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趙曜一直在糾結一件事情,要不要把風力水車弄出來,當做生辰禮物送給皇帝。不過,如果現在去做風力水車,也來不及送給皇帝,畢竟離萬壽節沒有幾天了。


    他後來想了想,如今已經過了種植灌溉水稻的季節,把風力水車做出來也暫時派不上用場,還是算了。


    再者,再把其他的東西弄出來也來不及。他糾結了一番後,決定給皇帝雕刻一個小人。


    趙曜之前並沒有雕刻過,但是夢中的趙耀會雕刻。趙曜試了下,發現他也會。


    這兩日,趙曜一直在雕刻皇帝的小人,並且雕的還不錯。


    “曜曜,你就送皇上這麽個小人,真的好嗎?”梁潤覺得趙曜送給皇帝的生辰禮物有些輕了。“你要不要買些東西送給皇上,或者從西域帶回來的東西中選一個貴重送?”


    “二舅,我就一個六歲的小孩子,送禮物送的太貴重,太奇怪了吧。”趙曜邊雕刻小人,邊對梁潤說,“臭父皇還說我送的東西不好,他會生氣的。那我隻能親自動手做東西送給臭父皇了。”


    “那你做一些好東西啊。”


    “二舅,我一個六歲的小孩子能做出什麽好東西。”趙曜說著,舉了舉手中還差一步就雕刻好的小人,“我一個小孩子能雕刻出一個小人,已經很不錯了。”


    梁潤失笑道:“也是。”他總是忘了在別人眼裏,曜曜隻是一個普通的六歲的小孩子。


    “我為了雕刻好小人,我的手指頭可是受了不少傷。”趙曜的手指頭有好幾根都傷了,目前還包紮著。“臭父皇要是不喜歡,我咬死他。”


    梁潤被趙曜最後一句話逗笑了:“曜曜,你有膽子咬皇上嗎?”


    “有,臭父皇把我惹急了,我真的會咬他。”趙曜又不是沒有咬過皇帝。


    梁潤從懷中拿出一個錦盒,遞到趙曜的麵前。


    趙曜雙眼疑惑地看著梁潤遞來的錦盒,“二舅,這是什麽?”說完,他伸手接過錦盒,打開一看,發現裏麵裝著一塊紅色的玉佩。


    “這是血玉,今天從西域帶回來的東西中找出來的,佩戴在身上能暖身。”梁潤介紹道,“聽說還有溫養身子的功效,你拿去送給皇上吧。”


    “溫養身子的功效?”趙曜拿出血玉看了看,跟之前父皇送給他的玉牌一樣的大小。這塊通體是深紅色的,像是血染成的。在血玉的中間,有幾條血絲,乍一看以為是血玉的裂縫。


    趙曜低下頭聞了聞手中的血玉,沒有聞到血腥味,反而聞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這股香味有點像藥香味。


    “聽烏孫那邊人說,這塊血玉來自大宛皇室。”梁潤當初可是花了不少錢買下來的,“聽說身子不好,或者身上有傷的人,長時間帶著它,它不僅能溫養身子,還能緩解身上的傷痛。”


    “真的假的?”趙曜不太相信,“真的能緩解身上的傷痛嗎?”


    “賣給我的人是這麽說的。”


    “二舅,你不會被人騙了吧?”


    “我找人看過了,這的確是一個上等好玉。”梁潤說道,“你拿去送給皇上吧。”


    “我怎麽向臭父皇解釋我有這麽好的血玉?”


    “你就說我給你的啊。”梁潤好笑道,“曜曜,你不會覺得皇上不知道我在京城吧?”


    趙曜沉默了下,旋即說道:“父皇知道二舅你在京城。”大花村的山莊還是臭父皇派人修建的。


    “隻是送一個雕刻的小人不太好,你還是把這塊血玉送給皇上吧。”梁潤語氣認真道,“皇上年輕的時候經常打仗,身上肯定受過很多傷。這些傷雖然都好了,但是多多少少肯定留下了傷痛。遇到陰天下雨天,肯定會作痛,這塊血玉能緩解身上的傷痛,送給皇上正合適。”


    梁潤不說,趙曜想不到這方麵來,因為皇帝的身子看起來很健康,不像是有傷痛的樣子。


    “我聽二舅的,我到時候送給父皇,不過不能明麵上送,隻能私下送。”明麵上送給父皇這麽好的血玉,會引起其他人懷疑的,所以隻能暗地裏送。


    “那你就私下送。”梁潤又說道,“對了,這塊血玉曾經浸泡在大宛很有名的藥材中,所以才會有緩解傷痛的作用。”


    “難怪有一種藥香味。”


    “可惜,我隻買到一塊。”梁潤麵露遺憾道。


    “二舅你能買到這麽好的血玉已經很不錯了。”


    “我已經跟老七他們說了,如果看到血玉,不管花多少錢都要買下來。”梁潤道,“女人最適合佩戴血玉。”


    “這倒是。”趙曜手下血玉,向梁潤道謝道,“二舅,謝謝了。”


    “你跟我客氣什麽。”梁潤說完這事,臉色一瞬間變得嚴肅,“曜曜,我今天聽說了一件事情。”


    “什麽事情?”趙曜見梁潤的神情有些凝肅,心頭微微一凜,臉色也變得沉肅起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王家在京城開了幾家當鋪,你知道吧?”


