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俟嶽勒看著慕容通微臉上露出智珠在握的神色他心中不由暗自好笑。


    在萬俟嶽勒看來眼前這個土穀新王與他老子慕容勤友相比實在太嫩了。


    或許別人看不出慕容通微在有意藏拙故意裝出一副毫無主見毫無心機的模樣。


    但是他和草原各族的可汗和王們豈會看不出來。


    說句不好聽的他們這些人之所以能夠做到各族的可汗和王憑借的可不光是武力更多的就是憑借著他們的頭腦。


    按照大虞的俗語來說大家都是前年的狐狸,就慕容通微這麽一隻小狐狸還想跟他們玩聊齋。


    在他看來真正的藏拙可不是慕容通微這小毛孩子能夠玩得好的。


    想他萬俟嶽勒才是此道真正的高手。


    相比於慕容通微萬俟嶽勒的藏拙可是整整藏了快三十年了。


    其實萬俟嶽勒的境遇與羽真雷差不多,兩人的母親都是被鮮卑族虜來的色目人。


    不過他比羽真雷好些的是他的母親並沒有遭到他父親的厭惡。


    相反的他父親對於他母親這個金發碧眼的女人甚是疼愛。


    要不是礙於族規他父親甚至想要將他母親立為閼氏。


    不過也正是他父親對於他母親這份過多的愛導致了他母親的悲劇。


    由於他母親的過分受寵為她自己招來了嫉妒。


    就在他母親再次懷孕準備生產的時候族內的一個接生婆竟然被人買通,在這接生婆的暗中操作下他的母親竟然因為難產而死。


    而他那剛剛降生的妹妹也沒能活下來。


    這對於當時年幼的萬俟嶽勒來說簡直就是晴天霹靂。


    而那接生婆也因為恐懼而畏罪自殺了。


    事後他的父親震怒下令要查最終還是沒有找到最後的指使者。


    而他母親的死也隻能歸結為意外難產而亡。


    不過在這件事情平息之後萬俟嶽勒親自做過調查根據他們族中經驗最豐富的接生婆說一般色目人很少會出現難產的現象。


    根據她的說法這是因為色目人的骨架明顯比草原部族和大虞皇朝的女人大。


    而且這位接生婆還說過二產的女人是不太容易難產的。


    在知道這些之後萬俟嶽勒便已經確定這件事情應該是有人在背後操縱。


    不過雖然他已經確定了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操縱但是他並沒有將自己之事告訴他的父親。


    因為他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將此事告訴了他的父親自己以後想要活著恐怕都很困難。


    他知道他的父親不是個糊塗的可汗,所以沒道理自己能夠猜到的事情他父親猜不到。


    可在這一件事上他父親雖然在他母親難產而死的時候暴怒無比並且也下令徹查可最後卻還是不了了之。


    這隻能說明這一次操縱整件事情的定然是鮮卑族中極有分量的人。


    並且這人的分量已經重到足以讓他那個作為鮮卑可汗的父親都忌憚。


    所以天資聰穎的萬俟嶽勒立刻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已經到了極為危險的境地。


    不得已之下他開始偽裝自己。


    由於當時他的年紀很小因此他的偽裝並沒有多少人懷疑,加上他是故意將自己往魯莽無知和暴虐上偽裝這也完美地符合他失去母親後的狀態。


    因此他最終很幸運地逃過幕後之人的毒手。


    不過這麽多年他始終都沒有放棄尋找害死自己母親的凶手。


    雖然所有的線索都已經被幕後黑手和自己的父親消除掉了,但是他還是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而在匯總了所有的線索之後他發現線索最終的指向便是他父親的正妻也就是當時的鮮卑閼氏也就是萬俟海尹和萬俟原闊的母親,那位看似溫柔善良的女人。


