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蓮芳的宅子裏。


    趙曜坐在廊下,一邊吃著香瓜,一邊跟賀蓮芳聊嶺南的事情。


    從前幾年開始,賀蓮芳跟趙曜就派人前去嶺南,並且悄悄摸摸地做了不少事情。別的不說,就說瘴氣,派去的大夫們一直在研究,並且還鑽研出一些門道。


    嶺南那邊,常年瘴氣縈繞,百姓們因此生各種奇奇怪怪的病。根據調查,每年嶺南的百姓因為瘴氣而病逝的人非常多。


    雖然城鎮上沒有瘴氣,但是隻要刮大風,彌漫在山間和林間的瘴氣就會飄散到城鎮,讓城鎮上的百姓深受其害。至於住在山林旁的百姓,那更是苦不堪言。


    派去的大夫們在去嶺南之前,他們看病的經驗也算是比較豐富,但是等他們去了嶺南後,他們發現嶺南有很多疑難雜症是沒有見過的,這讓他們既痛苦又快樂。


    趙曜提前派大夫們去嶺南,一是為了讓他們研究嶺南的瘴氣和疑難雜症。二是為了讓他們教導當地的人學醫術。


    嶺南那邊真的是各個方麵都非常落後,讀書就不說了,就說醫術也非常的滯後。聽去嶺南的人匯報,嶺南大多數城鎮都沒有像樣的醫館。至於大夫都是各個村落赤腳大夫。準確來說,他們算不上大夫,而是擁有一些治病的土方。


    趙曜得知嶺南那邊連個好的大夫都沒有,當然不能坐視不管,就讓去嶺南的大夫們教導當地人醫術。


    當然在大夫們去嶺南之前,趙曜跟他們說了很多防範疾病和注意衛生等一係列的事情。這些事情是他從夢中趙耀那裏得知的,比如說不要喝生水。其實,很多病都是喝生水喝出來的。


    嶺南那邊除了有瘴氣,還有各種古怪的蟲子和野獸。有些蟲子是生活在水裏的,喝了有蟲子的水,輕則生病,重病喪命。


    趙曜再三交代大夫們去了嶺南後,一定要教導當地人喝燒開過水,絕對不能喝生水。還有,一定要清理當地的河流。並不是所有河流的水都能喝,因為很多河流的水都不幹淨。


    對於髒的河流,該清理,就清理。當然,還有茅廁。


    從嶺南那邊傳回來的消息,當地人在上茅廁這件事情上非常隨便。趙曜聽說後,猜想嶺南當地的百姓經常生病也有這方麵的原因。於是,他把夢中趙耀世界裏農村裏用的旱廁畫了出來,然後讓嶺南那邊的人去弄。


    建旱廁,不僅能改善百姓上茅廁的習慣,還幹淨衛生。最重要的是廁所裏的糞便,還能施肥。


    關於建旱廁這件事情,趙曜還跟楚王殿下說了。


    楚王殿下聽說後,覺得旱廁是個好東西,立馬在梁州推行起來。他得知趙曜沒有把旱廁這件事情告訴皇帝,他親自寫了封奏折給皇帝,詳詳細細的寫旱廁怎麽弄,還有旱廁的各種好處。


    皇帝看了楚王殿下這封奏折後,也覺得旱廁是一個好東西,立馬下旨在大周各地推行旱廁。


    當地衙門免費幫百姓們建旱廁,百姓們當然樂意,隻要不花他們的錢,不讓他們費事費神。


    百姓們一開始覺得衙門建茅廁這件事情多此一舉,再說他們家有茅廁,沒必要再建新的。百姓們覺得衙門是在花冤枉錢。不過,當旱廁建好後,百姓們就改變了看法,覺得旱廁真是幹淨又好用。


