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禁在東宮裏的太子並沒有消沉墮落,相反他比以往更加用功。每日卯時就開始讀書,一讀就是一整天。除了白天讀書,他晚上還抄佛經,為先皇後抄佛經、為已過世的先帝和先太後抄佛經、為皇帝抄佛經、為大周抄佛經。


    讓太子讀書、抄佛經是謝家家主的建議。謝家家主擔心太子被軟禁在東宮裏會沉不住氣,做出一些失去理智,又失去聖心的事情來。於是,便給他出了這個主意。隻要讓太子有事做,他的注意力就會被轉移,不會整日想著軟禁一事。


    被軟禁在東宮裏的太子並不知道朝中發生的事情。在他被軟禁的時候,皇帝就下旨了,任何人不得探望太子,任何人也不得跟太子說東宮以外的事情。


    謝家家主也不想讓太子在軟禁期間得知外麵發生的事情,以免他聽說後沉不住氣,所以太子完全不知道外麵發生的事情。


    此時,他正在東宮裏讀書。


    其實,他非常喜歡讀書。他在讀書中找到快樂,也能在讀書中獲得平靜。這些時日,他兩耳不聞窗外事,一門心思地讀書,心情變得非常平靜,不像平日裏那般浮躁。


    突然,他感覺到一陣心慌,接著一股濃濃的不安湧上心頭。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感覺出了什麽事情。


    “呂聰!呂聰!呂聰……”太子大聲地叫了幾聲,呂聰連忙走了進來。


    “殿下,怎麽了?”


    “外麵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太子擰著眉頭,目光銳利地望著呂聰,“是不是出事了?”


    呂聰聽到這話,眼底劃過一抹異樣,不過他麵上沒有顯露出半分。


    “殿下,您為何這樣問?”


    太子伸手捂住左邊的胸口,“忽然覺得心慌不安,一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呂聰的臉上堆出笑容:“殿下,您多慮了,外麵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真的?”太子不太相信。


    “真的。”


    “是不是楚王回來了?”太子第一反應就是楚王回來了。


    “沒有,殿下您忘了楚王在金陵出事了,至今下落不明。”呂聰道,“京城裏也一直沒有楚王的消息,您多慮了。”


    “楚王真的沒回來?”


    “真的沒有回來。”呂聰又說了一句,“奴婢不敢欺瞞您。”楚王的確沒有回來。


    太子想想覺得也是,給呂聰十個膽子,呂聰也不敢欺瞞他。


    “殿下,您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不然奴婢給您叫太醫?”呂聰麵露擔憂地說道,“您這段時日一直吃素,估計是身子吃不消了,所以您才會心慌。”


    太子覺得呂聰說的有幾分道理,他這段時日不僅天天吃素,而且天天晚上抄佛經到很晚,很有可能真的是身子有些吃不消了。他擺擺手說:“不用了。”


    “那奴婢吩咐廚房給您準備一碗安神湯。”


    “不用,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


    呂聰退出書房,抬眸看向承廣殿的方向。他並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他感覺到今日宮裏的氣氛不太一樣。太子殿下的預感沒錯,恐怕真的要有大事發生,希望跟太子殿下沒關係,更希望不是楚王回來了。如果是楚王回來,那麽太子……他不敢往下想。


    此刻的承廣殿裏,楚王正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向皇帝匯報他去彭城調查偷銅一事的真相。


    根據楚王的調查,太子他們這幾年偷了上萬噸的銅。這幾年,太子他們還偷偷鍛造了幾千件兵器。


    楚王還具體匯報五華山的情況。太子他們為了鍛造兵器,不僅製造了瘟疫,害死桂花村一整個村的人。不僅如此,五華山附近的百姓都被強硬地抓去鍛造兵器,弄得百姓苦不堪言。


    皇帝聽了這話,神色倒是非常平靜,但是文武百官的臉色卻十分驚駭。


    楚王還調查到前鎮國公暗地裏跟韓忠有兵器交易。韓忠在蜀地,為他鍛造了不少兵器。


    雖然文武百官都猜到太子和謝家家主偷銅的目的,但是他們沒想到太子他們竟然這麽膽大包天。


    楚王隻說了偷銅一事,並沒有說他被太子派人刺殺一事。不過,隻是偷銅去鍛造兵器這件事情,就足以讓全天下的人駭然。


    皇帝沒有說話,神色莫名,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下麵的大臣們噤若寒蟬。


    代王和宣平侯他們卻十分激動,眼神裏滿是狂喜。他們等了這麽多年,終於要等到太子被廢的一天,叫他們如何冷靜。


    這時,禦史中丞走了出來。他大義凜然地說太子和鎮國公他們偷銅鍛造兵器是要謀反,請皇帝依法處置。


    鎮國公,也就是謝家家主的兒子急忙跪了下來,大聲地呼喊冤枉,說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太子和鎮國公府,請皇帝明察。


    禦史中丞聽到這話,發出一聲冷笑。他表示方才楚王說的明明白白,並且人證和物證聚在,鎮國公竟然還要大喊冤枉,是把皇帝和全天下的人當做傻子麽。


    鎮國公邊磕頭,邊辯解道,太子和他們鎮國公府並沒有謀反之心。


    支持代王的大臣們開始發難。他們說如果太子和鎮國公府沒有謀逆之心,為何要偷彭城的銅,又為何在五華山偷偷鍛造兵器,難道太子和鎮國公府偷銅和鍛造兵器是為了好玩?


