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望山跑死馬,雖然李毅等人站在山道上已經能夠清楚地看到安州州城中的街景,甚至還能看到街道上攢動的行人。


    但是真等到他們走到安州州城的山腳下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時辰。


    此時原本將安州州城照耀的金光閃閃的晨曦此時也悄悄的爬到了眾人的頭頂,縈繞在山腰之間的秋霧也徹底的消散開來。


    由於大山的阻隔,北方的寒冷還不能徹底侵襲這裏,因此這安州的溫度要比洛州高上不少,即便是這群山之間要還能在黃葉之中尋得一些綠意。


    此時眾人站在安州州城的山腳下再一次被徹底的震撼了。


    隻不過這一次震撼眾人的並不是因為安州州城而是安州州城所在的這座大山。


    原本他們站在山道上看去還沒有覺得這座大山有多麽的宏偉,當時眾人將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安州州城上。


    但是現在他們才真正意識到這座大山的宏偉了,巨大的山峰屹立在眾人的麵前那種來自大自然的壓迫感讓人自心底裏不由地就產生了敬畏之心。


    相比較於被安州州城那種人力改造自然而產生的震撼,這種對於自然的敬畏比之之前的震撼要更加令人靈魂震顫。


    都說人定勝天人力可以改造這個世界,但是在真正自然的偉力麵前人力絲毫不值一提。


    因此泰極子就曾不止一次地告誡過李毅,無論如何人都要學會敬畏自然。


    而來到山腳後,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便是樹立在山道口的一座座牌樓。


    這些牌樓相較於一般的城市中或者道家殿宇前的牌樓要大出好多倍,其恢弘的氣勢也完全不是其他牌樓可以比擬的。


    而這樣的牌樓在每一條山道口都樹立一座,這些用漢白玉石所雕刻而成的牌樓在陽關的照射下泛起了耀眼的白光,像極了傳說中的天門。


    等走到這些牌樓前時李毅才看清楚這牌樓的正中央豎立著一塊巨大的匾額,這匾額上用燙金大字寫著“升卿道”三個大字。


    “這不是安州州城嗎?為何進城的牌樓上寫著升卿道這三個字?”


    齊寧也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含義,但是她感覺這三個字卻是很有意境。


    “這安州州城一共修建了十二條下山的山道,而每一個山道的入口都有一座牌樓,且每一塊牌樓的名字都各部相同,至於其中的含義我也不是很清楚。”


    “哦?其他是一座牌樓的名字都有哪些啊?”


    敬子正看著“升卿道”這三個大字嘴角微微上翹,他已經大致猜到了其他十一座牌樓的名稱,所以他才開口詢問想要印證一下自己的猜測。


    “哦,這個我倒是聽說過,隻不過這些名字都有些怪異,我隻能記住其中的幾個就比如:山君道、追風道、王孫道,其他的幾個我就記不清楚了。”


    “這都是什麽怪名字啊?好像也沒什麽聯係啊!”


    齊寧雖然感覺楊平說出的這四個名字都非常的好聽,可是它們之間好像完全沒什麽聯係。


    “這些山道不會是以人的名字來命名的吧?”


    她又補充了一句。


    “哎!齊姑娘這幾個名字可不是沒有關係哦,它們不光有關係而且關係還非常的密切。”


    敬子正此時已經徹底確定了自己的猜想。


    “哦,這能有什麽聯係啊?什麽升卿,山君,這王孫更是可笑我還皇子呢!”


    一旁的齊朝則是不屑地說道。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這安州州城的十二條山道名稱分別是,社君道、烏犍道、山君道、月德道、雲螭道、升卿道、追風道、卷婁道、王孫道、司晨道、韓盧道和印忠道。”


    敬子正一口氣報出了十二個山道的名稱。


    此時剛好從這山道上走下一位白發白須的老者,這老者一身的長衫打扮一看便是個讀書之人。


    他剛好聽到敬子正報出的這十二個名稱。


    “敬公子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莫不是你自己瞎編的不成?”


    齊朝感覺敬子正報出這十二個名稱的時候很是順暢,他不由猜測這是不是敬子正自己隨口胡謅的。


    “這年輕說的沒錯,我們安州州城的十二條山道的確是他所說的名稱。”


    那老者見有人質疑敬子正的說法他便開口為敬子正證明。


    “晚生感謝老丈!”


    敬子正見這老者為自己證明,再看他一聲儒者長衫於是立刻拱手行晚輩禮。


    老者見敬子正禮數周全,雖然此時身著有些偏向俠士的風格,但是無論是舉止還是談吐都是地道的儒門學子因此他不由頷首微笑。


    “舉手之勞而已!”


