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


    一輛馬車行駛在一條直通遠方荒野之中的灰色道路上。


    姬昌坐在車中,臉上至今仍有驚訝之色。


    這條路,他已經來回乘車走了數十次。


    他掀開車簾,望向遠方,隻見一條非常平整的灰色大道如同冀州山水的腰帶,蔓延而去。


    這條大道視野寬廣,足以並排四輛馬車。


    馬車走在這條道上,完全不會顛簸。


    行駛不過多久,姬昌就親自走了下來,跪在地上撫摸著這條鬼斧神工一般的道路。


    “真結實。”


    “刀劈斧砍都很難留下痕跡。”


    姬昌踩著地麵,回想起他平生以來走過的山路。


    雨水之後泥濘崎嶇,甚至會陷入其中。


    天晴之後坑坑窪窪,顛簸的他一路要吐。


    “發兒,難怪天下人都願意和冀州做生意。這種通達天下的馳道,誰不願意走啊。”


    “發兒,發兒呢?”


    “主公,二公子又去長樂坊的馬場賽馬去了。”


    “逆子!”


    姬昌眼前一黑,差點命喪冀州。


    “主公!”


    幾名侍衛趕緊扶住姬昌。


    姬昌緩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長歎一聲。


    “蘇長青大奸啊。長青商號隻在別的國邦開設青樓、賭場、酒樓、茶肆,卻不為他們鋪路、建橋。每年長青商號從人間千國賺取多少銀兩,真正的好東西卻敝帚自珍!”


    “可恨可恨!”


    姬昌早已從他人的口中得知,這種灰色堅硬的道路叫做“馳道”,是長青商號用冀州學宮創造出的一種名為“水泥”東西鋪砌而成。


    如今天下八百諸國,隻有冀州能夠生產出大量的水泥。


    先前。


    他旁敲側擊問過水泥的製法手藝。


    泥瓦匠們倒是十分直爽,毫無戒備之心,告訴他一句話。


    冀州土好。


    姬昌終於明白帝辛當時的心情了。


    因為他也想殺人。


    “讓開讓開,哪裏來的車輛,逆行了!”


    “來來來,這邊靠著,通關文牒交給我,扣六分,罰款兩百錢。”


    便在這時。


    一個穿著冀州官製長袍的男人,用腳蹬著兩個奇怪的木輪子衝了過來。


    姬昌瞪大雙眼。


    第一次見到這種古怪玩意。


    兩個輪子的車,不僅能坐人行駛,還能直立起來?


    姬昌震驚了。


    這兩個木輪子一大一小,中間用木棍鏈接,大輪子上還有兩個用手握住的把手,大輪子車轂部位還有兩個用腳蹬的鐙子,像馬鐙一樣。


    姬昌來到冀州多日,也是第一次見這種小吏。


    隻見這小吏將兩輪車停在路邊,拿出冀州衙門的令牌,道:


    “原來是西伯侯當麵。下官冀州路政司小吏喬一橋,請把違章處理一下吧。”


    半個時辰之後。


    姬昌才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


    原來。


    這平整寬敞的馳道上,有許多的規矩。


    這些規矩,蘇長青鋪路之前就定了下來。


    其中一條便是,車輛靠右行駛,居於馳道正中四道,兩側窄路留給行人行走。


    無論何時,車馬不能逆行,更不能走在行人路上,否則容易釀成事故。


    方才他的馬車不僅逆向行駛,而且還占據了行人小路,違反了路政司的道禁律例,需要扣除六分,罰兩百錢。


    蘇長青規定每人共有十二分,扣完之後,終身不得駕車,還要在馳道上舉著違令的牌子認罪十天,並幫助路政司維護道路秩序十天。


    “西伯侯是外地車馬,且是第一次觸犯律例,隻需警告即可。”


    “這裏是貼條,上麵寫著冀州路政司十八條律令。”


    “下次再犯,下官就要扣分罰款了。”


    自稱喬一橋的小吏撕下一張寫滿字跡的紙張,簽上自己的名字,交給了西伯侯。


    姬昌心中稱讚,如此執法的確公允,讓人信服。


    “大膽,這位是西伯侯!”