    趙曜想著等他去了嶺南後,再把沼氣池給搞出來。


    話說回來,派去嶺南的人按照趙曜的指示辦事。雖然不能大幅度改變嶺南的情況,但是可以在一些小事上改變。這些小事情上改變,大大的改善了嶺南那邊百姓的生活。


    不過,嶺南那邊也有一件大事情發生,那就是從安南國引進的水稻,在嶺南種植的非常成功,並且收成非常好。雖然還沒有達到安南國的一年三熟,但是一年兩熟沒有問題。


    這兩年,嶺南那邊的水稻的收成非常可觀,這讓皇帝非常高興。於是,皇帝下旨,讓嶺南地區都種上安南國的水稻。


    嶺南的百姓自然非常願意,畢竟誰會嫌棄糧食多啊,誰會嫌棄肚子吃飽啊。


    趙曜見皇帝下旨了,就省得他操心推廣種植安南國水稻一事。


    嶺南那邊的糧食解決了,但是那邊的果子問題還沒有解決。


    據說嶺南那邊有很多果子,並且非常好吃。這些果子是京城從來沒有過的。趙曜得知後,饞死了,可惜他吃不到。


    嶺南離京城太遠了,如果把果子從嶺南運到京城,還沒有到京城,便在中途就壞掉了。如果八百裏加急的話,那麽送到京城的果子不會壞,但是會累壞送果子的官員。再說,這代價太大了,不適合這麽做。


    趙曜原本想著在京城或者江南種嶺南的果子,結果沒有一個成功種活,這才讓他徹底放棄把嶺南的果子移植到其他地方。


    嶺南那邊的果子的種類有很多,很多果子和安南國、扶南、柔佛國等國家的果子重複了,把嶺南的果子賣給這些國家的想法是行不通了。不過,梁嬪幫趙曜出了個主意,可以把嶺南的果子做成果脯,然後賣到京城或者西域。


    趙曜覺得這個主意好,果子做成果脯或者蜜餞的話,容易保存,不容易壞。於是,就讓嶺南那邊的人教導當地人怎麽做果脯和蜜餞。


    其實,趙曜還想到一個好東西,那就是果子罐頭。夢裏趙耀那個世界,不僅有各種好吃的水果罐頭,還有多種多樣的肉罐頭。可惜,大周沒有技術能讓果子和肉不腐壞。


    他想著等他去了嶺南,他再好好地琢磨怎麽做果子罐頭和肉罐頭。


    嶺南的果子雖然不能運到京城來賣,但是那邊的藥材倒是可以送到京城或者其他地方賣。


    梁家已經派人去嶺南做生意了,他們不僅把嶺南的藥材、糧食、果幹等東西運到各地去賣,還把當地人的布料和刺繡拿去賣。


    嶺南的布料和刺繡雖沒有京城或者江南的精致,但是卻另有特色。其他地方的人沒見過嶺南這種別有風味的刺繡,覺得很是新鮮,很喜歡。


    還有,嶺南的香料也非常豐富。在京城和江南非常受歡迎,在西域也非常風靡。


    梁家悄悄摸摸地在嶺南做生意,不僅賺了不少錢,還帶動了嶺南的生意。


    梁潤還親自去了一趟嶺南,然後回來告訴趙曜,嶺南是一個好地方,有太多好東西。他們去嶺南做生意,真的是撿到寶了。


    為此,梁家派了一支人在嶺南定居做生意。


    在梁家去嶺南之前,沒有什麽人在嶺南做大生意。嶺南的生意都是小商販之間的。他們不是做不了大生意的,而是不能做。他們都是有罪之人,是沒有資格做大生意的。還有,他們一生都不能出嶺南。如果他們私自逃出嶺南,是重罪,很有可能被砍頭的。


    嶺南的百姓不能隨意出嶺南的規定,是自古以來就定下來的,並不是大周的規定。在前朝,前前朝,甚至更早就有這樣的一條律法。當年先帝製定大周律法的時候,大部分都采用了前朝的律法,其中關於嶺南的律法,一條沒變地沿用了下來。


    除了不能出嶺南,他們還不能做官。當然,如果有特殊情況,可以讓他們做官,但是他們也隻能在嶺南做官,不能在其他地方當官。還有,他們一生都會被當做罪犯,因為他們是罪犯的後代。


    自古以來,流放到嶺南的人都是犯了重罪。即使他們的後代是無辜的,但是也會被冠上罪名。


    趙曜覺得這點對嶺南的百姓來說太不公平了。他們的長輩犯了罪,關他們什麽事,他們為什麽也要被當做罪犯對待。


    “等我去了,我一定要把嶺南那邊的律法改了。”趙曜吃完一瓣香瓜,拿起另一瓣香瓜,低頭快速地啃了起來。


    親王是有權利更改自己封地的任何東西,這其中包括律法。


    “那你現在可以找人草擬律法了。”賀蓮芳不太喜歡吃小香瓜,對他來說太甜了。“這樣等你去了嶺南,就可以立馬頒布新的律法。”


    “是哦,那是得現在弄了。”趙曜顧不上吃小香瓜了,他苦著小臉說,“我身邊沒有熟知律法的人啊。”


    “你可以請你三叔幫忙。”賀蓮芳賣隊友賣的非常痛快,“他熟知前朝,甚至前前朝的律法。”


    “是嗎?”趙曜聞言,一雙眼變得亮晶晶的,旋即他想到另外一件事情,問道,“三叔知道嶺南的律法嗎?”


