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花喜鵲的一番話,大夥都擔心牤子想不開,出啥事,哪還有心思打水挑水,紛紛行動起來,有奔屯裏的,有奔河邊的,有奔山裏的,到處去找尋牤子。


    “四姑娘,你怎麽知道牤子不見了?知不知道牤子走之前除了老頑童還見過誰?”


    花喜鵲和四姑娘一起往屯西走去,一邊走一邊問。


    “我剛才聽小梅說的,小梅都快急瘋了,我哪裏知道牤子哥還見過誰。”


    四姑娘正說著,小梅騎著自行車趕了過來。


    見到花喜鵲,小梅仿佛見到了主心骨,把昨晚牤子接她回家,說了一番決絕話之後跑掉的前前後後經過講給了花喜鵲。


    “小梅,別擔心,牤子沒事,他肯定是不想連累你,躲出去了,唉……牤子很可能一時半晌不會回來了。”花喜鵲歎口氣道,“大晚上黑燈瞎火的,能去哪兒呢?他是有擔當的人,絕對不會一聲招呼不打就走人,李剛,牤子跟李剛最要好,李剛可能知道牤子的下落。”


    花喜鵲就是花喜鵲,別人隻顧漫無目的去尋找,她卻有自己準確的判斷。


    小梅和四姑娘聽花喜鵲分析,恍然大悟,對牤子的下落抱著一線希望。


    於是,三人掉頭,直奔李剛家。


    到了李剛家,四姑娘進院就喊:“李剛,你給我出來!”


    恰巧李剛正準備去挑水,聽到喊聲,立馬開啟房門。


    李剛見小梅、四姑娘和花喜鵲同來,心裏知道所為何事,卻故意裝出渾然不覺的樣子。


    “你們怎麽來我家了,有事嗎?”


    “你別揣著明白裝糊塗,快說,牤子哥去哪了?”四姑娘一邊說話一邊急得直跺腳。


    琪琪格正在早起梳頭打扮,聽見有客人,這時也趕緊迎了出來,恰巧聽見四姑娘問話,頓生疑惑。


    “花姨、小梅姐、四姐,你們來了,快請進屋。”琪琪格一邊往屋裏讓客一邊問道:“四姐,牤子哥怎麽了?”


    四姑娘眼淚都下來了:“牤子哥昨晚不見了,在生產隊裏吃了兩個燒土豆,喝了半瓢水就走了,不知去哪兒了,能不能想不開出啥事呀?”


    “李剛,牤子平時與你關係最好,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兒了?”花喜鵲直截問李剛。


    “我怎麽知道他去哪兒了,他又沒告訴我。”李剛不會演戲,說話明顯沒那麽緊張和焦急。


    琪琪格看著李剛問道:“昨晚牤子哥不是來找過你嗎?你倆站在大門口都嘀咕什麽了?”


    小梅、四姑娘和花喜鵲聽說牤子臨走見過牤子,都很期待李剛知道詳情。


    四姑娘迫不及待道:“快說,急死人了?”


    李剛說:“昨晚牤子哥是來見過我,可是他隻是提醒我說,該帶領社員去石頭山打石頭了,每年這個時候都是他張羅,今年他怕我忽視這事,要我做好準備,跟我說磨刀不負砍柴工,讓我選好人,準備好工具,打石頭講究竅門,要注意安全什麽的,也沒說他要走。”


    “李剛,你撒謊都撒不圓,”花喜鵲說,“牤子就為這事來單獨見你?打石頭的事,王隊長前兩天就說過讓你準備,你沒聽見?牤子囑咐你有可能,還用得著他大晚上的來你家提醒你嗎?是明天不能說,還是後天不能說?”


    “就是,你就是在撒謊,快說,牤子哥跟你說啥了?”四姑娘說著,上前開始對李剛動起了拳腳,“你快說,牤子哥怎麽走之前偏偏來見你,是什麽意思?”


    “我也覺得蹊蹺,李剛你說實話,昨晚牤子哥走了,我看你一直情緒不好,到底怎麽回事?”琪琪格也提出了質疑。


    有四姑娘、花喜鵲和琪琪格逼問,小梅一直沒有言語,其實她心裏比誰都急,自覺告訴她,牤子恐怕不會回來了。


    李剛見小梅默默地低著頭在偷偷地抹眼淚,心裏很不是滋味。


    牤子讓李剛為他隱瞞,可是李剛不忍心讓大夥著急,無奈之下,他隻好按照牤子臨走時的交代,告訴小梅、四姑娘、花喜鵲和琪琪格,牤子離開幸福屯去自謀生路了,臨行前,隻說不讓家人和大夥為他擔心,沒說要去什麽地方。


    “你是死人呀,怎麽不阻攔,是不是希望牤子哥走呀?再說,你怎麽不問清楚,牤子哥要去哪兒呀?”


    四姑娘又急又氣,狠狠地給了李剛兩拳,又踢了兩腳。


    “我能不阻攔嗎,可是阻攔不住,牤子哥心意已決,不讓我聲張,隻許我告訴你們不用為他擔心,我問過牤子哥去向,他也說不準要去哪裏。”


    李剛為了幫牤子保密,甘願受小梅和四姑娘的埋怨。


    四姑娘劈頭蓋臉問道:“牤子哥說沒說去遼河源的小煤窯?”