    說著老者便笑著邁開步子朝著山外走去。


    “敬公子,你還沒說這十二條山道的名稱有何聯係呢?”


    齊寧那老者已經走遠於是立刻拽著敬子正問道。


    “其實這十二條山道的名稱乃是十二種動物的名稱。”


    敬子正話瞬間點醒了齊寧,原本她就覺得這十二個山道名稱有幾個自己聽著耳熟,現在經過敬子正這麽一提醒他就瞬間明白過來。


    “原來這十二條山道的名稱乃是以十二生肖來命名的啊!”


    “沒錯,這所謂的社君便是老鼠、烏犍乃是水牛、山君是老虎,月德是玉兔,雲螭是龍,升卿是蛇,追風乃是馬,卷婁就是羊、王孫是猴子、司晨是公雞,韓盧是狗最後的印忠便是豬。”


    敬子正一一的將這十二個名稱介紹了一遍。


    “我敢說當初定然是那些酸儒相出的這些奇奇怪怪的名字,還不如直接就叫老鼠道,水牛道、老虎道、兔子道呢,這樣既能讓人一下子就明白其中的意思有好記,哪裏像現在這樣搞得文縐縐的,讓人看的雨裏霧裏的。”


    安肅作為一個武人,他雖然跟過一段時間兩位道長,但是他對於這些文縐縐的東西卻依然反感。


    畢竟當初那兩位收留他的道長要不是被那本搞不明白其中含義的《萬衍讖符》所累,也就不會落得慘死的下場了。


    所以他的認知裏,凡是寫東西雲裏霧裏的人都不是好東西。


    “安君,你這就說錯了,在我看來這十二條山道的名稱大概率是道家之人所寫的。”


    李毅拍了拍安肅的肩膀笑著說道。


    一提到這十二個名字可能是道家之人所寫,原本還臉現厭惡的安肅立刻就變了臉。


    由於當年他被兩位道長所救,因此他對道士有一種特殊的情感。


    “你為何斷定這是道家之人所寫的?這無論怎麽看這麽清新脫俗的名字都像是儒家之人所寫的!”


    齊寧卻不以為然,在她看來一般文雅的東西大多都是那些愛好附庸風雅的儒門之人才能想的出來的。


    “齊小姐,我師弟說的很有道理,因為十二元辰之所開始便是由我道家所創,這些名稱裏很多都是道家神話中才會出現的。”


    敬子正見齊寧有些不服氣於是他趕忙上前解釋道。


    可等他剛解釋完,他就感覺自己的小腿肚被誰踢了一腳。


    待他回頭看去,卻發現海尹正挑著眉在暗示他什麽,不過他一時半會兒也沒能理解海尹的意思。


    在山道入口駐足片刻他們便跟著楊平來到山腳下的一塊空地處。


    這片空地也是被人為地修整過,此時這塊地空地上占滿了運送礦石的小車。


    這些小車來到這裏便將車上的礦石卸在這裏,然後領上一塊小鐵牌後邊推著車子離開這裏。


    楊平也指揮著車隊中的人將車上的礦石給卸下來,索性他們的馬車上裝載的都是打包好的礦石,因此他們斜的非常快。


    而李毅等人在卸貨的時候便沿著空地朝山腳的方向參觀。


    當他們走到裏山腳不遠的地方時,發現這山腳的周圍竟然有這一根一根足有成年人手臂粗細的鐵鏈。


    這些鐵鏈子山上的小型平台而下一路直達山腳下,這些鐵鏈被繃的筆直並且它們都被固定在地麵的巨大山石上。


    “楊掌櫃這些鐵鏈是何作用啊?難不成是為了拴住這大山不讓它倒塌不成?”


    看到如此粗的鐵鏈還如此之長這讓海尹很是好奇。


    可就在他話音剛落,便看到自頭頂上方一個方形的東西順著鐵鏈緩緩而下。


    這東西起先看起來還不是很大,但是隨著它的高度越來越低此時眾人才看清楚這竟然是一個方形的箱子。


    這箱子長寬約四五米高度也兩三米,眾人站在遠處卻是看不到這箱子裏麵的情況。


    “這東西是何物?”


    海尹稀奇的指著那緩緩落在地麵上的大箱子問楊平。


    “此乃為安州州城運送物資的箱子,這些箱子就是順著這些鐵鏈來回上下的。”


    楊平細心地位海尹解釋起來。


    “你看著箱子的上方乃是一道鐵環,這鐵環裏有軸承,鐵環和軸承套在這鐵鏈上,上方平台有一個大型的絞盤,可以將這大箱子拉上平台或者將之送到山下。”


    “如此說來,那些鐵礦石以及重物都是靠著這種方式被送到山上的?”


