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焚天剛才的用詞頗有些一言難盡, 但風燭聞言後卻詭異地起了一種“這還真像是那家夥會說出的話來”的感覺。


    然而事實上先前說出了那句話的焚天根本遠非他表現出的那般若無其事。


    有些事風燭或許不了解,但焚天自己卻一清二楚。


    比如說他曾經萬分嘲弄其他那三個家夥因風燭而一退再退的做派,再比如說他曾經那麽篤定地認為自己不會像他們那樣因這個小崽子而低下頭顱。


    可結果呢?


    如今他成了獵犬,而風燭卻全然不像他所說那樣是他的獵物。


    念此,焚天強行壓下了此刻心底湧起的那近乎挫敗的情緒,然後盡量試著漫不經心地開口對風燭說道:


    “過來。”


    說完之後, 他垂眼看著依舊站在原地、似乎完全沒打算走過來的風燭,那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伴隨著那動蕩不安的焦躁之意,就這麽使得他的語氣逐漸惡劣了起來:


    “你既然選擇出現在了我的眼前,難不成到現在你都還沒放棄你那躲躲藏藏的念頭麽?”


    “風燭,過來!”


    這一次,風燭聞言後並未像之前那樣一言不發, 但他卻依舊沒有走上前去。甚至於此刻他所說出的話反而直接讓那位瘋神氣極反笑了起來。


    隻聽風燭就這麽客觀而冷靜地對著焚天回道:


    “畢竟我和其他宇宙的第一名武力值方麵確實有所差距。”


    “但凡我稍微有點自知之明, 我也不可能真的去和他們正麵對戰。”


    “況且……”說到這裏,風燭的聲音忽然頓了一下。


    然後他便神情微妙地抬起眼來注視著王座上的焚天,仿佛是在思考自己接下來的話究竟該不該說出口一般。不過下一秒, 他就斂下顧忌繼續開口道:


    “況且, 我並不覺得那個王座上有我的位置。”


    而他所說的這些話最終造就的結果是——如今徘徊在宮殿裏的、焚天那嘶啞而壓抑的嗤笑聲。


    半響之後, 王座上的那位神明才近乎低語般地說了一句:


    “風燭,你還真敢說啊……”


    焚天記得當初東霆也曾說過和他此刻所說的一樣的話。


    與此同時, 他也再度想起了先前東霆借著風燭的【奇跡】稱號所看到的景象。


    這麽一想的話,無論是他與東霆、還是其他那兩個家夥,但凡他們麵對風燭時,他們最終都不過是一樣的無路可退罷了。


    他剛才讓風燭過來, 當然不僅僅隻是字麵上的意思。


    他還想讓那個小崽子放棄那孤注一擲躲躲藏藏的念頭——風燭打不過的、由他來對付,風燭躲不掉的、由他來解決。


    其實說到底,他不過就是想讓這家夥能夠更容易地活下去而已。


    而如果風燭真的願意待在他的身邊……


    他又不是死了,他怎麽可能讓那群參賽者有機會和這個小崽子正麵交手?


    焚天很清楚風燭之前已經聽明白了他的意思,但風燭卻又一次地開口拒絕了他。


    想到這裏,焚天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幾分。


    說來也可笑,萬年來一向隨心所欲、肆無忌憚的他卻拿他眼前的這個小崽子毫無辦法。到最後他所能做的,也就隻有對風燭說出那一句他壓根就不會真的實施的話罷了:


    “小崽子,你這麽說就半點不怕我毀了你買下的那玩意兒麽?”


