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友仁有問題,奈施施非常肯定。


    可是她沒有任何證據,剛剛在辦公室發生的一切,沒有任何的錄音或者監控記錄。況且,他說的那些話,雖然有一定的指向性,卻遠遠不夠‘蓋棺定論’,也許還會被別有用心的解讀成‘有罪推論’。


    奈施施快步走著,迅速捋清思路:首先,她以後要嚴格提防梁友仁,避免與其單獨相處;


    其次,她要回去提醒溫穎和賴思思;最後,梁友仁此人到底如何,她必須收集證據。


    於是她急急忙忙地趕回宿舍,恰好溫穎和賴思思都沒出門。奈施施一股腦把在輔導員辦公室所發生的一切,包括所有細節都告訴了她們。


    溫穎像是身臨其境般震驚的張大嘴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


    惹的奈施施連連點頭:“對對對,當時我差點也是這種反應。”她喝了一杯水平複心情,“但是我忍住了,裝得很鎮定。”


    沒想到賴思思卻不怎麽驚訝似的,慢慢接話:“他是有點不對勁的啦,我也感覺到了。”


    “啊?他也這樣對你?他想幹嘛啊?”溫穎發問。


    “他倒沒有這樣對我,”賴思思否定,“但是,他有時候和我說話的語氣,就和那些去我家求我爸爸辦事的人是一樣一樣的。我還可煩了。”


    奈施施明白了,賴思思的意思是梁友仁人前人後有兩種麵孔,還媚權。


    這和他平時展示出來的雲淡風輕的師德風範大相徑庭。


    “不像啊,真不像。”溫穎喃喃道,“他平時看著可是如假包換的正人君子。”


    “那是因為你沒看到他趨炎附勢的那一麵。”賴思思伸出纖纖玉指,戳著溫穎光潔的額頭‘教訓’。


    她們三人正議論著梁友仁,學姐也開門回來了,看起來心情很差,蒼白著臉龐,紅腫著眼睛。勉強和她們三個寒暄了幾句,便到床上休息去了。


    她們也不好再聊這件事,幹脆各自坐在桌前忙碌。


    奈施施預習著功課,訂了鬧鍾,下午還要和賴思思一起去排練迎新晚會的節目。


    這是申城財大的傳統,迎新晚會雖然主要是學長學姐為大一新生舉辦的歡迎會,但是每一屆大一新生都會出一兩個節目來證明實力。


    而這兩個在學籍中顯示有舞蹈特長的女孩自然而然就被選中,還好,這種大型活動與輔導員關係不大,否則,她還真想辭演了。


    到了排練廳,換上練功服,九位大一舞蹈隊女孩互相自我介紹並認識後,開始解決她們麵對的第一個問題:舞蹈類型選擇。


    大三的舞蹈社社長給了她們兩個大方向:一,韓流的勁歌熱舞,這個舞蹈非常吸睛,能夠點燃晚會氣氛,製造晚會高潮。二,悠揚國風古典舞。古典舞更加考驗功力,雖鑒賞難度大,更加考驗舞者與觀眾的神意互動。


    奈施施毫不猶豫地投了古典舞一票,側頭發現賴思思也是同樣選擇,兩人相視一笑。


    環顧四周,還有其他三位隊友也選擇了古典舞,人數過半。


    站在正中間的女孩卻不滿抗議道:“你們都是學古典的,當然選這個咯。反正你們走兩遍就會,不用加練。”


    這毛病賴思思可不慣著:“你還真張口就來啊?我學國標的好嘛?你噴人之前能不能先做個背調?”


    女孩繼續反駁:“你不是,她們不是嗎......”


    “抱歉,我是學芭蕾的。”奈施施沒等她說完,“李靜和同學。”


    李靜和仍不退讓,行事作風一派跋扈慣了的樣子繼續胡攪蠻纏:“古典舞有什麽可跳的?不就是些甩袖子甩裙子的假把式?韓流舞蹈多性感啊。”多能吸引眼球啊。


    “嘁,”賴思思立馬大張旗鼓地輕斥,“剛剛還說不想加練,現在又假把式?”


    “你......”


    “好了,不要吵了,就跳《聲聲慢》。”學姐眼神示意李靜和閉嘴,補充道:“少數服從多數。”


    李靜和訕訕閉嘴,在排練過程中卻幾次故意不配合,拉慢了整體進度。


    迎新晚會要趕在國慶節假期之前,因此她們隻有三四天的排練時間。而大家都是來自不同專業的,課表自然也都不同,能湊齊的隻有這第一次記動作、排隊形,和最後一次整體彩排。


    賴思思氣得幾次和李靜和吵起來,可李靜和滿不在乎,收效甚微。


    奈施施也猜不透李靜和為什麽因為古典舞和現代舞的問題糾結成這樣,斟酌著從中調和:“靜和,古典舞也是很美的。像你說的甩袖子,甩裙子那些,多輕盈、飄逸呀。”


    李靜和依舊不忿,但學姐的耐心也已經消耗殆盡,訓斥道:“不想跳可以退出,八個人照樣可以完成這支舞。”


    李靜和這才噤聲。


    排練結束後,回到換衣間。奈施施發現紀斯年發來了新信息。


    sinian:【施施,晚上有空嗎?】


    她注意到時間,是兩個小時前發來的。


    晚上,是個很泛泛的時間。


    比方說現在,她們剛剛排練結束,已經19:30了,現在算不算晚上呢?奈施施拿不準紀斯年和她的世界有沒有‘時差’。


    奈施施:【在排練,剛看到。】


    經過昨天晚上奈澈的奚落,她現在還真覺得‘斯年哥哥’這四個字有些燙嘴。可是又不能像許則勻和奈澈那樣喊他‘年哥’,那不就成了‘兄弟’了?


