。”大憨說著,直接越過牤子。


    四姑娘鋤地落在了後頭,正在奮力地向前追趕。


    大憨走到四姑娘近前,撓起了腦袋,沒好意思開口。


    “你來幹嘛?”四姑娘抬頭問道。


    “也額沒啥大事,我的活快幹完了,我來幫你鏟吧。”大憨說著伸手向四姑娘要鋤頭。


    “你有這麽好心?謝了。”


    四姑娘還真給大憨麵子,把鋤頭讓給了大憨,自己歇一會兒,擦擦汗。


    “那啥,牛大成來找你了,我說你不在屯裏,他去你家了,好像還帶不少東西。”大憨一邊鋤地一邊告訴四姑娘。


    四姑娘聽大憨告訴她這個消息,頓時鬧起心來:“你沒攆他走呀?”


    “他又不是畜生和麻雀,我攆不走他。”


    大憨這樣說,把四姑娘逗笑了,悄聲說:“大憨哥,下午再見到他,你氣氣他。”


    “我怎麽氣他?”大憨沒主意。


    四姑娘想了想說:“你把我在東遼河溺水的事跟他說。”


    “說那事也氣不著他呀?”大憨不解。


    “你傻呀?你就說親過我,摸過我,我是你的人了,看他怎麽著,我就不信他還來找我。”


    四姑娘不在乎自己體麵,還真豁出去了。


    大憨卻為難,又撓起頭來。


    “我都不在乎,你一個大男人怕啥?”四姑娘用一個激將法,“我告訴你,你把他攆走,今後不來煩我,你還有一點機會,不然以後我永遠都不會理你。”


    有四姑娘這句話,大憨來了勇氣,不過心裏沒底,問道:“那他不信還來找你怎麽辦?”


    “那你就替我揍他一頓,來一次揍他一次,看他還敢不敢再來。”


    四姑娘說的是氣話,沒想到大憨記在心上,還真當回事了。


    大憨幫四姑娘把田壟鋤到地頭,無視大夥逗笑,把鋤頭還給四姑娘,一個人又急匆匆趕回去繼續噴灑農藥。


    四姑娘聽說牛大成來了,中午果然沒有回家,無處混飯,索性到東山泉眼溝和放豬小子一起抓泥鰍,掏鳥蛋,烤熟了充饑。


    有心眼的人還真餓不著。


    且說,牛大成來到王奎隊長家,劉淑芬把他當成上賓,尤其看到他帶來豬肉和豬蹄,打心眼裏歡喜,覺得大成很有心。


    牛大成把王奎隊長家當成了自己家,來了就開始忙活,收拾院子,生火烤豬蹄,幫著劉淑芬弄午飯。


    王奎隊長歇晌回家,一到大門口就聞到了烤豬蹄的焦香味。正納悶的時候,牛大成已經笑著迎了出來。


    王奎隊長見了大成格外親切。


    在王奎隊長的心中,大成哪樣都好,哪一點都讓他喜歡,隻是四姑娘每次都讓他沒麵子,他這個當爹的就差動家法了。


    午間,四姑娘有沒有回來,王奎隊長動用手中特權,發動幾個社員去找,可是沒人找得到,就連牤子都不知道四姑娘的去處。


    牤子對牛大成的印象很好,特別是西安之行,大成熱心幫忙,解決了很大問題,牤子心裏很感激他。


    牤子知道今天四姑娘不知去向是大憨搞的鬼,為此,他和大憨吼了起來。


    大憨承認是他告訴的四姑娘,但他不知道四姑娘去了哪裏。


    下午,四姑娘沒有出工。


    大憨心中有事,吃過午飯,早早地背起噴霧器去了屯西大道,為道路兩側的樹木噴灑農藥。


    臨近傍晚的時候,牛大成還是沒有見到四姑娘,無奈一個人推著自行車,悻悻地離開幸福屯,心不甘地走幾步一回頭,希望在哪裏能看到四姑娘。


    大憨在屯西等了牛大成一個下午。


    牛大成走到屯西,剛想騎上自行車,大憨看見他,背著噴霧器迎麵走了過來。


    “哎,姓牛的,見到四姑娘了嗎?”大憨故意氣牛大成,這時候話語也不顯得嘴笨了,“人家不想見你,你能不能知點趣,總來糾纏她,有意思嗎?”


    牛大成是個鬼機靈,他猜測出是大憨在背後搞鬼,所以他才沒有見到四姑娘。


    “是不是你告訴四妹的,她才不肯見我?你啥意思?”


    牛大成有興師問罪的意思,因為中午和王奎隊長一起喝了不少酒,說話很衝,帶有酒氣。


    “你能不能別自作多情,四妹是你該叫的嗎?她如果想見你,我告訴她不正好嗎?她不想見你,和我有什麽關係?我啥意思?沒啥意思,就是我告訴她的,怎麽著?”


    大憨強詞奪理,故意挑事。


    “你根本就沒安什麽好心,別以為我不知道。”大成仗著酒勁兒說,“我不是埋汰你,就你憨了巴騰那樣,哪一點比我強,別以為四妹會喜歡你,你做美夢去吧。”


    “你還別說,四姑娘就是喜歡我,我親過她的嘴,摸過他的身,她人都是我的了,你不信就去打聽打聽,”大憨得意地說道,“我告訴你,你特麽以後別再打她的主意,給我離她遠一點兒。”


    牛大成本來心裏就憋著一股氣,大憨這樣一說,他半信半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特麽嘴巴幹淨點兒,別以為我怕你,吹牛逼不上稅,也不撒潑尿照一照自己什麽熊色。”


    大憨因為之前有四姑娘的慫恿,加上對牛大成的忌妒和恨,此時,他牙根緊咬,湊到牛大成跟前,劍拔弩張。


    “你特麽說誰熊色?”


    ”就說你,瞧你那個熊樣。”大成毫不示弱。


    這時候,大憨有意使勁壓了幾杆噴霧氣,噴嘴頭甩向了大成。


    一團農藥的霧氣噴到大成頭和身上,大成支起自行車,火氣正沒處發,兩個人就這樣扭打了起來。


    大憨身強體壯,占了上風,大成身虛體胖吃了大虧。


    就在大成被大憨打得鼻青臉腫之時,惱羞成怒的大成,突然從腰間掏出隨身攜帶的一把小尖刀,在大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刀刺向了他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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