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王妃的病逝並沒有在京城中掀起什麽風波。不過,她的離世對宣平侯府來說不是一件好事。


    宣平侯府很疼愛大女兒,大女兒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對他的打擊非常大,讓他一瞬間老了十歲。


    代王妃聰慧又孝順,宣平侯府能有今天的榮耀,也有她的功勞。


    宣平侯經常說代王妃最像榮貴妃,這不是指長相像,而是指她們一樣聰慧過人。


    代王妃從小在榮貴妃身邊長大,深受榮貴妃的影響,做事很有榮貴妃的風格。不過,她要比榮貴妃多一分細膩。正是因為這份細膩,她總能察覺出代王的情緒。


    她非常會說話,總能把怒火中燒的代王勸說冷靜下來。宣平侯和榮貴妃都擔心代王妃不在了,誰能勸得住代王。


    代王的脾氣有些暴躁,做事也比較急,而且還有些固執。脾氣來了,就會犯倔,很難聽進別人的勸說,隻有代王妃的話,他才能聽得進去。


    把代王比作一匹野性難馴的野馬的話,那麽代王妃就是勒住代王這匹野馬的牽繩。如今,這根牽繩沒有了,還有誰勒住代王。


    代王妃的病逝對代王的打擊也非常大。這段時日,他整個人像失了魂一樣,別說去上朝,就是用膳都沒有胃口。


    榮貴妃非常擔心代王,特意向皇帝請旨,出宮看望並勸說兒子。


    代王太過傷心,暫時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說。


    榮貴妃沒有辦法,隻好抱出孫子,這才讓代王振作了起來。


    代王為了超度代王妃,請了八十一個高僧為代王妃誦經七七四十九天。


    百姓們見代王對代王妃這麽深情,紛紛誇讚他是一個好丈夫。為此,他在民間贏得一波好名聲。


    “殿下,代王殿下是故意裝作一副深情的模樣吧。”同喜是不相信代王殿下對代王妃深情。


    “未必。”趙曜想到他們去吊喪的時候,看到代王一副悲傷欲絕的模樣,他覺得代王不像是在裝的。“代王和代王妃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他們的感情應該很好。”


    “是嗎?”同喜一臉狐疑,“殿下,像代王那樣的人會深情嗎?”他無法想象代王像話本子裏那樣深情款款的模樣,太嚇人了。


    趙曜斜了一眼同喜,說:“為什麽代王不能有深情?”


    同喜說道:“總覺得很奇怪。”


    “沒有什麽奇怪的。”趙曜說著,舉起雙手伸了伸懶腰,旋即雙手交叉抱著頭,懶散地走著。


    “殿下,代王妃沒了,那側王妃會成為繼王妃嗎?”


    “不會,宣平侯和榮貴妃都不會答應。”趙曜猜測道,“估計會讓代王妃的妹妹做繼王妃吧。”


    同喜驚呼道:“這不就跟皇後娘娘一樣嗎?”先皇後病逝後,她的妹妹,也就是現在的皇後娘娘嫁給皇上做了繼後。


    “是啊,跟皇後娘娘一樣……”說到這裏,趙曜忽然想到了什麽,神色一瞬間變得非常古怪。


    同喜見趙曜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忙關心地問道:“殿下,您怎麽了?”


    “你剛才說和皇後娘娘一樣,什麽一樣?”


    同喜覺得趙曜問的有些奇怪,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皇後娘娘不是也先皇後的妹妹麽,因為先皇後病逝,皇後娘娘這才嫁給皇上,如今代王妃病逝了,代王妃的妹妹是不是也要嫁給代王殿下做繼王妃。”


    “就是這個。”趙曜的腦子裏有很嚇人的猜測,但是很快他就否定了,他覺得自己想多了。


    同喜見趙曜的臉色變來變去,一會驚悚、一會震驚、一會否認的表情。他心中不禁有些擔憂:“殿下,您怎麽了?”


    趙曜搖了搖頭說:“沒什麽,是我想多了。”他剛才一瞬間有一個非常可怕的想法。真是的,他怎麽會有這麽恐怖的想法。


    “殿下,你方才在擔心什麽?”


    “沒擔心什麽。”趙曜道,“時候不早了,趕快回去吧。”


    趙曜是從四皇子那裏回來了。他和兩年前一樣,每天晚上都會去四皇子學一些東西。以前是跟四皇子學習李家字。一年前,他就學會了全部李家字。


    四皇子見他即將成年封王,到時候要離開京城,與趙曜分別,所以想在走之前,盡可能地教趙曜一些東西。這就是趙曜學完李家字後,還每天晚上去找四皇子學習的原因。


    趙曜是不想學的,但是他見四皇子希望他學,又想到四皇子也是因為擔心他,便不好拒絕四皇子這片苦心。


    走到半路的時候,聽到奇怪的聲音,同喜嚇的跳了起來,也差點尖叫了出來。


    趙曜無語地看著躲在他背後的同喜,語氣裏充滿無奈道:“好像是人在叫,你在怕什麽。”


    “殿下,真的是人嗎?”


