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連的箭,攜帶著一種莫名的力量,宛若狼嘯。


    後發先至,眨眼間到了雲缺身後。


    城牆上的首輔等人紛紛大驚,驚呼聲四起。


    武夫坐上飛行法器,相當於活靶子一樣,除了刀劍沒有任何防禦手段。


    根本躲不開!


    其他派係的修行者還好,至少能動用法力或者施展法術防禦,而武夫隻能硬抗。


    當眾人發出驚呼的同時,一道白光從天祈城的城頭飛出。


    風嘯聲刺耳!


    隨後人們才聽到弓弦的震顫之音。


    白厭出手!


    一箭正中烏連的箭矢。


    兩支蘊含著狂暴力量的箭矢完全對撞在一起,發出一聲悶響後,各自掉落。


    遠處,烏連眯起眼,低語道:


    “神箭白厭,果然名不虛傳,走。”


    炎狼軍如一陣狂風般退走,很快消失在大地盡頭。


    雲缺落到城頭,朝著白厭拱手道謝。


    白厭笑著擺手,示意小事一樁。


    周史伯讚歎道:


    “老夫今天算見識了什麽叫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雲大人獨自麵對千軍萬馬,這份武勇,無人能及!”


    周圍眾人紛紛點頭,沒人不服。


    哪怕最看不慣雲缺的賈敬,這時候也無話可說。


    剛才雲缺的做法,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沒人敢模仿。


    那是兩萬炎狼軍!


    能正麵衝鋒二十萬禁軍的恐怖狼騎!


    多大的膽子敢在人家麵前討敵罵陣?


    還是獨自一人。


    雲缺客氣了兩句,對周史伯道:


    “首輔大人別忘了記功啊。”


    “放心就是。”周史伯微笑道,隨後神色一正,道:“此行可摸清了炎狼軍的底細?對方的將領是何人。”


    “叫烏連,自稱朱邪部第一勇士,還有上次草原使團的那個忽疾,扮演著軍師一角。”雲缺道。


    “烏連……這名字未曾聽聞,此人修為如何?”周史伯道。


    “肯定比我高,具體境界不清楚。”雲缺如實道。


    旁邊的白厭沉聲道:


    “五品武者,剛才那一箭的力道,六品絕對達不到。”


    周史伯點了點頭,他大致猜測到對方的主將肯定不會簡單。


    一名年邁的武將皺著眉道:


    “五品血蠻若爆發全力,大晉這邊五品境界的將軍恐怕沒人是對手,單打獨鬥必敗,除非群毆合圍才有勝算。”


    另一名武將道:


    “炎狼速度奇快,想要圍剿普通狼騎都很難,何況圍剿對方的主將,這場仗難打啊。”


    其餘眾人紛紛點頭。


    兩萬炎狼軍,確實棘手。


    牧青瑤道:


    “對方退走的方向是八山城,甕中捉鱉才是上策,我們必須主動出擊,將炎狼軍困死在八山城,否則讓這兩萬血蠻遊走在大晉,局麵將更為棘手。”


    周史伯頷首道:“郡主說得有道理,這場仗,不能再拖下去了。”


    白厭道:“我去求陛下,讓金吾衛協助司天監圍住八山城,人手不夠的話根本做不到。”


    周史伯道:“我與白將軍同去麵聖。”


    兩人趕往皇宮,其他人各自散去。


    回到司天監,雲缺問了問牧青瑤關於封爵的最低限度。


    牧青瑤想了想,道:


    “大晉立國以來,其實沒幾個人封爵,大部分是當初進駐天祈城的時候所封,想要封爵並不簡單,普通的功勞很難達到封爵要求,需要極大的戰功才行。”


    “剿滅兩萬炎狼軍,這份功勞夠不夠。”雲缺問道。


    “夠了,炎狼軍的存在,已經威脅到大晉的根本,若能去除這份威脅,功勞足夠封爵。”


    牧青瑤說完,好奇道:“你怎麽突然對封爵感興趣了,你不是對皇族沒什麽好感麽,若封爵,相當於將你綁在了皇族的戰車上。”


    “我對爵位不感興趣,就是想弄塊封地。”雲缺道。


    “封地?你要封地做什麽。”牧青瑤愈發好奇,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道。


    “種花種菜,體會一番田園生活。”雲缺嗬嗬笑道。


    “騙人。”牧青瑤翻了個白眼,道:“你肯定有什麽壞主意,想要占個大便宜。”


    “知我者,郡主也!”雲缺笑道:“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為了金銀兩座礦,雲缺這次很上心。


