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州郡城齊家府邸之中一個中年人正畢恭畢敬地站在一位老者麵前。


    “恩師,現在城內的情況危急還請您跟著我們一起出城吧!”


    這位中年人言辭懇切地說道。


    “圍岩,此刻你應該做的是阻止百姓出城而不是在這裏勸老夫逃離泗州郡城。”


    老者並沒有因為中年人的勸說而感到欣慰,他的語氣中反而帶著責備之意。


    “恩師,你也知道現如今泗州郡城的局勢,如今郡守大人一直在提防我和郡尉整日都擔心我們會對他動手,而譚立行更是將我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將我除之而後快。”


    中年人哭喪著臉一臉無奈地說道。


    “圍岩你也是老夫較為得意的弟子,可這些年的官場磋磨卻將你年輕的銳氣徹底磨滅了。”


    老者有些痛心地說道。


    “意氣風發少年時,鮮衣怒馬似錦華,曆經仕途巇險甚,未應從此便相疏。”


    被稱為圍岩的中年人一臉落寞地說道。


    “張圍岩你年紀輕輕何以如此心態!”


    “恩師,如今這官場已經是牛鬼蛇神當道,整個官場烏煙瘴氣想我也是堂堂的一科榜眼最終就因為得罪了閹宦而已。”


    張圍岩說道此處的時候語氣不由帶著憤氣。


    “本以為我被流放到外地就能夠躲過這些爾虞我詐,不曾想這些年輾轉多地可沒有一處不是鉤心鬥角,就連這小小的泗州郡依舊如此。”


    張圍岩說著說著原本的憤怒已經變成了頹然。


    “圍岩,你還年輕不該有這暮然之氣啊!”


    齊老看著自己這個當年風光無限的得意門生現在變得如此頹廢也不由感到惋惜。


    同時他的心底裏也帶著一絲絲的愧疚之意。


    因為齊老心中清楚這張圍岩這些年來受到的一係列不公對待或多或少都受到自己的牽連。


    他深知那些針對張圍岩的人都是當年他的政敵。


    不過這件事他也無能為力畢竟他已經致仕。


    人常說人走茶涼既然自己的已經離開朝堂,以往的那些所謂的故舊親友大多也都淡了來往。


    而當初自己得罪過的那些政敵們便也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雖然這些年他一直隱居在這泗州郡城之內,但是他對整個朝堂還是有所關注的。


    從他得到的那些消息來看朝堂局勢也的確如自己的弟子張圍岩所說已經腐朽糜爛到一定的程度了。


    而最讓齊老感到氣憤的便是這一次草原部族進攻邊塞三郡。


    原本在他的設想中即便是邊塞的守軍不敵草原部族,但也不至於直接被草原部族連破三郡甚至草原大軍一路摧枯拉朽竟然打到了皇都附近。


    而造成這一切的全部都是朝中的那些奸佞,他們竟然因為自己的利益將彭州軍給放棄了。


    想到這些奸佞竟然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置邊塞的將士和大虞皇朝的安危於不顧,這在齊老看來簡直就是亡國之舉。


    “老師,聖人曾言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如今我們能力有限,還是先想辦法活下去再說吧!”


    說到這裏張圍岩再次將話頭轉到了勸說齊老逃跑上來。


    “圍岩你的好意為師心領了,但是為師年事已高早已到了知天命之年也早看淡了生死,如今為師是哪裏也不想去。”


    齊老依舊是搖著頭說道。


    “老師,您不為自己考慮考慮也得為齊家考慮考慮啊!”


    見齊老依舊不願逃走,張圍岩繼續勸說道。


    “老爺,門外有一年輕人前來求見!”


    就在這師徒兩人正在說話的時候門外的仆從突然前來稟報。


    “哦?年輕人?”


    齊老和張圍岩全部都一臉疑惑地說道。


    “他可說清楚前來是所為何事啊?”


    齊老擰著眉開口問道。


    “那年輕人並未說明前來是所為何事,但是他卻說他是公子和小姐的好友。”


    那仆從小心翼翼地說道。


    “公子小姐?哪個公子和小姐啊?”


    齊老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仆從說的公子和小姐到底是什麽人。


    “老爺,小人覺得應該是朝公子和寧小姐吧!”


    “齊朝和齊寧?”


