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裏的豁口,類似狸貓的嘴巴,一閃而逝,很快消失。


    雲缺的手心恢複了正常。


    但十幾粒養元丹,徹底消失不見。


    雲缺怔了一下,接著怒意大起。


    手心裏的嘴巴,顯然是妖魂在搞鬼,十幾粒養元丹都被妖魂給吞了。


    一粒養元丹三千兩,十粒三萬,妖魂一口吞了五萬兩左右!


    雲缺哪能不氣,破口大罵:


    “你個賤……”


    剛罵出三個字,耳畔響起妖魂詭異的聲音。


    “不想要刀了是吧,臭弟弟,你是不是想罵姐姐是個賤人。”


    雲缺的眼皮跳了跳,臉上的怒意瞬間消失,和顏悅色的道:


    “哪有!我們姐弟情深,相依為命,我怎麽能罵姐姐呢。”


    “那你想說賤什麽。”妖魂不依不饒的道。


    “賤……見者有份!我的丹藥,自然得分給姐姐吃,吃夠沒有,不夠我再買點。”


    雲缺苦著臉說道。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妖魂這家夥小心眼,給她惹毛了,妖刀是真不出來啊。


    “哼,口是心非,你那破丹藥,我才不稀罕。”妖魂不屑道。


    聽這語氣,雲缺都能想象到妖魂現在肯定在翻著白眼。


    “不要更好,把養元丹還給我,那玩意挺貴的。”雲缺道。


    “已經吃完,吐不出來。”妖魂道。


    雲缺無聲的罵了幾句,還不能發出聲音,實在令他懊惱。


    公主病不算病,發起病來真要命。


    換成別的女人,雲缺非得將其吊起來一頓好打不可。


    可對於妖魂,雲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吃就吃唄,吃完了免費的餡餅還罵人家賣餡餅的沒烙好。


    人家都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嫉妒心嘛,有情可原,你這是吃了葡萄還罵葡萄酸!


    “行罷,吃完了你歇著去好了。”


    雲缺實在無話可說,跟妖魂置氣的話,自己早晚得被氣死。


    妖魂卻沒有歇著的打算,道:


    “你當是我自己吃麽,我是幫你吃的,那種破丹藥,跟個寶貝似的三天兩頭才吃一粒,你也不嫌累,姐姐幫你一口氣吃完。”


    “幫我吃?”雲缺詫異道。


    “是啊,我又沒有本體,吸收不到藥效,自然是幫你吃的。”妖魂道。


    雲缺這時也反應了過來。


    妖魂用自己的手心充當嘴巴,看似吞在妖口,實際是沉入自己的手心,相當於自己吃了十幾粒養元丹。


    “一次吃那麽多,你想毒死我啊!”雲缺惱怒道。


    丹藥是好東西,但吃多了,就成了毒,這一點修行者都心知肚明。


    藥效若沉積過多還無法盡快煉化,會將修行者直接毒死!


    “別人能毒死,你怕什麽,你的肉身經過妖魂洗練,堪比六階妖獸,連五品金身境武者都沒你強悍,區區十幾粒養元丹算什麽,你應該吃更強的靈丹,這樣才能修煉得更快。”


    妖魂說完這番話,雲缺頓時有一種撥雲見月之感。


    雲缺知道自己的肉身很強,但修行者的習慣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所以雲缺始終認為丹藥就該一粒一粒吃。


    適合自己境界的丹藥,每天至多吃一粒,因為吃多了無法煉化藥效,屬於浪費。


    他忘記了肉身強大的同時,服用的丹藥數量也可以大幅增加。


    “這麽說,我衝進六品宗師境的速度,至少能提升十倍以上!”


    雲缺大笑了兩聲,心頭一陣暢快。


    別人一天至多吃一粒養元丹,雲缺能吃十粒,藥效能完全吸收的情況下,修煉速度自然會遞增十倍。


    別人十年能衝進六品宗師,雲缺隻需要一年就夠!


    算上自身的修煉天賦,甚至連一年都用不上!


    高興之餘,雲缺很快冷靜了下來。


    養元丹實在太貴!


    這玩意一天十粒的話,就是三萬兩銀子!


    修煉的速度是快了,但家底兒也會很快耗空。


    雲缺現在渾身上下,十多萬兩銀子,算一算也就夠吃個四天五天的。


    正感慨著缺錢的時候,雲缺忽然想起來雙角山。


    “對呀!我有礦啊!”


    隨後雲缺再次高興起來。


    手握金銀兩座大礦,養元丹算什麽,咱以後拿靈丹當飯吃!