    “沒錯,每次都可以運輸幾千斤的重物,並且騾馬也可以直接被運送到山頂之上。”


    “那豈不是我們也可以坐在這箱子中不費力氣的上山了?”


    齊寧聽到還有如此奇特的東西不由想要親自上去嚐試一番。


    “齊小姐說笑了,安州州城有規定鐵索箱隻準撞在貨物和騾馬,任何人都不得使用鐵索箱上下。”


    楊平麵露難色地說道。


    “這是為何,既然能夠運送貨物和騾馬,運送人員肯定也毫無問題才對啊。”


    齊朝見自己的姐姐對這鐵索箱如此感興趣於是不甘地問道。


    “這並非是這些鐵索箱不能運送人員,隻是安州州城有規定鐵索箱隻能運送貨物和騾馬,如果非要運輸人隻有一種情況······”


    楊平此時說話已經有些吞吞吐吐的,好像是有什麽難以啟齒的事情。


    “哪種情況才能運輸人?”


    齊朝追問道。


    “這麽說吧隻有躺在棺木之中才能用鐵索箱運送。”


    楊平組織了一下語言後委婉地說了出來。


    “楊掌櫃的意思是隻有死人才能用這些鐵索箱運送?”


    李毅此時已經明白了楊平的意思,隻是他很好奇為何安州州城會有如此奇怪的規定。


    仿佛是看出了眾人的疑問,楊平還不等眾人詢問便解釋起來。


    “其實這條規定乃是由百年前的安州節度使頒布下來的。”


    眾人一聽這是百年前頒布的規定不由好奇後來曆任的節度使為何都會繼承這位前節度使的命令呢?


    要知道節度使可不是藩王,他們可不是世襲製的,因此一般的情況下繼任的節度使很少有人能夠遵循前任節度使頒布的法令。


    而這安州州城百年以來應該已經換過數任的節度使了,但是卻依舊能夠執行這條法令顯然這其中有特殊的原因。


    “難道百年前安州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情嗎?”


    “是的,百年前正值我大虞九王靖難之時,也就是在此時我大虞才往南遷都造就了如今的南虞時代,而那時候安州作為大虞兵器的主要產地,因此無論是靖難的藩王還是當時北虞的皇帝都將之作為必爭之地。”


    當楊平說道此處時眾人才想起當初將大虞王朝一分二位的靖難之戰的確就是發生在一百三十多年前。


    “而當時的節度使是北虞朝廷的支持者,他一直認為後來繼承大統開創南虞朝的聖宗帝是亂臣賊子,因此一直死守安州州城並且拒絕為聖宗帝提供武器。”


    “當時安州州城之中出現了叛軍他們用這些鐵索箱很快就將士兵們運送到了安州州城,而由於安州州城沒有城牆的緣故,因此聖宗帝很快就控製住了安州州城大部分的地區。”


    聽到這裏海尹不由感歎,原本他還以為這座安州州城乃是一座不可攻克的城池,但是沒想到它曾經不止一次被人攻克。


    “而當時的安州節度使拚死抵抗,最終他被聖宗帝的大軍逼到了自己的節度使府邸,也就是安州州城最高的地方。”


    說著楊平抬頭指著安州州城最高的地方說道。


    “後來呢?那個節度使的下場如何?”


    眾人全部都好奇的問道。


    “後來聖宗帝想要勸降這位節度使,但是他卻義無反顧的拒絕了,而聖宗帝本想一把火燒了節度使府邸,但是這位節度使卻也是個機智之輩,他竟然在府邸的大門上口掛上一塊木牌,然後聖宗帝就不敢進攻了。”


    “什麽木牌竟然如此神奇?可以抵擋聖宗帝的大軍?”


    齊寧有些不相信楊平說的,她覺得這肯定是後世演繹的。


    “要不說這位節度使是個機智之輩呢,他在木牌上寫著:大虞皇朝列位先帝之神位!”


    眾人一聽之下不由擊節讚歎這真乃神來之筆啊。


    “不過這也徹底激怒了聖宗帝,因此他下令圍困節度使府邸,最終那位節度使便活活餓死在府邸之中。而後聖宗帝感念他的忠義便將他的棺木用鐵索箱運送下山運回節度使的老家安葬,而他活著的時候頒布的不允許鐵索箱運送人的命令便被傳承了下來。”


    眾人聽完之後無不肅然起敬,如此忠義無雙之人也是難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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