    “王家開的當鋪有什麽不對嗎?”趙曜道,“京城的世家都有開當鋪或者錢莊什麽的。”


    “如果隻是普通的當鋪並沒有什麽,我聽說王家利用當鋪買官賣官。”


    “什麽,買官賣官?”趙曜的眉頭瞬間擰起,神色有些不好看,“怎麽回事?”


    “聽說有人要是有事有求於王家,或者想謀取一官半職,他們不直接去王家送禮,而是拿著東西去王家的當鋪當,然後隻收一文錢。”梁潤接著說道,“再然後,他們拿著許多錢去把東西贖回來。”


    “真的嗎?”趙曜問道。


    “真的,王家不僅在京城開了這樣的當鋪,在其他地方也開了這樣當鋪。”梁潤說,“好像揚州也有這樣的當鋪。”


    趙曜皺著眉心,沉冷著一張臉說道:“沒想到王家竟敢如此大膽。”


    “我猜不止王家這麽做,其他世家也這麽做了。”梁潤冷著臉說,“我還聽說他們每年靠當鋪賺不少錢。”


    “沒想到世家竟然如此猖狂。”


    “王家他們賣都是外地的一些官職,而且並不是太大的官,比如說縣尉、縣丞。”梁潤接著說,“稍微大一點的官,從事郎中或者縣令……”


    趙曜冷著一張臉說道:“世家手中掌握著官場,難怪皇爺爺和父皇要動世家。”


    “這些世家真的太囂張了,而且這些世家子弟遍布全天下。”梁潤說著,輕歎一口氣道,“想要徹底鏟除這些大家族真的太難了。”


    趙曜皺著眉,沒有說話。


    “這些世家把控著外地的官場,利用山高皇帝遠為自己謀取利益,不管普通百姓的死活,這真的太可惡了。”


    趙曜語氣沉重地感歎道:“皇權不下鄉。”


    “沒錯,皇權不下鄉,但是如果一直任由世家這麽操控外地的官場,那麽有能力的卻家境貧困的學子將無出頭之日。”梁潤的神情非常沉凝,“這些通過花錢買官的人,當了官以後也不會造福百姓,隻會剝削百姓,這樣當地的百姓沒有好日子過。”


    “是啊,如果任由世家這樣,百姓們的日子不會好過。”看來,科舉考試不能等到他去嶺南開辦了。“二舅,送我去二叔那,我有事找他。”


    “這都晚上了,你現在真的要過去嗎,會不會太打擾你那位二叔?”


    “二叔不會介意的。”


    “那你今晚會回來嗎?”


    “怕是回不來了。”晚上有宵禁,等到亥時,人就不能在街道上行走了。


    “行,我現在就送你過去。”


    賀蓮芳沒想到趙曜會在晚上找他,因為今天白天,趙曜都和他在一起。


    “這麽晚來找我,是出了什麽事情嗎?”賀蓮芳問道。


    “二叔,我今晚就不回去了,留下來陪你。”趙曜咧嘴對賀蓮芳笑道,“我可以幫你暖床。”


    賀蓮芳聽了,嘴角溢出一抹無奈又縱容地笑容:“你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


    趙曜笑嘻嘻地說道:“我就知道二叔你不會趕我走。”


    管家默默地出現,默默地給趙曜端來一杯茶和一盤點心,旋即又默默地退了出去。


    “說吧,這麽晚來找我有什麽事情?”賀蓮芳雖然跟趙曜相處的時間並不是很多的,但是早就摸清楚趙曜的性子。


    趙曜微微噘著嘴說:“二叔,你這話說的我好像無事不登三寶殿一樣。”


    賀蓮芳凝視著趙曜沒有說話,微微揚了下眉頭。


    趙曜收起嬉皮笑臉,神情變得非常認真:“二叔,我想告訴父皇科舉考試一事。”


    賀蓮芳聽到這話,端起茶盞的動作一頓,旋即他放下茶盞,驚愕地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二叔,你知道王家他們在京城和其他地方開了當鋪嗎?”趙曜道,“你知道他們利用當鋪買官賣官嗎?”


    趙曜把方才從梁潤那裏聽說到的事情跟賀蓮芳說了說。


    賀蓮芳聽後,麵上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


    “你在吃驚什麽?”


    趙曜見賀蓮芳臉色平靜,有些訝異地問道:“二叔,你早就知道?”


    “這又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賀蓮芳語氣淡淡地說道,“不然你皇爺爺和父皇為什麽要鏟除世家?”


    “二叔,你的意思是皇爺爺和父皇他們知道這種事情?”