    不過由於他收集的線索實在太少不能完全證明他母親就是那女人害死的加上他估計到殺掉那女人的後果因此他一直隱忍著。


    直到他的父親去世時他找到了機會給閼氏暗中下了毒藥,隨後閼氏便毒發身亡。


    不過由於他做得非常的隱蔽因此別人都以為閼氏是因為自己的丈夫去世傷心過度才會一命嗚呼的。


    就這樣萬俟嶽勒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給他的母親報了仇。


    原本他還想要對萬俟海尹出手。


    但是奈何萬俟海尹無論是在統禦部族上還是在權利鬥爭上都有著異於常人的智慧,萬俟嶽勒感覺自己一旦有什麽異動一定會被萬俟海尹發覺,因此他隻能再次折服起來。


    原本萬俟嶽勒覺得自己的隱忍起碼要等到萬俟海尹老了之後他才會有機會。


    但是沒想到的是萬俟海尹竟然在這一次的打草穀中被大虞人給虜走了。


    這對於萬俟嶽勒來說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的。


    在他看來萬俟海尹既然已經被大虞人給虜走那麽他的結局定然是被斬首祭天。


    畢竟以往的時候大虞皇朝每次都會在他們打草穀後將那些被活捉的草原高級將領和貴族殺掉祭天。


    在確定了萬俟海尹必死無疑之後,他立刻就將目光盯上了自己的那位二哥萬俟原闊。


    相對於老奸巨猾的萬俟海尹萬俟原闊相對來說就要好對付得多。


    在萬俟嶽勒看來萬俟原闊這人資質平平,而且老實本分。


    在萬俟海尹在台時他忠心耿耿一心一意輔佐他大哥,可以說萬俟原闊是一名合格的二把手。


    但是當萬俟海尹被殺之後大權落到了萬俟原闊手中之後他的弱點便暴露了出來。


    而萬俟原闊的弱點便是他這人缺乏上位者舍我其誰的氣概,這就導致他根本就壓不住下麵的那些驕兵悍將以及鮮卑族的那些大貴族們。


    於是萬俟嶽勒在一番許諾和挑撥之下鮮卑族的大部分權貴便站在了他這一邊。


    其實萬俟嶽勒也清楚那些鮮卑貴族之所以會站在自己這一邊還有另外一個最最重要那便是萬俟原闊那人太過死板和較真,而他萬俟嶽勒則是魯莽無知。


    所以這些貴族們選擇自己完全是考慮到日後自己掌權後他們能夠通過自己撈取到足夠的好處。


    甚至有些人甚至想要讓自己先除掉萬俟原闊之後再將自己幹掉好把鮮卑可汗的從他們這一脈手中搶奪過去。


    不過這些家夥的可笑伎倆在萬俟嶽勒看來實在太過可笑。


    要不隻是現在正是他們正和大虞皇朝正打著仗,他一定會在第一時間就將那些家夥統統幹掉。


    “如此說來薩滿大人這一次是鐵了心準備逃跑了,可他為何還要讓我安排一隊人手出去教訓一下外麵那些勝威軍的人?”


    萬俟嶽勒假裝搞不明白的樣子問道。


    “這還不簡單,薩滿大人這是想要借此來迷惑對手讓他們放鬆警惕,否則那些在淮水邊的勝威軍一旦都堵在了城門口我們大軍想要出門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價。”


    慕容通微一臉得意地給萬俟嶽勒講述著其中的緣由。


    同時慕容通微的臉上還不時地露出一絲絲鄙夷的表情來。


    雖然這些表情一閃即逝但是這卻並沒有逃過萬俟嶽勒的眼睛。


    隻不過他對此都選擇了無視。


    這倒不是說萬俟嶽勒大度不打算與慕容通微計較,他隻不過是將這些都記在了心中。


    在萬俟嶽勒看來早晚有一天他會找慕容通微算總賬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親自出城一趟,我一定要將剛才城外那小子碎屍萬段不可!”


    萬俟嶽勒一臉猙獰地說道。


    看到萬俟嶽勒打算親自出城慕容通微並沒有勸說。


    他隻是轉身後暗自低聲罵了一句:莽夫!


    隨即他便前去召集所有軍隊讓他們準備出城去了。


    待得慕容通微走後萬俟嶽勒的臉色也露出了和剛才慕容通微一模一樣不屑的表情來。


    “屍突光你現在就去召集兒郎們,讓他們做好撤離的準備。”


    萬俟嶽勒轉頭對著屍突光說道。


    “是可汗,不過可汗您如今已經是我鮮卑族的可汗了,您執意要出城與城外那些無名之輩戰鬥我實在感覺有些不妥。”


    屍突光原本想立刻轉身就去召集屬下時他猶豫再三還是轉身勸誡萬俟嶽勒。


    “我知道,不過有些事情我不能忍!”


    萬俟嶽勒此時卻依舊擺出一副餘怒未消的模樣狠狠地說道。


    屍突光聞言隻能暗自歎了一口氣後轉身去召集鮮卑族的士卒們去了。


    等到屍突光的背影消失在了泗州郡城的街道上時,萬俟嶽勒卻是從鼻孔中哼出了一口氣來。


    隨即他便提著自己長刀一翻身上了一匹戰馬然後高聲朝著城門口的一隊鮮卑士卒高聲喊道。


    “如今城外竟然有大虞羔羊們竟然挑釁我們,大家告訴我來自羔羊的挑釁狼群們能夠忍受嗎?”