    她一邊換衣服,一邊等待著紀斯年的回複。


    可是直到她和賴思思挽著手走出排練廳,也沒等到紀斯年的新消息。


    “施施,我爸……呃我有事出去一趟,今晚不回寢室了哦。”賴思思俏皮的笑著,靈活地跑開了,在遠處和奈施施揮手:“節日快樂!”


    她低下頭,摁亮手機屏幕,打開日曆,才發現今天是中秋節。


    一個再也和她無關的節日。


    沒有父母,哪有團圓。


    難怪,奈澈平時訓練那麽辛苦,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兩次都趕來見她。她竟然還沒有弟弟細心。


    從前,弟弟從來也記不住這些節日的,他隻負責吃和收禮物就好了。


    今晚的月亮還真是格外的碩大和清晰,近到她可以輕易看到月亮柔光羽化的輪廓。


    她想象著月亮上的溝壑山丘,錯落著毫無秩序的玉盤中製造出暗度不同的深淺變化。


    她的爸爸媽媽,奈鬆遠先生和施清女士,已經變回了宇宙中最原始的組成部分。


    他們跳出了時間,她要怎麽和他們重逢?


    奈施施想給弟弟打個電話,可是這是比賽期間,球隊裏忙著比賽、複盤、訓練、檢測,等等。


    她握了半晌,也沒撥出弟弟的號碼。她不想在這樣的節日,讓弟弟得知自己的失態,因為他能完完全全地,共情奈施施的悲傷。


    奈施施幹脆給弟弟轉了大紅包——9999。


    意思是,但願人長久。


    紀斯年還沒回消息,她又撥紀斯年的語音通話,


    ——“總有些驚奇的際遇”


    “比方說當我遇見你”


    “你那雙溫柔剔透的眼睛”


    “出現在我夢裏”


    ……


    沒有接聽,她輕輕歎氣,按了掛斷。踩著月光回到宿舍樓。


    推開寢室門,溫穎就撲過來貼著她的肩膀撒嬌:“你才回來呀,我都餓了,咱們今天整大餐?”奈施施笑:“你選,我請。”


    她知道,溫穎是刻意在等她。這是溫穎的善意。


    溫穎不滿道:“別呀,咱倆aa!”


    話沒落音,李銘的語音打了過來。


    “李總,你好。”


    “奈小姐,您叫我李銘就好。您現在在學校嗎?”


    奈施施和溫穎對視一眼,溫穎長大嘴巴用口型發著氣音問:“誰呀?”


    奈施施輕輕搖頭,回答:“在呢,有什麽事嗎?”


    “那好,您現在到南門來吧?我給您送點東西。”


    “呃……”奈施施也沒繼續問,爽快答應:“我馬上出來。”


    掛掉電話,奈施施不好意思地看著溫穎:“我要下樓取個東西,你等著我好嗎?我很快!”


    溫穎已經麻利套上了外套,挎著奈施施的手臂:“走吧一起,我陪你。”


    奈施施被溫穎傳達的暖意擊中,心中鬱結幾乎疏解。


    南門口。


    一輛低調的黑色商務車停在顯眼的位置。


    看到奈施施身邊還有同學,李銘從副駕駛下車,斟酌著語氣揮手:“奈施施,這邊!”


    “去吧。”溫穎輕輕推了一下奈施施,自己則有分寸的站在遠處。


    李銘打開後排車門,彎腰從裏麵取出大大的金屬盒子遞給奈施施。


    “這是小紀總吩咐給您的。”


    奈施施道謝,等待著商務車啟動,禮貌和李銘揮手。


    他一定又在忙吧。


    她拿出手機,右手打開拍照,在路燈下調整好角度,左手拎著盒子,哢嚓。


    奈施施:【感謝投喂!】


    這是餐盒,奈施施昨晚剛剛見過。


    她很感激紀斯年的‘關照’,步伐中都帶起了暖意。她轉身,衝著溫穎搖了搖手裏的餐盒,小跑過去,眨著眼睛道:“我們的大餐有著落了!”


    溫穎見她心情尚佳,也鬆了口氣,輕鬆道:“那我們去綜合樓買些小甜水,回去大吃大喝!”


    “哈哈哈。”


    剛邁出一步,奈施施的手機又震動起來:“請問是奈女士嗎?”


    奈施施遲疑:“是的。”


    “我這邊是xx跑腿,您有物品已送達財大南門。”


    奈施施四處張望,果然看到了一位騎手穿著的男士抱著一大束鮮花在打電話。


    她掛掉電話,把餐盒塞進溫穎手裏:“寶,再等我一下。”


    溫穎爽快:“去吧去吧!”


    翻找手機短信,還真有一個來自xx跑腿的取件碼。


    鮮花?誰會送自己鮮花呢?


    在申城她沒什麽朋友,僅有的這幾個,也不像會給自己送花的啊。


    奈施施沒有頭緒,她打定主意,如果是不相關的人,她就付給跑腿小哥一些小費然後拒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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