    齊老旁邊的張圍岩也不由吃了一驚。


    他之前可是聽說他師父家孫子和孫女因為不滿家族安排的聯姻從家裏逃出去了。


    之後兩人便消失無蹤,這幾個月下來了更是音訊全無。


    其實他不知道的是齊朝和齊寧早在幾個月前就往家裏送過信件,但是由於信件之中涉及到了彭州軍的事情,因此齊老便嚴令不得將他們送信回來的事情泄露出去。


    “那他進來吧!”


    既然這年輕人說他是齊朝和齊寧的好友,那他勢必知道兩人的消息齊老也想通過他這裏了解一下自己孫子和孫女的近況。


    隨後李毅便在仆從的引導下進到了齊老的房間之中。


    一邁進房間李毅便看到房間的正座上坐著一位頭發花白皺紋滿麵的老者。


    這老者身穿一身青灰色的長衫,稀疏的頭頂上橫叉著一根木質的簪子。


    但是雖然老者看起來老態龍鍾,但是他的腰背卻挺得比之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李毅在見到這老者的第一眼就感覺眼前的老者身上隱隱約約帶著一絲威嚴的氣勢。


    這種威嚴的氣勢沒有幾十年的官場熏陶是根本孕養不出來的。


    “小子李毅見過齊老先生。”


    李毅上前幾步拱手行禮道。


    而齊老的嘴角不由微微上翹。


    他見過的年輕人不少,但是像李毅這樣見到自己能夠穩重如此的卻並不多見。


    “你說你是我家齊朝和齊寧的好友,那想必你也是西邊而來了?”


    齊老攏了攏自己的衣袖像是隨意地問道。


    李毅卻是立刻明白眼前這位老人是在故意試探自己。


    “回稟齊老先生的話,我和齊朝與齊寧是在前往北邊的路上認識的,所以說我是從北邊而來的。”


    聽到李毅說自己是從北方來的,雖然齊老的麵色沒有什麽變化但是他的心裏卻是一喜。


    因為現在他可以斷定這李毅與自己的孫子和孫女的確是認識的。


    “哦?既然如此你可否告知老朽我那不省心的孫子和孫女現在何處啊?”


    “齊老先生還請放心齊朝和齊寧二人現在就在回泗州郡城的船上,如果不出意外最近兩三日他們便會回到泗州郡城。”


    李毅回答道。


    “哦?他們這兩個混球終於肯回來了?”


    齊老雖然嘴上說起來好像是滿不在乎,但是他心中一直懸著的石頭終於是落了地。


    “那不知你今日到我這府上來所為何事啊?”


    齊老隨即又開口問道。


    “小子今日過來是請齊老帶著齊家眾人出城避禍的。”


    李毅沒有拐彎抹角上來就直奔主題。


    而一旁的張圍岩聽說李毅也是來勸說自己老師出城的不由心中一喜。


    “哦?你也覺得城中的百姓都應該出城躲避這天花疫?”


    “小子勸說您出城避禍可不是躲避天花疫。”


    李毅卻是淡淡地開口道。


    “哦?難道除了這天花疫還有其他的災禍?”


    齊老目光銳利地盯著李毅問道。


    “齊老先生您有所不知,其實這天花疫隻是小子為了讓城中百姓出城避禍而弄出來的一場騙局而已。”


    李毅的話一出口站在一旁的張圍岩臉色立刻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而齊老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他作為一個在官場沉浮數十年的人早已能夠將自己的情緒完美地隱藏起來。


    “小子如此說來這城中的天花疫是你搞出來的?”


    還沒等齊老說話張圍岩便立刻怒聲詢問道。


    看著張圍岩那雙眼仿佛能夠噴出火焰一般,李毅卻依舊不急不緩地開口道。


    “這位大人我剛才說來,這場天花疫隻不過是一場騙局而已,城中根本就沒有什麽天花疫。”


    “你休要狡辯,剛才我已經得到消息了泗州城中的神醫薛平已經去檢查過了,那些疑似感染天花疫的多聞幫幫眾的確是染了天花。”


    張圍岩立刻拍案而起怒聲道。


    “圍岩你稍安勿躁!”


    齊老見李毅在麵對張圍岩的怒斥時依舊能夠保持神色如常他不由暗自讚賞這個年輕人。


    “既然你說這一次的天花疫隻是個騙局,那你可有什麽辦法證明?”


    其實齊老此時也希望這一次的天花乃是個騙局。


    “之前那所謂的薛神醫曾診斷多聞幫的幫主譚克龍已經感染了天花疫,所有隻要我能夠證明譚克龍沒有感染天花疫便可說明這次的天花疫根本就不存在了吧!”