    找出地圖,與牧青瑤一起觀看地形。


    既然要圍剿炎狼軍,必須掌握每一處環節,稍有失誤,前功盡棄。


    “八山城兩麵環山,易守難攻,而險峻的山勢,也造成了地勢上的一個被動局麵,隻要守住東西兩處城門,八山城就成了死地。”


    牧青瑤點指著地圖,道:


    “我有個計劃,需要三師兄回來才能實施,先派遣一隊人馬奇襲八山城東城門,隻圍不打,以火炮壓製炎狼軍。


    另一隊人馬以傳送陣抵達西門外,同樣攜帶火炮,修築陣地,等兩處城門完全封死,再用火攻,炎狼軍沒有退路隻能選擇從一路衝出,無論他們衝哪一路,都要付出慘重的代價,全軍覆沒也有可能。”


    牧青瑤講述的時候,清澈的眼眸裏明亮如有光,整個人帶著一種信心十足的氣勢,宛若主帥。


    雲缺望著小郡主明亮的雙眸,感慨道:


    “還是你適合領軍啊,難怪你那幾個師姐都聽你的。”


    “也不一定,大師姐就不聽我的。”牧青瑤笑了笑,道:“對付炎狼軍那主將烏連,我準備請大師姐出手,白將軍雖然戰力不俗,不一定是血蠻的對手,而且皇帝未必能讓金吾衛協助我們司天監,還是大師姐穩妥些。”


    雲缺當然讚同。


    別說大師姐,最好監正親自出手,弄死那個烏連,連著狼王一起掐死,剩下兩萬群龍無首的炎狼軍就好對付多了。


    “這裏是什麽地方?”


    雲缺發現地圖上八山城附近有一個水池模樣的地標。


    “那是水源地。”


    牧青瑤解釋道:“八山城最初建造的時候,是開山而建,整體其實都建在了山裏,城內並無水源可用,於是從河道引來一條分支,作為水源儲備,供給八山城的軍兵與百姓飲水之用。”


    說完,牧青瑤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個主意。


    小郡主一抬頭,發現雲缺兩個嘴角上翹,正在嘿嘿壞笑。


    “八山城內已無百姓,水源之地,正好可以利用。”牧青瑤道。


    “這件事交給我,我最拿手。”


    雲缺當機立斷,獨自出城,誰也沒帶,直奔地圖上的水源地而去。


    到了之後,雲缺還小心翼翼的查看有無炎狼軍把守。


    結果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朱邪部不怎麽樣嘛,腦子都不大夠用。”


    雲缺一邊嘀咕著,一邊選了個好位置,將毒牙刀沉入水底。


    水源是活水。


    一側連接著河道分支,一側通往八山城。


    扔完刀,雲缺將上遊河道分支處封了起來。


    這樣一來,流到八山城的水,就實打實的全是毒水了。


    ……


    天氣學宮,事務堂。


    學正宋道理正悠閑的品著茶,手裏捧著一本書。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闖了進來。


    進門就哭訴。


    “學正可要給我們演武殿做主啊!這兩天演武殿學子上吐下瀉,拉了兩天,茅房都堵了!肯定有人下毒!學正一定要嚴查凶手!”


    來告狀的,正是齊禦。


    自從大年夜那天學宮大比結束,演武殿的一群武夫高高興興吃了頓年夜飯,吃完就開始鬧肚子,折騰了一宿不說,第二天還沒好。


    許多人去回春殿瞧了,診斷出腸胃不適,給出了多拉幾次就好的結論。


    齊禦這群人是武夫不假,但不是傻子。


    這麽多人一起鬧肚子,肯定不正常,於是拉了兩天之後,來找學正告狀。


    宋道理放下書,黑著臉道:


    “回春殿已經看過,說你們並無大礙,回去好好休息即可。”


    “不對啊學正!哪有上千人一起鬧肚子的,一定有人暗中下毒!哎呦,我肚子現在還疼呢。”齊禦苦著臉道。


    “也許是上次的魚有餘毒未除,那麽多大魚,哪能保證全都無毒,你們演武殿學子身強力壯,就當試毒了,回去罷。”


    宋道理黑著臉把齊禦打發走了,隨後又添了一杯熱茶,吹了吹熱氣,自語道:


    “得罪誰不好,偏偏得罪雲缺,演武殿一群惹事精,通通腸胃也好,可算能消停的過個好年了。”