    趙曜懶得搭理同喜,好奇地循著聲音走了過去,然後他看到了不堪入眼的一幕。


    “殿下,別看。”同喜晚了一步,但還是捂住了趙曜的眼睛。


    趙曜在心裏把自己罵了一頓,沒事好奇做什麽,這下好了,看到了辣眼睛的一幕,肯定要長針眼了。


    就在同喜準備帶著趙曜離開的時候,假山裏的兩個人結束了。這時,他和趙曜同時認出來這兩個人是誰。這兩個人是太醫院的醫藥太監和醫女。


    “弄得你舒服嗎?”太監賤兮兮地問道。


    女人嬌嗔地瞪了一眼太監,說:“死鬼,你真是越來越會弄了。”


    “方才要不是我及時捂住你的嘴巴,你舒服的都要大叫了出來。”太監一臉得意地說道。


    “還不是你弄得太舒服。”女人問道,“我們現在回去嗎?”


    “這麽急回去做什麽,我們坐一會兒說說話。”


    “說什麽。”


    “你說我們要不要告訴代王,代王妃並不是真正病死的。”


    躲在另一處假山後麵的趙曜和同喜聽到這話,兩人的臉上都露出吃驚的表情。


    女人壓低聲音說道:“你瘋了麽。”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這事。如果我們告訴代王,代王妃是吃了要人命的藥才病死的,代王說不定會嘉賞我們。”太監是太醫院裏管藥材的太監,經常跟著太醫一起出診。他之前跟著太醫去了代王府,所以對於代王妃的身子的狀況最為了解。後來,他又從太醫們那裏得知代王妃真正病逝的原因。


    趙曜在心裏大驚:代王妃竟然是吃了要人命的藥才病逝的,難道是毒藥?


    “代王妃吃的又不是毒藥,你去跟代王說,代王不相信,怎麽辦?”女人不讚成太監這麽做,“代王要是遷怒殺了你,怎麽辦?”


    “我也是怕這個,所以遲遲不敢去找代王。”太監說道,“雖然代王妃並不是因為毒藥而病死的,但是她的確吃了要人命的藥。”


    “你說這世上真的有這種藥嗎,不會是太醫們診錯了嘛?”女人不太相信道,“你跑去跟代王說,代王妃是因為吃了生子偏方,所以才會死,你覺得代王會相信嗎?”


    “太醫們是這麽說的,肯定不會錯。”太監又說,“太醫們說代王妃是吃了禁藥才懷上孩子的,這禁藥是生子偏方,吃了後一定會懷上孩子,而且還生的是兒子,但是這藥會毀了身子。”


    他又道:“原本女人生孩子就跟去了鬼門關一樣,加上又吃了這藥,代王妃肯定是活不了的。太醫還說了,代王妃能拖這麽長時間才死,已經是個奇跡了。”


    女人驚詫道:“這麽說,代王妃早就該死了?”


    太監輕點了下頭,說:“生完孩子就該死了,但是代王妃拖到小殿下抓周後才死。”


    “我勸你還是不要跟代王說這件事情。”女人皺著眉頭說道,“代王得知代王妃病逝的真相,不一定會開心,說不定會更難過更生氣,到時候真的遷怒你,怎麽辦?”


    太監覺得女人說的很有道理,他猶豫了下說:“那我還是不說了吧。”


    女人叮囑太監道:“這件事情要爛在肚子裏,你可不能跟其他人說。”


    “我又不是傻子,跟其他人說這事不是找死麽。”太監說著,輕歎一口氣道,“本想利用這件事情發一筆財,沒想到不行。”代王平日裏出手是很大方的,他想著把代王妃真正病死的原因告訴代王,代王說不定狠狠獎賞他一筆錢財。


    “錢哪有命重要,我們還是先在宮裏好好地活著吧。”他們一個身為醫藥太監,一個身為醫女,在這宮裏身份低微,平日裏隻能小心謹慎的活著。


    “你說的是,是我鬼迷心竅了。”太監也想多弄點錢,這樣他們的日子才好過。


    女人知道太監的心思,握住他的手,神色非常溫柔道:“我覺得我們現在的日子挺好的。”


    太監聽到女人這麽說,微微的笑了笑:“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嗯。”


    太監牽著女人離開了假山。


    等他們離開了一會兒,趙曜和同喜這才走出來。


    同喜一臉驚訝道:“他們是太醫院的曹五和雪梅。”同喜的記性不錯,能記住宮裏大多數太監和宮女的名字和長相。“曹五是太醫院負責管藥的太監,雪梅是醫女。”


    趙曜想到曹五和雪梅剛才的那番話,緊擰著眉頭說道:“沒想到代王妃是因為吃了禁藥才懷上孩子的,更沒想到她被禁藥要了命。”


    “殿下,這世上真有這麽厲害的藥嗎?”