    李毅嘴角含笑地自信說道。


    張圍岩聽到李毅的說法後思索片刻後說道。


    “如果你真的能夠證明譚克龍沒有感染天花疫,那我就相信你所說的。”


    “既然如此還請兩位稍等片刻。”


    李毅說完後便自顧自地走出了房間不多時,他便扛著一個渾身裹著被子的人走了進來。


    這個人雖然被李毅扛在肩上,可單單從那肥碩的體型便可以看出此人的身材絕對是個胖子。


    而張圍岩和齊老兩人見此也不由對李毅的力氣感到吃驚。


    畢竟李毅看起來年紀不大而且身材也並不是那種高大魁梧類型。


    可李毅扛著那胖子卻能做到步伐穩健氣息均勻尤其可見其力氣是極大的。


    “這是?”


    張圍岩看到李毅扛進來的人,不由感到詫異。


    雖然他已經猜到李毅扛著的乃是譚克龍,但是他卻依舊不敢相信。


    要知道現在整個泗州郡城之中起碼有三分之一的城衛營士兵正在搜捕譚克龍。


    可現在譚克龍竟然被一個年紀輕輕的小子給抓到了這不由讓他不敢置信。


    就連齊老此時也不得不對李毅刮目相看。


    其實兩人不知道的是,之所以城中三分之一的城衛營士兵都找不到譚克龍完全是因為譚克龍剛從他的密道裏逃出來的就被李毅給撞見了。


    趁著譚克龍還沒有反應過來李毅直接就給了他一棍,隨即譚克龍便暈了過去。


    而李毅趁著城衛營士兵還沒有反應過來就直接將譚克龍給扛到了一處牛棚之中。


    隨後李毅便去阻止城衛營士兵傳達關閉城門的命令。


    期間譚克龍在牛棚中就已經醒來了,但是奈何他的手腳都被李毅綁住,並且他的嘴巴也被堵上了。


    這讓譚克龍呼救都沒有機會。


    聞著馬棚裏那令人作嘔的氣味譚克龍甚至連都想一頭將自己撞暈。


    但奈何他被李毅捆綁得嚴嚴實實,他努力的半天也沒辦法將自己撞暈過去。


    最終就在惡心和絕望中譚克龍等來了李毅。


    當時的他流下了激動的淚水。


    可這份激動還沒維持多長時間,他的眼前再次出現一根長棍。


    下一秒他感覺自己的眼前再次一黑接著就失去了意識。


    “這便是多聞幫幫主譚克龍。”


    李毅一邊將譚克龍從被子中解開一邊說道。


    “這麽說譚克龍一直就在你手裏?”


    張圍岩一臉吃驚地看著地上人事不省的譚克龍問道。


    “是啊,說來也巧這家夥逃跑的時候我恰巧從他的密道出口路過。”


    “難怪城衛營的士兵們找了這麽久都找不到他,原來他竟然在你的手裏。”


    此時張圍岩不由為譚立行和那些忙碌半天的城衛營士兵感到悲哀。


    原來他們找了半天的人竟然已經被眼前這小子給抓住了。


    “你現在要如何證明這譚克龍並沒有染上天花疫?”


    齊老對於城衛營的辛苦並不關心,同時他也不關心李毅是如何抓到譚克龍的。


    他現在最關心的事情就是這譚克龍是否真的染上了天花疫。


    “其實這很簡單,一般判斷天花疫都會從是否發熱和身上有無紅疹,如今這譚克龍不曾發熱隻要讓他身上的紅疹消失便可以證明他沒有染上天花疫!”


    隨即李毅一把就將譚克龍的衣服拉開。


    頓時譚克龍那肥膘便普通爛泥一般坍塌了下來。


    而他皮膚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色痘痘,這讓他看起來像是個大號的癩蛤蟆。


    看到譚克龍這副模樣齊老和張圍岩兩人立刻朝著後麵退開幾步。


    不過李毅卻是並不在意,隻見他直接衝腰間掏出一個小瓷瓶,然後從中倒出一顆小藥丸塞到了譚克龍的嘴裏。


    接著他便譚克龍的後背猛的一拍藥丸便順著譚克龍的食道滑了下去。


    接著李毅走出門外在旁邊的花壇裏摘出一些蒿草然後將這些蒿草搓揉一番後朝著譚克龍的皮膚上就抹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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