    伴隨著萬俟嶽勒高高舉起的拳頭,他的聲音高昂且富有激情。


    “不能!”


    城門口的鮮卑士卒們紛紛舉著拳頭高聲呼喊著。


    “既然如此告訴我,我們該怎麽做?”


    萬俟嶽勒那高呼的聲音立刻就傳到了木華黎隼的耳朵之中。


    木華黎隼看著城下激動的萬俟嶽勒木華黎隼隻是冷冷地哼了一聲便不再關注他。


    待得萬俟嶽勒將城門內的草原士卒們激勵得熱血沸騰後,他便帶著三十多騎鮮卑騎兵衝出了城門。


    “這個莽夫雖然沒什麽腦子,但是在帶兵打仗這一方麵還算是個合格的將領。”


    看和一馬當先衝在前麵的萬俟嶽勒木華黎隼站在城頭自言自語道。


    “小子,剛才你不是張狂無比老子現在就要你好看。”


    一出城門萬俟嶽勒便朝著齊朝大聲叫囂道。


    看到城內的真的衝出了一隊騎兵齊朝興奮地指著萬俟嶽勒等人說道。


    “子正還真讓你料中了!這些家夥真的出城送死來了。”


    “這些家夥隻以為出城教訓一下我們就能瞞住他們準備逃跑的舉動實在是太過天真了。”


    其實一開始雖然敬子正已經製定了計劃,但是他卻並不能百分百保證自己的計劃能夠成功。


    不過當他看到泗州郡城的城門打開的一瞬間他便知道自己的計劃算是成功了。


    於是他原本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想辦法與他們周旋一會兒然後我們就佯裝失敗往淮水方向逃跑。”


    敬子正見出城的騎兵足有三十多人他立刻小聲吩咐道。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雖然他們這些人身手還算了得,放在平時一人對付兩三個草原士卒也不算是什麽難事。


    但是眼前這些草原士卒每一個可都是騎著戰馬的,他們可都是騎兵。


    但凡是上過戰場的人都知道普通士卒一旦上了戰馬成了騎兵那他的戰力可就不可同日而語了。


    所以想要毫發無損地將這三十多個草原騎兵拿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齊朝,現場我們的這些人中也隻有你的武藝最高,馬上如果你們有機會你務必要親手斬殺一兩個草原騎兵以威懾一下對方。”


    敬子正看到對方的騎兵已經離自己越來越近於是趕快說到。


    “子正你就放心吧,這事不用你交代我也會這麽做的。”


    “不過等到撤退的時候你切勿戀戰!”


    見到齊朝一臉興奮的模樣敬子正又囑咐了一句。


    “放心。”


    齊朝一臉輕鬆地點了點頭。


    隨後敬子正便來到了眾人的後方,此時羽真雷正蹲在人群後麵。


    此時的他多少有些精神恍惚,他知道在他麵前的那座城內就是他以前的族人。


    但是現在的他卻並不能前去與他們相認。


    這倒不是說李毅和敬子正他們抓住了什麽把柄從而威脅自己,相反他之所以不能前去與這些族人相認完全是自己不敢。


    自從他和海尹兩人被李毅俘虜的那一刻開始他和海尹便與鮮卑族之間劃下了一道看不見卻極深的壕溝。


    他和海尹根本就無法跨過這一道心中的壕溝。


    也許真的隻有到了李毅向他們描述的那般大虞和草原雙方徹底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的時候他們才能坦然地回到草原。


    不過在此之前他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羽真雷你準備得如何了?”


    敬子正走到羽真雷的身邊詢問道。


    “準備好了,就是這身衣服實在太小了套在身上很不舒服。”


    羽真雷此時捏起子身上已經如同破布條一般的衣服說道。


    “無所謂了隻要讓他們看到你的臉就行!衣服是好是壞無所謂。”


    敬子正上前後仔細的將觀察了一番,然後又將羽真雷的發髻弄得散亂一些。


    “馬上逃跑的時候你一定要回頭!一定要讓他們看到你的臉。”


    敬子正再次提醒道。


    此時的羽真雷已經明白敬子正把他帶過來是為了什麽了。


    他這是準備要讓草原人看到自己被俘虜,這樣一來草原部族一定會相信他們所虛構的勝威軍真的已經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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