    藥效很快出現,雲缺不在多想,急忙盤坐修煉,吸收煉化著藥效。


    雲缺是不愁錢了,但梅錢卻是愁眉苦臉。


    他帶著譽王的人頭跟著眾人去皇宮,本以為肯定會有賞賜,即便不封個子爵,幾萬兩的銀子好歹能換來。


    殷子受看到譽王人頭後,咬牙切齒的奪了過去,然後一腳踢出了金鑾殿。


    殷子受終於出了這口惡氣,接下來應該論功行賞。


    但得知了鴻雁城的戰況後,殷子受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褚犀拉走反叛的十萬領軍衛,一個沒剩,全部伏誅。


    高肅率領討伐逆賊的十萬禁軍翊衛,也幾乎全滅。


    一天而已,二十萬禁軍沒了!


    加上之前被炎狼軍滅殺的十萬武衛,殷子受手裏的禁軍損失過半。


    禁軍十二衛,對殷子受來說無異於左膀右臂,是他能穩坐皇位的根基。


    如今根基被砍掉一半,殷子受氣得想吐血。


    尤其這三十萬禁軍,就在區區幾天之內損失掉,實在太快。


    不僅禁軍損失,連三位五品境界的指揮使也相繼殞命。


    那可是五品金身境的高手!


    整個大晉之內也沒多少五品的將軍。


    殷子受哪裏還有封賞的心思,連提都沒提,梅錢是空著手離開的皇宮。


    首輔等人仍舊在皇宮商議著接下來的對策。


    鴻雁城被血蓮大陣籠罩,成了一處堡壘,與天祈城遙遙相望,就此成了皇帝心頭的一根刺。


    好在八山城已經奪了回來。


    如果炎狼軍守住八山城,再讓紅蓮教奪了鴻雁城,加上邵武國五十萬大軍虎視眈眈,那天祈皇城的處境將更加危急,相當於成了孤城一座。


    梅錢的官職,不夠參與首輔與將軍們議事,他灰溜溜的返回學宮。


    “賣了半天命不說,一個銅板沒混著,狗皇帝真小氣!”梅錢憤憤然的嘟囔著。


    走進學宮大門的時候,差點撞上人。


    梅錢沒理睬對方,氣呼呼走進學宮。


    見梅錢走後,兩人長出一口氣,各自帶著個鬥笠,領子立得很高。


    正是屠蘇和滿申。


    兩人賊眉鼠眼的看了看四周,小聲嘀咕著。


    “皇城這麽亂,應該沒人注意咱倆了吧。”


    “聽說禁軍在外麵死了好多人,炎狼軍都殺到皇城腳下了,肯定沒人在乎我們。”


    “正好,趁亂咱們溜出去!”


    “該回家了,走!”


    兩人壓低帽簷,匆匆走上街頭。


    ……


    庸醫館。


    楊七古獨自坐在屋內,望著自己的斷指出神。


    “到底是不是你,紅蓮……”


    楊七古的眉宇間現出一種深深的哀愁,他在回憶著多年前與紅顏知己相遇相識的一幕幕往事。


    直至記憶最初,畫麵停留在一間小小的藥鋪。


    多年前,庸醫館的所在地,是皇城裏一個藥鋪,經營著一些普通藥材。


    楊七古身為學宮回春殿先生,經常與藥材打交道。


    他有個習慣,不喜歡去熱鬧的大藥鋪,經常光顧一些門麵不大的小藥鋪。


    因為小藥鋪裏,偶爾能找到一些好東西。


    小藥鋪的店家,眼力有限,容易忽略一些藥材的年份,從而將好東西當做尋常之物。


    大藥鋪的掌櫃,眼睛都毒得很,絕不會出現任何疏忽。


    那一天,楊七古與另一位客人同時看中了一棵老參,小藥鋪的店家將其當做幾十年的山參,殊不知那顆老參至少是兩百年以上的好東西。


    同時的出價,讓楊七古與楚紅蓮就此相識。


    兩人都想撿這個便宜,於是發生了一場賭鬥,兩人各自拿出一種藥材,隻賭眼力。


    誰贏,老參歸誰。


    楊七古拿出一片靈芝,對方一眼猜中年份。


    楚紅蓮拿出的是一朵蓮花,楊七古料定是雪蓮,結果猜錯,那根本就不是蓮花,而是被施加法術後變化了模樣的一棵狗尾巴草。


    想起當年自己的糗事,楊七古的嘴角泛起一抹苦笑。


    搖了搖頭,沉沉一歎。


    楊七古的眼前有些模糊,仿佛看到了小藥鋪的門外,走進了當年的自己。


    意氣風發,神采飛揚。


    隻是臉龐憋得發紅,好像都腫脹了起來……


    楊七古緩過神兒來。


    門外的確走進個人,正是雲缺,而且一張臉像被人剛揍了一頓,腫起多高。


    “你怎麽了?”


