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尛子想了想,暗道:嗯,人家神人說得對,確實沒什麽好解釋的。神人神通廣大,什麽都看得穿,自己在人家麵前解釋反而徒費工夫,不解釋也罷。


    “大、大神,我不解釋了,沒什麽可解釋的!”


    想到這裏,小尛子急忙說道。


    “嗯?”戴襆頭的神人麵現不悅,“你一會兒說要解釋,一會兒又說不要解釋,這麽變來變去的有意思嗎?”


    說話之際,手上發力,小尛子隻聽得自己的脖子嘎巴嘎巴響,很擔心它被神人一下子捏斷。


    驚悚之中,他眨巴著一雙無神的眼睛,目光之中的表達很是複雜,有祈求、沮喪、畏懼,甚至還有絕望。


    “你這麽看著我,弄得我很不自在!”


    戴襆頭的神人瞥他一眼,一把將他扔在地上,不知怎麽,地麵上竟然冒出一股輕煙。


    小尛子越發倉皇,渾身哆嗦個不住,活像患了瘧疾一般。


    “紅蕊!”


    那戴襆頭的神人又瞥他一眼,偏轉一下頭,衝著側麵喊道。


    喊聲甫落,側麵的角落裏飄出來一個嫋嫋婷婷的女人。女人的步態十分輕盈,走路的時候雙腳似乎沒沾地,僅僅是這一幕就把小尛子看得呆若木雞。


    更讓他驚異的是女人的美豔。他自幼生長在章家村,沒有接觸過外麵的女人,認為村裏最風騷的女子便是小嘎子的娘蓮心,最美的女人則是他的心上人小芹,然而,跟眼前這個名叫紅蕊的女人相比,蓮心和小芹不啻糞土。


    這個女人究竟美在哪裏,小尛子沒法描述,隻覺得她全身無一處不美,即便是一根頭發,都油亮得極其悅目、盤曲得極有章法。那瑩白精光的肌膚,猶如冬日的白雪,卻又比白雪更為光彩、更為亮眼,並且其中釋放著溫馨。那一舉一動,都散發著無盡的魅力,讓人挪不開眼。


    “主人,您召喚奴家前來,究為何事?”


    紅蕊飄至戴襆頭的神人跟前,先是盈盈一禮,而後開啟檀口,發出動人心魄的聲音,小尛子一顆愛慕之心越發沉醉下去,似乎沉浸到了無底的深淵之中。


    “這個六神無主的小子,”戴襆頭的神人指著小尛子說道,“與你有一番別樣的機緣,你索性成就了他如何?”


    紅蕊聞言,嫋嫋娜娜地轉動一下腰肢,媚眼掃向小尛子,蠕動著櫻唇說道:“主人,這小子已然六神無主,倘若奴家真的成就他,他豈不是更加六神無主了麽?”


    說話之際,神情之中有些睥睨,也有些戲謔。


    戴襆頭的神人嗬嗬一笑,說道:“你若是著意勾引他,他自然越發六神無主,最終甚至連自己到底是誰都不會知道,徹底迷失在你所編織的情網裏。我的意思是,你附著在他的身上,為他提供一番助力,待他功成名就之後,你若是想跟他分開,那也由得你。到了那個時候,恐怕你無論如何都不想跟他分開了呢。”


    “哦?”紅蕊流眸一轉,莞爾一笑,嚶嚶說道,“這小子竟有那樣的造化麽?果真如此,我舍身就他一場倒也值得,恐怕未必呢!”


    “我隻能把話說到這裏,何去何從,端看你自己的選擇。”戴襆頭的神人說道。


    紅蕊稍稍沉吟,邁動蓮步,緩緩飄到小尛子身邊,蹲下身來,一隻手托起他的下巴,像看西洋景一般仔細端詳著他。


    小尛子被那撲鼻的馨香熏得連打幾個噴嚏,嚏涎噴濺到紅蕊那輕薄的衣裝上,卻轉眼間消失了,沒有留下任何髒汙的痕跡。


    他不敢正眼看紅蕊,一顆心怦怦亂跳,響聲如同擂鼓。


    紅蕊感受著小尛子的窘態,一時之間笑靨如花。


    須臾,紅蕊站起身來,對戴襆頭的神人說道:“主人,那份機緣,奴家感受到了,願意附體!”


    “好!”


    戴襆頭的神人說出一個好字,旋即衝著紅蕊打出一道流光,紅蕊嚶嚀一聲,頃刻之間消失在小尛子的視野之中。


    小尛子正自詫異,驀然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產生了異樣的反應,血流似乎加快了許多,到處都是麻癢的奇怪感覺。盞茶工夫過後,麻癢的感覺消失,力量感卻爆棚。


    與此同時,他感到自己的頭腦似乎也好使了起來,膽子也壯了不少,對那些神人已經不再那麽畏懼。


    “小子,這個山洞裏頭還有一把琅琊劍,那是你最大的機緣,你趕快將它挖出來,好讓它重見天日。埋沒了數十萬年的時間,它已經憋屈得很了!”


    接下來,那戴襆頭的神人開口說道。


    小尛子盡管已經不怎麽害怕神人,然而還是不想得罪神人,於是爽利應承道:“好的,大神,我一定照辦!”


    “你可要記得自己的承諾,千萬不要食言!”


    戴襆頭的神人說完這句話,隨同神殿一同消失,留給小尛子的則是一臉懵圈。


    懵圈未已,他倏然清醒過來。


    清醒過來之後,依然懵圈。


    這些年來,他做過很多次夢,然而每一次的夢境都不像剛才所做的夢那麽真切,那一個個活生生的神人,尤其是那個驟然消失了的紅蕊,宛如真實生活在他眼前的人物,不似先前夢境中的人物那般朦朧。


    他尋常做夢,夢到最多的是米家的姑娘小芹。小芹比他大一歲,出挑得很是漂亮,身條窈窕,麵色白淨之中又透著些微紅,一雙忽閃忽閃的大眼時常瞪得他內心狂跳。她臉頰上的那對小酒窩以及嘴巴裏的兩顆小虎牙,更是讓他癡迷,一見麵就盯著看個不住。


    他對小芹癡迷,小芹卻對他不冷不熱,弄得他無法跟小芹親近,隻好在夢裏相會。夢中的小芹比真實的小芹溫婉了許多,一見麵就衝著他笑,並且親熱地稱呼他尛子兄弟。在夢裏,他衝動地上前拉住小芹的手,小芹卻不生氣,隻是稍稍掙紮著做做樣子,便順從地任由他拉著她的手,親親密密地跟他說悄悄話。有時候,他甚至大著膽子去親一下小芹的臉頰,小芹也不生氣,隻是微笑著躲閃。


    睡夢之中的他,與小芹待在一起很是溫馨,可是一旦醒來,想起小芹那不冷不熱的神情,便登時有些失落。他由此感到,這樣的夢境太過虛假,如果那些夢境能夠照進現實,那就更好了。


    基於從前做夢的經驗,小尛子認為自己適才所做的夢也是假的,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人隻能出現在夢境之中,不可能跟他這個處於偏僻鄉野的窮小子廝混。連小芹都不肯跟他親近,神人就更不可能跟他廝混了。


    那個漂亮得無與倫比的紅蕊,或許也隻是夢中的存在,現實之中根本不存在這麽美的女人,即便有,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裏,更不可能跟他有什麽扯不斷的瓜葛。由此可見,那個戴襆頭的神人說什麽讓紅蕊附上他的身,顯然是胡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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