    “沒說,我還特意問過他,是不是準備去小煤窯,他說怕你們去找他,不打算去。”


    聽李剛如此說,小梅心如刀絞,果真如花喜鵲分析的那樣,牤子哥是有意在躲著她,不想讓她找到。


    “按理說,牤子無論去哪兒,都要到生產大隊開具介紹信,否則,到哪裏都落不下腳。”花喜鵲說,“一會兒吃完早飯,我陪你們到生產大隊問一問,或許能知道牤子的下落。”


    小梅、四姑娘、琪琪格和李剛,不得不佩服花喜鵲聰明。


    李剛心想,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看來牤子哥走之前的擔心不無道理。


    時候不早了,小梅不能耽誤去學校為學生上課,她無法等到去生產大隊問清楚,隻好騎著自行車先去了學校。


    四姑娘隻好先回家,這時,爹爹王奎也剛好回來。


    牤子不見了,王奎隊長也感覺不妙,自己出去默默地找了一圈沒有找到,他沒有像四姑娘一樣見人就問,反倒是見到的社員群眾都問他,他也不知所措。


    現在見四姑娘回來,明明是想問,話出口卻帶著幾分訓斥:“大姑娘家家的,遇到事破馬張飛掙命似的,也不怕讓人笑話,你那樣管用也行,找到了嗎?不還是沒有找到。”


    “我不用你管,我是沒找到,起碼知道牤子哥離家出走了,不是想不開,”四姑娘嗆著爹爹王奎說,“你呢,出去轉一圈,有啥收獲?”


    “誰跟你說牤子離家出走了?”王奎隊長深感意外。


    “不知道,別問我,你去問李剛。”


    四姑娘心情不好,又急著吃早飯,吃完飯準備去找花喜鵲一起去生產大隊,此時,對爹爹王奎出言不恭,沒有好耐性。


    王奎隊長和劉淑芬都為牤子擔心,草草吃過早飯,王奎還真去向李剛詢問,四姑娘卻早早來到花喜鵲家。


    花喜鵲也是簡單吃了幾口,就匆匆與四姑娘一起去往生產大隊。


    花喜鵲和四姑娘到了生產大隊,直接找負責開介紹信的大隊會計。


    幸福屯出了名的兩位女人一起到訪,引起生產大隊領導格外關注,大隊劉支書端著茶缸子跟進到大隊會計辦公室。


    見到了劉支書,花喜鵲打招呼,“領導好,領導辛苦了。”


    劉支書問道:“今天是什麽風把幸福屯的兩位女將吹來了?”


    “我們幸福屯的牤子不知道讓誰給逼走了,不知去向,我和四姑娘來問問,牤子走之前,來沒來大隊開介紹信。”


    劉支書猛然一怔:“牤子離家出走了?去哪裏了?”


    花喜鵲沒給劉支書好臉色,“要知道去了哪裏,我倆就不來問了,何苦多此一舉。”


    這時,大隊會計說道:“牤子最近沒來開過介紹信。”


    劉支書對會計道:“一定要弄準,你再好好看看介紹信底根。”


    大隊會計遵從劉支書吩咐,如同鄭人買履一般,仔細翻看了一遍介紹信底根,確定沒有牤子何百勝的介紹信。


    “這事非同小可,”劉支書立刻叫來民兵連長趙凱,“你趕緊組織民兵,追查何百勝的下落,他是個不穩定分子,政府給他家重新劃定了地主成分,他很有可能懷恨在心,對政府不滿,狗急跳牆報複社會也說不定,必須查個水落石出,加強防範,決不能讓他有可乘之機,讓他得逞。”


    “你堂堂一個大隊書記,說這話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四姑娘本來聽會計說牤子沒來開介紹信,希望落空,心裏不是滋味,聽劉支書這樣說牤子哥,簡直把牤子哥看成了階級*敵人,她實在忍受不了,火氣上衝,根本不管他是不是大隊領導。


    “你……你……你個毛丫頭,好大的膽子,敢這樣對我說話!”


    劉支書端著茶缸的手直顫抖,萬萬沒想到四姑娘敢當麵詛咒他。


    “我就這樣說了,愛咋咋地。”四姑娘毫不畏懼,“牤子哥被逼到這步,都是你們這些無事生非的人幹的好事,不分青紅皂白,官報私仇,等著吧,早晚會遭報應。”


    劉支書氣得吩咐道:“趙凱,先把她給我關起來,不能容她信口雌黃,誣陷黨員幹部。”


    “誰做了虧心事誰心裏清楚,”四姑娘道,“隨便你們怎麽樣,有能耐你們弄死我,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姑奶奶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劉支書與一個姑娘一般見識,覺得不妥,可是下不來台,花喜鵲既然這樣說,他一甩袖子一邊往屋外走,一邊對趙凱道:“養不教父之過,派人去把她爹給我找來,還反了她了。”


    花喜鵲見有了緩和機會,劉支書剛走,她馬上拉著四姑娘離開生產大隊,嘴裏說著:“不是什麽大事,不勞趙連長派人去,我回幸福屯讓她爹好好教訓教訓她,過後讓她爹來給劉支書道過。”


    花喜鵲和四姑娘總算有驚無險離開了生產大隊,民兵連長趙凱還是派民兵隨同前往幸福屯找王奎隊長。


    四姑娘回到幸福屯,沒敢回家,直接去了奶牛場。花喜鵲無法向王奎隊長交代,也躲得遠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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