    楊七古收起思緒,皺眉問道。


    “藥吃多了!”雲缺愁眉苦臉的道:“七叔快點想個辦法,保住我英俊的臉啊!”


    雲缺現在恨不得把妖魂揪出來暴打一頓。


    十幾粒養元丹下肚,藥效炸裂的程度無比恐怖,好在雲缺的肉身足夠強悍,能挺得住,換成旁人非得炸開不可。


    身體是抗住了,臉沒抗住!


    那些恐怖的藥效盡管雲缺拚命煉化吸收,還是有一部分衝上腦袋,於是造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本來俊秀的麵孔,快要變成豬頭。


    楊七古搭了下脈,無奈道:


    “好端端的吃那麽多丹藥作甚,幸好沒有形成丹毒,否則神仙難救!你是不是錢多沒地方花了?”


    雲缺沒心思解釋,催促道:


    “七叔快點開藥吧,我下次肯定不吃那麽多丹藥。”


    “藥力過剩,無藥可治。”楊七古道。


    “不會吧!那我怎麽辦呐七叔!”雲缺道。


    “年輕人本就火氣旺盛,多餘的藥效已經與心火融合,開什麽方子都不管用,你隻能自己發泄出去。”楊七古道。


    “發泄!怎麽發泄?”雲缺道。


    “去青樓即可。”楊七古道。


    “這麽簡單呐……還有沒有別的法子?”雲缺道。


    “有,找人打架。”楊七古道。


    得知了辦法後,雲缺離開庸醫館。


    青樓是個好地方,但是要錢呐,尋常的庸脂俗粉雲缺可看不上,清倌人的話,價格都不菲。


    雲缺覺得小郡主也能幫自己這個忙。


    可惜人家的家規甚嚴,成親之前,碰不得的。


    走在街上,雲缺想著兩個解決辦法。


    青樓和打架。


    其實打架這事最簡單,可惜雲缺離開了學宮,要不然去演武殿轉一圈,火氣與藥效肯定發泄個一幹二淨。


    這大半夜的,街上也沒幾個人,到哪裏找人打架?


    正犯愁呢,雲缺來到一條路口,迎麵走來兩個戴著鬥笠的家夥,鬼鬼祟祟。


    半夜戴鬥笠,這一點就足夠可疑。


    尤其這兩人看到雲缺後,齊刷刷轉身就想跑。


    “站住!”


    雲缺喊住了對方,都不用看臉,從兩人的身型和猥瑣的動作都能認得出來。


    肯定是屠蘇和滿申。


    雲缺揉著拳頭,笑嗬嗬的走了過去。


    正愁找不到人打架,這不就有送上門的麽。


    不久後,午夜街頭,拳腳相加的嘭嘭聲大起,期間夾雜著屠蘇和滿申兩人的怒吼。


    沒用多久,怒吼變成哀求,最後變成了殺豬般的嚎叫。


    打了一架後,雲缺的臉恢複正常,道了句再見,心情愉悅的回了司天監。


    屠蘇和滿申的臉則成了豬頭。


    兩人好不容易溜出皇城,頭也不回朝著遠處狂奔,直至跑出老遠,才坐在一片小樹林裏休息。


    “再見……再他娘的也別見了!就會欺負我們!”


    屠蘇氣哄哄的罵道。


    “大汗!你的臉!”滿申驚呼道。


    “臉怎麽啦,豬頭而已,這些年早習慣了。”屠蘇不以為意。


    旁邊正好有個小水坑,他看了一眼,發現自己的腦門上長出了一棵蘑菇!


    不是蘑菇樣的包,而是實實在在的一棵蘑菇!


    “時間到了!這麽快就三年了啊,你臉上也長蘑菇了!”屠蘇低呼道,並沒有太過驚訝。


    “幸好走得及時,再晚一天咱們非得原形畢露不可。”滿申揉了揉自己額頭的蘑菇,道。


    “這種法門真好用,連學宮大祭酒都看不出咱們的真身,學了人族的武道修為,回去後咱們就能變得更強!哈哈!哎呦我的臉好疼!”屠蘇這一笑,腦門兒上傳來一陣巨疼。


    “你的蘑菇裂了!可別再笑了。”滿申道。


    “都怪雲缺那狗賊!以後找他算賬,把他揍成蘑菇!”屠蘇道。


    “對!讓他欺負我們,把他揍成最醜的蘑菇!”滿申讚同道。


    夜色中,兩人的臉上出現越來越多的蘑菇,他們不敢久留,很快消失在林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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