    風燭聽到這話的瞬間就猜到了焚天口中的那玩意兒指的是地球。


    然而他對此僅僅隻是略微皺了下眉後便語氣平靜地說道:


    “你做不到。”


    有那麽一瞬間,焚天甚至都以為風燭已經看出了他對他所在意的星球根本沒辦法下手的事實。然而在焚天微不可見地愣了一瞬後,回過神來的他便意識到風燭其實並未察覺到這件事。


    這個小崽子向來不喜歡將這種事和感情扯上關係。


    所以如果風燭真的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很可能會直接對他說出“隨你便”這種劃下界限的冷漠之語來,而非像剛才那樣如此平靜地開口反駁他什麽。


    風燭之所以會這麽說,大概隻是因為他在那顆星球上布置了什麽後手罷了。


    比如說當初他看見的那個爆炸/裝置,再比如說第十宇宙那些作用各異的特殊稱號。


    而事實也的確如焚天所猜測的那樣。


    風燭剛才會那麽說除了他先前在地球上留了個爆炸/裝置外,還因為他於爭霸賽前新進化的那個名為【人族王者之劍】的特殊稱號的作用。


    那個稱號使得他有了製定一條新規則的能力。


    這種製定規則的能力其實有著不少隱形的限製,而其中最主要的限製就是它隻能在第十宇宙或是存在於第十宇宙中的各種生物與非生物上生效。


    考慮到先前焚天所發出的那張懸賞令上照片的影響以及爭霸賽即將開始的事,於是當時風燭幹脆將這個製定新規則的能力用在了地球上。


    至於他最後所製定的那條規則是——“除他本人外,他於第十宇宙中所購買的第一顆星球無法被任何存在以任何方式影響。”


    也正是因為這條規則,剛才風燭才會直接對焚天說出“你做不到”的話來。


    此時此刻,王座上的焚天並沒有在那顆星球之事上多說什麽。


    甚至要不是之前他聽見風燭的話後驟然有些氣瘋了,他根本就不可能和對方提起毀掉地球的事來。


    因為這種虛張聲勢的做法即便是他自己所為,他也著實覺得這可笑至極。


    更可笑的是即便他都快氣瘋了,那時候他卻還是因為風燭而改了口、從而沒有直接點明那顆星球的存在。


    不過這個小崽子是不是有點太在意那顆星球了?


    難不成在風燭眼裏,他甚至連那麽一顆荒蕪的星球都比不上嗎?


    想到這一點,焚天勉強忍了一陣子怒火後,最終還是沒忍住對著風燭問道:


    “你對我究竟有什麽不滿的?”


    長相?性格?力量?財富?權勢?又或是別的什麽方麵?


    不,應該不是這些方麵的原因。


    那一刹那,焚天突然回想起了記憶互通後他所知道的那些事來。然後在風燭回答他所問的問題之前,他便已經垂下了他那暗金色的眼、就這麽神情晦澀地再度開口問道:


    “就因為你生來就是我的祭品?”


    “就因為……我欠了你一條命?”


    這一刻,焚天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以一種怎樣的心情問出了這樣的話來。


    其實北域祭品之事完全就是那片星域的人類在自作主張。


    他也好、夜荒或是重泉也罷,他們千年以來根本就沒有真正收下過任何一個祭品,並且他們也根本就不需要那所謂的祭品。


    哪怕是先前那個風徐,重泉最後也直接將人給放回去了。


    所以祭品這種說法,從一開始未免就過於荒謬些。


    然而不可否認的是,風燭這麽多年來的掙紮求生確實或多或少地與他有關。


    風燭想要活下去,而他、他們卻不止一次地想過讓這個小崽子死亡。


    換言之,他或許當真欠風燭一條命。


    這些年來,生死與愛恨這種鮮明的對比、癲狂的情感就這麽無聲地纏繞在他與風燭之間。


    無論是他還是風燭,大概早已都退無可退了。


    可退無可退,卻不代表著他不能走向風燭。


    這個念頭湧現的那一瞬間,焚天已然起身走下了王座。


    既然風燭說王座上沒有他的位置,那麽他便將整個王座都讓出去。


    既然風燭不打算主動來到他身邊,那麽他就自己走向這個小崽子。


    一切就這麽簡單而已。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們的雷和營養液,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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