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晚霞把夏日的山村映襯得紅彤彤靚麗光彩。


    屯西大道上,牤子騎著自行車馱著小梅,高老三馱著鄒傑,這幾個愛與恨、情與仇交織在一起的人,如今在鄒傑的斡旋下,踏上了微妙的旅程。


    到了公社招待所,食堂早做好了準備,一桌酒菜很豐盛,有紅燒鯽魚,拔絲地瓜,軟溜豆腐,涼拌芹菜花生,鍋包肉,雞蛋羹,酒是二鍋頭,還有汽水飲料。


    四人坐定,鄒傑導演的酒宴大戲開始了,高老三舉杯站起,先給小梅和牤子認錯:“啥也不說,我先自罰一杯酒。”


    高老三說著,一杯白酒一飲而盡,隨後說道:“我高老三不是人,得罪了小梅老師和牤子兄弟,給你們添了不少堵,尤其還傷到了小梅老師和大憨,還有幾個無辜的人,千不該萬不該呀,謝謝你倆賞光今天能給我這個機會,我向你倆認錯,不求原諒,隻求能給我高老三一個彌補過失的台階下。”


    “沒想到,我的郎君有文采呀,這話讓你說的,我聽著挺順耳,夠誠懇,佛說,苦海無邊,回頭是岸,還有一句俗語,叫浪子回頭金不換,說的都是你,小梅,牤子,要相信你姐的眼光,來,給姐姐和你們未來姐夫一點麵子,咱們一起幹一杯。”


    鄒傑有意打破酒桌上的尷尬氣氛,和高老三一唱一和。


    牤子和小梅沒言語,順從鄒傑喝了一杯酒。


    “小梅老師,牤子兄弟,來來來,吃菜,吃菜。”高老三為了鄒傑,他甘願低三下四。


    鄒傑決定和高老三結婚,小梅和牤子都有一種解脫感,雖然心裏為鄒傑不值,但是,造化作弄人,事已至此,又能奈何。


    今天這樣的場合,小梅和牤子理解鄒傑的良苦用心,即使心裏別扭,也不能不給鄒傑麵子。


    鄒傑不停地為小梅和牤子夾菜,小梅看準時機,舉杯站了起來:“鄒姐、高所長,我和牤子哥謝謝你們的盛情款待,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今天我當著你倆的麵,提前叫高所長一聲姐夫,祝願你倆相親相愛,早結連理。”


    牤子也舉杯站了起來:“我沒想好說啥,也不會說,我也提前叫高所長一聲姐夫,咱倆算是不打不相識,我有啥不對,希望你多擔待,來,喝酒。”


    四個人共同舉杯,算是杯酒釋前嫌,一笑泯恩仇。


    酒桌上有鄒傑周旋,氣氛融洽了許多。


    小梅和牤子顧及鄒傑與高老三的關係,場合上總得過得去。


    高老三見小梅和牤子似乎沒有了敵意,袒露真言道:“小梅老師,過去,三哥對你都是真心的,牤子兄弟,小傑你倆別吃我的醋,我實話實說,我是真心喜歡小梅,但我和小梅真的是有緣無分,這一點,我羨慕牤子兄弟。


    高老三對牤子說,“以往,我對你有成見,看不上你,也瞧不起你,通過幾次事,你讓我領教了,我高老三服氣,心服口服,來,這杯酒咱倆喝,以後有用得著老三的地方,老三責無旁貸,我雖說不情願,如今我有小傑,希望你和小梅能走得更遠,祝福你倆。”


    “來,小梅,咱倆也幹杯,接受你未來姐夫的祝福,請繼續祝福。”鄒傑和小梅兩人碰杯表情達意飲了一口。


    高老三和牤子不知不覺已經喝下不少酒,酒足飯飽,鄒傑留小梅和她一起住,高老三為牤子另安排了住處。


    夜裏,鄒傑和小梅兩姐妹無話不談,幾乎沒有合眼。


    鄒傑說,她和高老三是各取所需,結婚以後能過就在一起好好過日子,過不下去,就好聚好散,互不虧欠。


    小梅對高老三這樣的人不抱幻想,提醒鄒傑,讓鄒傑好自為之。


    鄒傑心裏清楚得很,比之與高老三過日子更重要的,她是要結婚這個名分,把孩子生下來。


    鄒傑與高老三之間不存在真正的愛情,世上的婚姻很多都不過如此。


    鄒傑隻希望小梅和牤子能夠真心相愛到永遠,圓她一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青春美夢。


    小梅也有隱憂,牤子什麽都好,可是很難改變現實,愛情不是全部,日子才是長久的。況且,四姑娘死心塌地地要嫁給牤子,都是姐妹,這件事小梅還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這個小小的房間,是兩個人眷戀的地方,鄒傑請小梅陪她住幾日,小梅也正有此意。