    說完宋道理繼續拿起書,專心致誌的觀看。


    沒有演武殿那群武夫整天鬥毆,事務堂變得清閑起來。


    以宋道理的修為,雲缺的那點小動作豈能逃過他的眼睛,隻是沒拆穿而已,而且魚毒不多,傷不到人,宋道理正好樂得清閑幾天。


    雲缺當時隻是輕輕用刀點了下那條大魚,在魚身上留下的餘毒都能讓演武殿這群武夫拉兩天,這次是把整個毒牙刀沉進水池,可想而知喝了毒水之後,炎狼軍會狼狽成什麽模樣。


    等雲缺回到司天監後,瞎子也回來了,帶著萍山君。


    萍山君自從進城之後,走路都是一小步一小步往前挪,生怕被伏妖大陣轟殺。


    直至確認城裏沒有伏妖陣,終於放心下來。


    到了斬妖司之後,看到一大池子溫泉水,萍山君扔掉鬥笠趴在池子邊就喝。


    一邊喝一邊嘀咕:


    “這一路渴死老子了,我得喝個飽……咕嘟咕嘟……”


    常威和瞎子一個沒攔住,人家已經開喝了,兩人一咧嘴,不動聲色的開始溜邊。


    等會人家知道了這是澡堂子,容易拿他們兩個撒氣。


    雲缺進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有個人趴在池子邊,沒看到腦袋,不知道是誰。


    等走近了才發現水裏邊是一顆碩大的虎頭。


    雲缺差點笑出聲來,趕緊咳嗽了兩聲。


    等萍山君喝完水,雲缺道:


    “斬妖司的泉水,味道如何。”


    “挺好喝的,有點甜!”


    萍山君抹了把臉上的水跡,道:“找我來天祈城有啥事,我在鴻雁城住得挺好,自從得知我是來守城的,那群百姓天天給我送吃的,什麽雞鴨鵝狗樣樣都有!再住下去我快吃胖了!”


    “叫你來自然是有好事,喏,斬妖司的腰牌,今後你也是司天監的人了。”


    雲缺將一塊刻著斬妖司字跡的腰牌扔給萍山君。


    這玩意在外麵是價值連城的好東西,身份的象征,但在雲缺手裏就是廢鐵一塊,屋子裏一大堆,發都發不出去。


    “斬妖司?我是斬妖司的人了!”


    萍山君撓著碩大的虎頭迷茫道:“怎麽聽起來怪怪的呢。”


    常威和瞎子在旁邊捂著嘴直咳嗽,憋笑差點憋出內傷。


    能不怪麽。


    一頭虎妖,成了斬妖司的人,相當於一頭豬成了屠戶。


    別人不知道,常威和瞎子自然知道雲缺的心思,讓萍山君來,不是來當官的,而是來當坐騎的。


    雲缺大手一揮,豪邁道:


    “從今天起,除了皇宮進不去,你萍山君可以在大晉所有地方橫著走!你想想看,司天監是幹什麽的,專門鏟除妖邪的地方!斬妖司是專門斬妖的!你自己成了斬妖司的人,以後誰還能斬你。”


    萍山君想了想,大喜道:“對啊!我以後就安全了呀!沒人砍我了啊!”


    瞎子湊過來道:“不僅安全,還有俸祿呢。”


    “我也有俸祿?”萍山君瞪大了虎眼。


    在雲缺點頭確定後,萍山君狂喜道:


    “哈哈!老子今後就是虎界第一虎!哪隻老虎能有俸祿!我這算不算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當然算,你是前無古虎,後無來者,古往今來第一虎!”雲缺道。


    萍山君聽完美得北都找不到了,咕嘟咕嘟又開始喝水。


    常威和瞎子同時點了點頭,心裏泛起同一個想法。


    你不是古往今來第一虎,而是古往今來第一傻虎。


    澡堂的浴池已經修建完畢,四周的裝潢還沒完工,尤其大小箱子,都在連夜打造。


    雲缺看了看進度,還算滿意,找到負責木工活的工頭。


    “後麵的庫房也要改造,找些手藝好的木匠。”雲缺道。


    “大人放心!我們這次專門高價請了位大匠,手藝沒得說,絕對包您滿意!”說著正好看到一個木匠走進來,工頭急忙把對方抓過來,獻寶似的對雲缺道:“就是這位!”


    雲缺對幹活的工匠沒太在意,本打算敷衍兩句,手藝再好也是木匠活兒而已,難道還能達到巧奪天工不成。


    可一看到這個大匠,雲缺就是一愣。


    對方也愣住了,隨後訕笑道:“大爺!您這麽在這呢?”


    這個大匠非是旁人,正是門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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