    “他熟知前朝的律法,你說他知不知道嶺南的律法?”


    “抱歉,我問了一個非常愚蠢的問題。”趙曜趕緊把手中剩下的小香瓜吃完,急吼吼地說道,“那我馬上寫信給三叔,讓他幫我修改嶺南的律法。”


    賀蓮芳又說道:“你還可以向他請教惠民的政策,這方麵他也了解。”


    “是哦,我怎麽把這個忘了。”趙曜想起三叔以前給他寫的信裏說到過各個朝代各個時期的政策。“三叔真是一個寶藏叔叔啊,我竟然忘記向他老人家請教這方麵的事情。”明明有一個大寶藏在身邊,他居然忘記“使用”。


    趙曜說風就是雨。他吃完手中的小香瓜,就跑去書房寫信給三叔。寫完信,他這才開始跟賀蓮芳學習兵法。


    學習完兵法,天色已晚,趙曜便留了下來。


    師徒倆坐在院子裏,吃著燒烤。


    正說話間,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管家出現了,他手裏拿著一封信,然後雙手遞到賀蓮芳的麵前。


    賀蓮芳放下碗筷,接過信。見是西域那邊來的信,微微挑了下眉,旋即打開看了起來。


    趙曜見賀蓮芳看了信後,臉色變了,忙問道:“二叔,怎麽了,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


    賀蓮芳一麵把信遞給趙曜,一麵說道:“袁邗死了。”


    “什麽?”趙曜驚呼一聲,旋即忙拿過信,低下頭看了起來。須臾後,他看完,臉色變得有些沉重。“袁邗竟然死了!”果然被他猜中了,袁邛死了,下一個死的就是袁邗。一個月不到,袁邗就死了,八哥是不是太急了點。


    “意料之中的事情,隻是沒想到會這麽快。”賀蓮芳道,“看來,南魏人等不及要除去袁家。”


    “一下子失去兩個兒子,靖陽侯怕是會瘋。”對於袁家人,趙曜心裏倒是沒有一點同情。他就是覺得八皇子的動作太快,會不會讓他有曝光的危險。


    “接下來是陳王了。”賀蓮芳語氣淡漠地說道,“以南魏人報仇的速度,隻怕用不了多久,陳王就要喪命。”


    賀蓮芳說完,見趙曜表情複雜地沒說話,揶揄他道:“怎麽,不忍心你六哥被殺?”


    “有點吧,雖然六哥跟我不親近,但是他好歹是我六哥,現在得知他快要被殺,一時間心情複雜。”


    “血濃於水?”賀蓮芳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嘲諷,“在陳王心裏,並沒有你這個弟弟。”


    “我知道,要是我對六哥接下來要被殺死一事無動於衷,那我未免太冷血無情了吧。”趙曜故意用誇張的語氣說,“我還是個孩子,做不到對殺人一事無動於衷。”


    賀蓮芳嫌棄趙曜浮誇的表情,語氣非常敷衍地說道:“是是是,你是個孩子。”


    “袁家一下子死了兩個嫡子,隻怕會在京城掀起驚濤駭浪。”


    賀蓮芳問道:“和你有什麽關係?”


    趙曜想了想,覺得也是。


    “對哦,和我沒關係。”他嘴上這麽說,其實心情還是有些沉重,當然不是為了陳王即將被殺一事而凝重,而是為了接下來腥風血雨而擔憂。他相信六哥被殺後,京城的安寧就徹底沒了。


    “我不懂那個位子有什麽好爭的。”趙曜再次地吐槽道,“當皇帝有什麽好的,天天累死累活的批閱奏折,還有一大堆破事要處理。”


    “那是你蠢。”賀蓮芳毫不客氣地譏諷道。


    “二叔,你錯了,我不是蠢,我是聰明。”趙曜笑嘻嘻地說道,“這世上的人都沒有我清醒。”


    賀蓮芳氣笑了:“那你還真是清醒啊。”


    “唉,這叫眾人皆醉我獨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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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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