    聽小梅說,牤子的妹妹百秋和二賴子也要結婚,鄒傑決定將她現在的被褥和房間裏所有生活用品,通通送給百秋,結婚那天讓牤子安排一輛馬車,接親之後,全部裝上拉回幸福屯。


    房間裏,對於鄒傑來說,最珍貴的是牆上那幅她與賀文鐸合作完成的書畫,鄒傑委托小梅為她珍藏好,小梅滿口答應。


    第二日一早,鄒傑逼著高老三話複前言,拿出一百元錢,作為對大憨傷害、務工以及打死大黃狗的補償。


    牤子沒怎麽客氣,收下了這筆錢。


    鄒傑交代,讓牤子做一套新衣服,當伴郎的時候穿上體麵,免得寒酸。


    牤子沒有穿新衣的習慣,嘴上答應著,心裏並沒有在意,倒是小梅當即要出二十元錢,準備親手為牤子買布料做衣服。


    鄒傑留牤子吃過早飯,牤子騎著小梅的自行車返回了幸福屯。


    牤子回到幸福屯,屯裏人聽說牤子和小梅去赴宴,都覺得不可思議,前後發生的事情時間並不長,卻如此戲劇性,想來人生無常,也是人生之常。


    牤子把剩餘的八十元錢錢交給了母親,這對牤子家來說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可以為百秋置辦一些嫁妝。


    大倔子卻不這樣想,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他隻想用這筆錢來蓋房。


    老兩口為這事打起了嘴仗,牤子無話可說,無論怎樣花這筆錢,他心裏都不是滋味。


    且說,小梅陪鄒傑住招待所這幾天並不平靜。


    鄒傑和高老三要結婚的事已經公開,熟悉的人背後議論紛紛,有說門當戶對的,有感到莫名其妙的,反響最大的當數原來招待所食堂的女服務員王秀娟。


    王秀娟自從上次高老三打了她以後,高老三的母親為了息事寧人,給了她不少好處,並且把她調離了招待所,讓她到供銷社當上了保管員。


    可是,王秀娟與高老三暗地裏關係並沒有斷絕,兩人時常還在一起苟且。


    尤其是公社大煉鋼鐵的衝天爐爆炸,王秀娟的丈夫被炸死之後,王秀娟將孩子交給亡夫的父母撫養,自己一心想攀上高老三這個高枝,挖空心思想嫁給他。


    王秀娟為此在高老三麵前盡顯女人之能事,可是高老三嘴上甜言蜜語,實際與她隻是逢場作戲。


    王秀娟一直對高老三抱有幻想,哪知道現在高老三要與公社婦女主任結婚,自己一番苦心經營即將成為泡影,她無法把持自己。


    就在小梅陪鄒傑的第二天傍晚,高老三正在鄒傑的房間裏獻殷勤,王秀娟突然破門而入,闖進屋來。


    “高老三,你什麽意思?你想跟她結婚,我算什麽?”王秀娟一見麵便不依不饒,大吵大鬧。


    “你給我滾出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高老三說著,站起身,怒不可遏地指著王秀娟。


    鄒傑和小梅都在房間裏,看到這場麵,知道來者不善。


    鄒傑耐著性子說道:“誰讓你進來的?這是我的房間,你倆的事請出去說去。”


    “你憑什麽和我搶男人?公社婦女主任怎麽了,欺負我沒權沒勢呀?”


    王秀娟一句話沒有說完,高老三便衝上前去,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臉上,強行把她推出房門。


    “艸你媽,高老三,是你爹揍的你打死我。”王秀娟掙脫著叫喊。


    “你給我滾出去!”


    高老三無法容忍,在走廊裏,對王秀娟一頓拳打腳踢。王秀娟也不示弱,哭喊著對高老三又抓又撓。


    遇到這情景,小梅沒了主意,看著鄒傑,鄒傑坐在凳子上,麵無表情,鎮靜自若。


    “小梅,你在屋裏,不管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去。”鄒傑說,“我出去一趟。”


    “嗯。”小梅答應著,對鄒傑有些擔心。


    走廊裏來了幾個人,把高老三和王秀娟拉開,王秀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高老三的臉上被王秀娟撓出了幾道血印。


    此時的高老三有打死王秀娟之心,奈何被招待所的人攔擋著,推回辦公室。


    “小王,你趕緊走吧,別把我們所長惹急了,你後悔就晚了。”有人勸說王秀娟。


    王秀娟耍起了潑婦,大喊大叫道,“高老三,你給我聽著,你不跟我結婚,我就去告你,告你強奸民女,我讓你蹲大獄,這輩子都不得翻身!”


    鄒傑從房間裏走出來,王秀娟看見鄒傑,把矛頭又對準了她。


    “我告訴你,鄒傑,隻要我還有一口氣,你就別想得逞,我和高老三在一起幾年了,他親口答應要娶我的,都是你勾引他,他才變了心,你別以為你是什麽好人,狐狸精!”


    鄒傑沒有理會,看都沒看王秀娟一眼,直接走出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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