    周圍侍衛見狀立刻攔在姬昌身前。


    “快退下!”


    姬昌怒斥。


    幾名侍衛趕緊退到一邊。


    “這裏是冀州,不是西岐,來了就要遵守幾周的律令。”


    喬一橋皺了皺眉頭,掃了幾人一眼,道:“懂不懂法?”


    侍衛:……


    喬一橋說完沒有停留,跨上那個怪異的二輪車,轉身走了。


    姬昌好奇擺手問道:


    “喬差爺,您坐下這是何物?”


    “這叫腳蹬車,是公子創造的小物件。”


    遠處喬一橋的聲音傳來。


    一個不值一提的小物件便如此神奇。


    姬昌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心裏感慨萬千。


    這時他才發現,西岐和冀州相比,差距不僅僅在幾條道路,幾座大橋上。


    差的是方方麵麵。


    “以後記得規矩,出了事故,你腦袋都要搬家了。”


    姬昌斥責了車夫幾句。


    車夫連連點頭,心裏則是嘀咕不已。


    他駕車數十年,何時見過這等繁瑣的規矩。


    不過主公有令不敢不聽,隻得駕駛著馬車靠右緩慢行駛。


    “為何走得如此之慢?”


    “主公,不知為何,我心裏想著不可往邊上靠,手卻控製不住馬車走這直線。”


    姬昌:……


    “那就慢一些,順路去一趟鄉郊吧。”


    “鄉野的村夫才是一個國邦真正的根本和臉麵。”


    “冀州城內如此繁華,不知鄉邑小民幸不幸福?”


    姬昌的馬車在平整的馳道上緩慢地行駛著,好在後方並無車馬,並未擁堵。


    半個時辰後,他來到了冀州城外,沿著一條小路下到一處耕田小路上。


    在這條山野小路兩側,整整齊齊遍布數千畝的良田,田裏隨處可見耕種的鄉民。


    結果。


    姬昌又被震住了。


    他越往裏走內心越被觸動。


    到最後,姬昌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的目光。


    這些鄉民帶著鬥笠,穿著扁褂,敞胸露懷,肩頭搭著擦汗的麻巾,一邊耕作一邊哼唱著蘇樓裏流傳的曲兒。


    臉上洋溢著濃濃的幸福。


    姬昌愣了。


    他們還是奴嗎?


    這群鄉民的神情似乎表明著,他們不是在為主上開墾耕作,而是在為他們自己。


    怎麽會?


    鄉民能吃飽喝足不耽誤耕作,已經是一個國邦興盛的體現。


    這些鄉民又算什麽?


    把勞動當成了光榮?


    “花籃的花兒香


    聽我們唱一唱唱一呀唱


    來到了南泥灣……”


    姬昌側耳傾聽,聽清了他們唱的曲兒。


    這裏叫南泥灣嗎?


    姬昌不由想到西岐與四方小國的征戰之地,那裏土地荒廢,數百裏不見人煙,與這裏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馬車繼續往前走。


    周圍耕種的鄉民越來越多,還出現了許多他從未見過的耕種農具。


    姬昌紛紛把農具的樣式記在了心裏。


    這些農具也要問蘇長青索要。


    此子奸詐,隻賣給西岐穀種,卻將如此先進的農具藏了起來。


    “時辰到了,該回去給孩子去鄉塾登名入學了。”


    “聽說十歲以下的孩子學錢全部免除,表現優異者還能保送冀州學宮。”


    “是啊,快走吧。去晚了,沒了名額,就要等明年了。”


    這時。


    日落三竿,已是旁晚時分。


    周圍的鄉民突然停下了手中的活計,陸續往回趕。


    他們一邊走一邊討論著什麽事,說的次數最多的詞叫做入學。


    怪了。


    旁晚時分天氣轉涼,正式耕作的好時候,什麽重要的事能讓這些鄉民停種回家?


    姬昌心裏充滿了疑惑,不自覺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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