    “這又不是什麽新鮮事情,你在大驚小怪什麽。”賀蓮芳有些意外趙曜竟然這麽吃驚。


    被嫌棄的趙曜:“……”真是不好意思,是他太沒有見識了。


    “自古以來都是如此,不然你以為世家是靠什麽存活至今。”賀蓮芳的語氣有些淡漠,“不管在哪個朝代,世家都掌握著朝廷和官場。”鐵打的世家,流水的皇帝不是說著玩的。世家能存活幾百年,而一個皇朝並不能存在幾百年。


    趙曜送給賀蓮芳一個小小的白眼,沒好氣地說道:“抱歉,是我大驚小怪了。”


    “你因為這事要告訴你父皇科舉考試一事?”


    “嗯,我在想如果等我去嶺南才把科舉考試,那最起碼要等十年,在這十年裏,世家們會做出很多這樣的事情來,我不想看到這樣。”雖然他沒興趣,也沒有能力當皇帝,但是並不代表他不關心百姓的死活。如今有一個辦法能削弱世家對官場的把控,讓普通又有能力的百姓擔任官員,他隱瞞著不說不太好。


    “如今開始開辦科舉考試,也不能馬上撼動世家。”趙曜繼續言道,“最起碼還要十年才能真正地削弱世家的勢力。這樣等我去嶺南的時候,世家就不能再像以往那樣遙控著官場。”


    賀蓮芳心裏驚訝趙曜對百姓的在乎,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


    “你自己之前說過,一旦你告訴你父皇科舉考試一事,你會有危險,你確定現在就跟你父皇說此事?”


    “二叔,你覺得我該不該說?”趙曜來找賀蓮芳,就是他心中有猶疑,不知道該不該說,所以他來找賀蓮芳拿主意。


    賀蓮芳自然是希望趙曜說,但是他心裏也清楚這樣會給趙曜帶來危險。


    “你現在還小,忽然提出這麽好,又前所未有的科舉考試,會讓大臣們和世人們震驚於你的智謀。你在世人麵前不再是天真無邪的十皇子,而是有著過人智慧的皇子,這是你想看到的嗎?”


    趙曜聽後,心裏咯噔了一聲,旋即連忙搖頭說:“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那你什麽都不要說。”賀蓮芳語氣嚴肅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其實,我心裏清楚現在並不是時候,但是我聽了我二舅說了王家的事情,心裏不覺生氣,想要給世家一點顏色看看。”他不想看到世家掌握百姓生死。


    “你父皇不是傻子,他早就知道王家做的這些事情。”


    趙曜愕然地問道:“那父皇怎麽沒有懲罰王家?”


    “你父皇陰險卑鄙的狠,不會輕易地動世家,而是暗中布下天羅地網,然後一舉殲滅王家。”賀蓮芳眼中一片嘲諷,語氣也充滿譏諷,“揚州那邊的世家就是這麽被你父皇殲滅的。”


    “二叔,你跟我父皇是什麽關係?”趙曜感覺二叔好像很討厭他父皇,但是說到他父皇的時候,二叔好像又有些欣賞父皇。


    賀蓮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冰冷,“沒什麽關係。”


    二叔好像又很厭惡父皇。


    剛才二叔的眼神好像又非常仇恨父皇。


    看來,二叔跟父皇的關係非常複雜。或者,二叔跟父皇有不得不說的事情。


    “王家開當鋪買官賣官這件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賀蓮芳說道,“這不是你一個六歲小孩子該操心的事情。”賀蓮芳故意把“六歲小孩子”這五個字咬的特別重,“你既然對外裝一副天真的模樣,那就裝到底,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


    趙曜乖巧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說完,他伸手撓了撓頭,“我就是有些生氣。”


    “你生氣並沒有什麽不對。”賀蓮芳沒有再說這件事情,轉移話題說起兵法的事情。


    趙曜的注意力成功地被轉移,認真地聽賀蓮芳說兵法。


    此時,遠在彭城縣的某個山村裏的鄭溪林看著皇帝寫給他的信,發愁地直歎氣。


    “皇上竟然讓我做十殿下的先生,還真是……為難我啊。”


    皇帝原本寫信請他以前的先生——唐先生教導趙曜,但是唐先生年事已高,身子大不如前,沒法長途跋涉的前來京城做趙曜的先生。再者,他老人家的腦子也變得糊塗,時常忘記自己是誰,根本沒法再教導別人。


    於是,皇帝就把主意打到鄭溪林的身上。他在信中告訴鄭溪林,他不用親自到京城做趙曜的先生,寫信教導趙曜便好。


    鄭溪林被皇帝的這個提議驚到了,他沒想到還能這麽做。


    “我都辭官還鄉多年,皇上竟然還不想放過我,真是……太難纏了。”


    鄭溪林又不好不答應這個提議,不然以皇上的脾氣……


    寫信就寫信吧,總比抓去京城當先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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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溪林:我都告老還鄉多年了,為什麽就不能放過我?


    皇帝:休想!


    鄭溪林:皇上,我真的隻想做一個農夫。


    皇帝:我還想做農夫,我能做嗎?


    鄭溪林:皇上,一定是嫉妒我能做農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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