    擁護楚王的大臣們也開始斥責太子和鎮國公府。他們與支持代王的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質問鎮國公。


    如今朝中支持太子的大臣很少,他們和鎮國公麵對支持楚王和代王的大臣們的質問,毫無反擊之力。


    其中,一些擁護景王的大臣斥罵太子和鎮國公他們,對遠在金陵的景王下毒手。


    支持楚王的大臣就在這時想起,在楚王前去彭城調查偷銅一事的時候,被太子和鎮國公他們派刺客刺殺無數次。


    太子又多了一個罪名,那就是殘殺兄弟骨肉。支持代王、楚王和景王的大臣們痛斥太子冷酷無情,毫無人性。


    禦史們紛紛出列,請求皇帝嚴懲太子和鎮國公他們,絕不能輕饒。


    今天的大臣們難得團結一致。平日裏,大臣們分成幾波,各自為各自的主子爭吵。今天卻出奇一致地申討太子和鎮國公他們。


    鎮國公他們哪裏是群臣的對手,麵對眾大臣接連不斷地斥責和質問,他們根本無法反駁。他們麵如土色地跪在地上,滿眼驚恐。


    皇帝還是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下麵團結起來的大臣們。


    代王見皇帝遲遲不表態,猶豫了下出列,然後跪了下來。他先是朝皇帝磕了三個頭,然後語氣哀求地請求皇帝饒了太子。


    見代王為太子求情,皇帝一點也不意外。


    代王先是向皇帝打感情牌,說太子是皇帝的嫡長子,是先皇後的孩子,從小就被冊封為儲君。接著又說太子從小就聰明仁善,對他們這群弟弟也非常照顧。又說太子十分孝順,不僅一直為先皇後抄佛經祈福,還孝敬皇帝。最後說太子之所以做出這麽多錯事,是因為太子受到了鎮國公的蠱惑。


    他表情非常誠懇,語氣非常真誠地求皇帝再給太子一個機會。


    聽到代王這麽說,楚王不能一點表示都沒有。他也跪了下來,幫太子求情。


    不管代王和楚王是不是真心為太子求情,但是他們身為太子的弟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太子出事而不相助,不然不孝不悌就是他們。


    皇帝心裏自然清楚代王並不是真心實意地為太子求情,而是為了做樣子。至於楚王,皇帝猜測是有幾分真心。


    雖然禦史中丞知道代王和楚王是在裝模作樣的求情,但是他還是必須反對他們的求情。他義正嚴詞地反駁了代王和楚王求情的話,接著又一次地請求皇帝嚴懲太子和鎮國公。


    其他大臣紛紛附和禦史中丞的話,懇求皇帝依法處置太子和鎮國公他們。


    承廣殿的正殿裏回響著“求皇上嚴懲太子和鎮國公,以正國法!”。


    皇帝看了一眼何相和劉太師他們,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地問道:“何相跟劉太師覺得朕該不該懲罰太子?”


    大臣們聽到皇帝這麽問,一個個立馬變得安靜,然後動作一致地把目光投向何相跟劉太師。


    何相跟劉太師看了一眼彼此,接著劉太師出列,他先向皇帝行了個禮,旋即語氣恭敬地說道:“禦史中丞的話沒錯,太子和鎮國公他們嚴重違反大周律法,請皇上稟告處理。”


    “何相,你的意見呢?”


    何相說道:“皇上,偷銅一事和私自鍛造兵器一事都是大罪,尤其是私自鍛造兵器,依照大周的律法,是要抄家滅族的。”


    皇帝聞言,輕挑了下眉頭:“你們這是要朕抄了鎮國公府?”


    何相一臉凜然地說道:“依照大周的律法,應該這樣。”


    他的話剛落音,其他大臣立馬附和讚成。


    “太子也要滅族?”皇帝故意問道。


    何相跟劉太師他們連忙表示太子不需要滅族,不過太子做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不配再做大周的儲君。


    皇帝的神色忽然變得非常陰沉,語氣裏充滿寒意:“你們這是要朕廢了太子?”


    劉太師毫不畏懼皇帝的怒氣,大膽地諫言說太子德不配位。


    何相緊跟著劉太師的話說,直接請求皇帝廢了太子。


    擁護代王和支持楚王的大臣們就在等“廢太子”這句話。他們方才說了很多話,唯獨沒敢說這句話。因為“廢太子”這種話不能輕易說出口。


    其他大臣們不敢冒然開口請求皇帝廢黜太子,他們一直在等何相跟劉太師開口。


    何相跟劉太師他們身居要位,又是皇帝的心腹大臣。由他們開口提出廢黜太子最為合適。再說,廢黜太子這麽大的事情,何相跟劉太師他們沒有得到皇帝的首肯,也不敢輕易提出來。


    如今,聽到何相跟劉太師提議廢黜太子,其他大臣知道這是皇帝的意思。


    既然皇帝想要廢黜太子,那作為臣子,自然要鼎力支持。


    昨天爬山,然後累成狗,回到家根本動不了,所以沒有碼字更新。今天起來,小腿肚子酸疼的厲害,走路都沒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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