    “應該有。”代王妃從哪裏得到生子的禁藥,是她妹妹給的?


    根據他常看的話本來看,代王妃的庶妹一直以來嫉妒代王妃,並且一心想要取代代王妃。得知代王妃為懷孕一事煩惱,為此尋找到生子的禁藥,然後把藥獻給了代王妃。她心裏清楚,等代王妃死了,她這個庶妹一定會嫁給代王做繼王妃。


    “誰這麽狠毒啊,竟然給代王妃這麽陰毒的藥,這不是要代王妃的命麽。”同喜語氣犀利道,“而且還不會被查出來,大家都以為代王妃是因為生小殿下傷了身子才病逝的。”


    “這事跟我們無關,回去吧。”趙曜沒想到他因為一時好奇,不僅看到了不得了的事情,還聽到了驚人的事情。


    “殿下,剛才的曹五和雪梅對食,這事要怎麽辦,要告訴孫公公嗎?”


    “我們剛才什麽都沒有看到,什麽也沒有聽到。”趙曜是知道太監和宮女對食這件事情的。“同喜,你有沒有對食?”


    同喜被趙曜這個問題嚇的直搖頭:“殿下,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雖然有不少宮女找他做對食,但是都被他拒絕了。


    趙曜上下打量了同喜,戲謔道::“應該有不少人找你做對食吧?”同喜長得還算清秀,個子很高,還會武功,應該有不少宮女喜歡他。


    “是有不少,不過都被奴婢拒絕了。”那些人找他做對食,一是他長得還不錯,二是他是殿下的貼身太監。雖然殿下不被大臣們擁護,但是殿下還是很受太監和宮女們喜歡的。一方麵是因為殿下人好,對他們這群身份低賤的人很好。另一方麵是因為殿下成年後就能封王前往封地。跟在殿下身邊的人到時候就能離開皇宮,跟隨殿下前往封地。


    離開皇宮是很多太監和宮女的夢想。雖然宮女滿二十五歲就能出宮,但是大多數宮女還非常年輕,離出宮的年紀還早著。再者,她們到時候出宮了,無依無靠,不一定在宮外能過的好。不過,要是跟著殿下去了封地,說不定會被殿下指婚給殿下身邊的侍衛或者其他人,到時候她們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太監沒有宮女幸運,滿二十五歲就能出宮。除非犯了錯被逐出宮,又或者老了,沒用了,才能出宮。


    大太監出宮能好好的活著,小太監出宮是沒好日子過的。為了能好好的活著,跟著一位皇子出宮是最好的選擇。


    “你要是有喜歡的人,我不反對你和她對食。”趙曜調侃道。


    “殿下,奴婢沒有喜歡的人,也不會和人對食。”太監是身子殘缺的人,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喜歡上人。


    “哦,那就算了。”


    同喜在心裏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走了一會兒,趙曜突然說道:“我不會長針眼吧?”


    同喜:“……”殿下才八歲,居然看到了那麽不堪的一幕,曹五那家夥真的是太過分了。


    “我回去用鹽水洗一洗眼睛吧。”他可不想長針眼,然後被所有人笑話。


    “殿下,您肯定不會長針眼的。”同喜安慰趙曜道,“要長也是奴婢長。”


    “你回去也要洗眼睛。”


    回到昆德殿,趙曜就嚷著要用鹽水洗眼睛。


    梁昭儀以為趙曜的眼睛不舒服,忙讓桂杏準備鹽水。接著,她動作小心又仔細地用鹽水給趙曜洗眼睛。


    趙曜要求梁昭儀多給他洗幾遍。


    “你的眼睛怎麽了?”梁昭儀細細地檢查了一番兒子的雙眼,發現沒有腫,也沒有紅。“眼睛疼,還是看東西模糊?”


    趙曜歎著氣說:“母妃,我看了不該看的東西,怕長針眼,所以才洗眼睛的。”


    梁昭儀聞言,臉色有些不好看。


    “你看到了什麽?”


    趙曜把剛才看到的一幕和聽到的事情都跟梁昭儀說了。


    梁昭儀聽後,表情十分震驚。


    “代王妃竟然是因為吃了禁藥而死的?!”


    趙曜一臉深意地說道:“母妃,你不覺得代王妃這件事情有些眼熟嗎?”


    “眼熟?”梁昭儀一開始不明白趙曜的意思,不過很快她就想到了。她的麵上露出震駭的神色,“你是說先皇後和皇後娘娘?”


    這個月最後一天了,老鐵們,繼續求月票!


    趙曜:看話本還是有用的。


    四皇子:……


    作者:藝術來源於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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