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本體後,雲缺再次查看了一番棺材。


    墨老的屍體早已冰冷,打開上衣,心窩處是一個腐爛的大洞。


    死透了。


    雲缺從屍體身上翻找出一些雜物。


    銀票十來張,靈石幾十塊,靈丹兩瓶,還有一部鄒鄒巴巴的書籍。


    翻開看了看,是煉神術的前三層。


    第一層煉屍,第二層禦魂,第三層破神。


    三層法門的修煉方式均有詳細記載,並且密密麻麻寫滿了墨老的心得。


    第四層也就是最後一層隻有個名字,其他空白一片。


    煉神。


    煉神,是煉神術的稱呼,回歸主題,但如何煉神,一個字沒有。


    合上書籍,雲缺將其收好。


    這東西有大用,尤其墨老的心得體會,千金難求,是修煉這部法門的關鍵。


    “煉神……煉誰的神?煉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雲缺嘀咕了一句,想不通最後一層的真相。


    隨手打開藥瓶。


    每瓶裏有十粒靈丹,一種白色丹藥,冒寒氣,另一種血色丹藥,冒血氣。


    不懂,先收著。


    應該值點錢。


    靈石六十多塊,不算多,不過銀票不少,共計十多萬兩。


    雲缺發了筆橫財。


    收好東西,雲缺再次仔細翻找了一遍。


    屍體上再無他物。


    棺材內外檢查三次,什麽也沒有。


    雲缺微微皺眉。


    “墨老的身家,有點少啊,好歹是四品元嬰大修士,身上隻有這點東西?”


    雲缺覺得有些奇怪。


    按照墨老的說法,他來到學宮二十年了,一位道門四品強者,二十年間居然就這麽點身家,實在寒酸了些。


    以雲缺推斷,四品道門強者,肯定擁有自己的法寶,那可是無價之物。


    結果別說法寶,墨老身上連件法器都沒有。


    “不應該啊,難道墨老會把寶貝藏起來?”


    雲缺喃喃自語,很快否定了這個猜測。


    墨老奪舍而來,隻有兩個結果,不成功就失敗,沒有第三條路。


    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事先藏起寶貝,沒有任何意義。


    成功了,雲缺的身體就是墨老的,直接拿走屍體上的寶物即可。


    失敗了,墨老必死無疑,藏起來寶貝留給誰?


    “莫非,老東西還有其他後手?”


    雲缺暗暗猜測,猜不透墨老的心思。


    墨老的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煉屍肯定做不成,雲缺想了想,決定將其帶回學宮。


    先生奪舍這件事,非同小可,得告知大祭酒才行。


    臨走前,雲缺低聲道:


    “我身上除了你之外,難道還有其他神魂?”


    話,是對月魁說的。


    墨老的說辭,雲缺連一半都不信,不過聽起來實在駭人。


    “沒有,我察覺不到其他神魂的存在。”月魁篤定道。


    雲缺放心了一些。


    以月魁的強大,不應該感受不到識海裏存在著其他神魂。


    墨老的說辭,八成是一種心機,誘騙自己去搶煉神術。


    在街上雇了輛馬車,將棺材拉到天祈學宮。


    雲缺帶著屍體找到大祭酒。


    將墨老今天奪舍的經過,如實道出。


    不過煉神術的消息,雲缺可沒說。


    秦蒙坐在茅屋內,靜靜聆聽著雲缺說出的經過,長眉緊鎖。


    等雲缺說完,大祭酒長長一歎。


    “引狼入室,我這個大祭酒,不稱職啊。”


    短短一句話,雲缺能聽得出一種疲憊。


    重新看了看大祭酒,雲缺發現麵前的老者愈發佝僂。


    秦蒙很蒼老,眉毛胡須全是白的,早已過了日暮之年。


    “這事兒又不怪大祭酒,人心隔肚皮,沒人能想到墨老的心思。”雲缺道。


    秦蒙點了點頭,緩緩起身,做了個令雲缺沒想到的舉動。


    大祭酒竟對著雲缺躬身一禮。


    雲缺吃了一驚,急忙上前攙扶,道:“大祭酒折煞學生了。”


    秦蒙道:


    “我代表學宮,向你賠禮,墨老是學宮先生,竟做出奪舍學子這種事,天理難容,這件事是學宮的疏忽,我身為大祭酒,會盡量補償你,雲缺,你想要何種補償,不妨說出來,無需客氣。”


    雲缺一聽,立刻眼睛瞪大了,道:


    “還能賠錢的?能賠多少錢?”


    秦蒙遲疑了一下,道:


    “此事並無先例,賠錢的話,老夫也不知多少合適,你想要多少呢,我盡量一次補齊。”


    雲缺嘿嘿一笑,大祭酒就是大祭酒,賠錢都不砍價。


    “開玩笑而已,學生哪能要大祭酒的錢呢,錢財身外物,我從來不在乎。”雲缺道。


    “是個好孩子……”秦蒙剛說出半句,就聽雲缺又接著說。


    “能不能換點別的,比如把遊子湖裏的靈尊賠給我?”雲缺道。


    秦蒙聽得白胡子一翹一翹,直接氣樂了,道:


    “若你能駕馭靈尊,自可帶走,沒人會阻攔。”


    “這樣啊,那賠償的事先記賬,等我想好要什麽賠償,再來找大祭酒。”雲缺道。


    “可以。”秦蒙大度的道。


    雲缺隨後對著大祭酒躬身一禮,道:


    “學生謝過大祭酒出手相助,為我穩固元神。”


    這一禮,雲缺誠心實意。


    當初自己昏厥,被困在識海無法醒來的時候,大祭酒曾用文氣為自己治療元神,雖然沒有痊愈,但好轉了很多,可見當時大祭酒動用了全力。


    秦蒙微笑著擺手道:


    “還你份人情而已,別忘了妖山之事,我欠了你一份人情呢。”


    雲缺道:“當然沒忘,除了這次賠償之外,我與大祭酒兩清了。”


    “好,兩清!嗬嗬嗬嗬。”秦蒙顯得很高興。


    大祭酒從雲缺身上,看到了調皮無賴,也看到了勃勃生機。


    “對了,還有件事要告知大祭酒,知遠縣地界患病的百姓越來越多,我估計與十萬大山有關,巫族怕是要出世了。”雲缺道。


    秦蒙的笑容漸漸消失,沉聲道:


    “楊七古曾經來過學宮,說了巫族後裔之事,這件事我會派人調查清楚。”


    “大祭酒可知巫族是什麽來頭,聽說巫族早已滅絕,為何會突然出現呢。”雲缺問道。


    秦蒙望向窗外的天穹,幽幽道:


    “巫,天地之間的異類,他們有著特殊的遠古血脈,被稱之為之血,這種血脈,是修煉法術的最佳媒介,巫族可以說自出生以來,便可溝通天地靈氣,稍加修煉,即可掌握諸多法門,天資斐然。”


    雲缺不解道:


    “既然巫族天賦這麽可怕,那巫族早該一統天下,其他修煉體係在巫族麵前全都白給呀!”


    “的確如此,天賦再高的人族,也很難比得過一個普通巫族,但巫族有個致命弊端,他們的之血,流速極快,是人族的十倍乃至百倍,你可知這代表著什麽。”秦蒙道。


    “代表著巫族的蒼老速度,是人族的十倍甚至百倍,他們壽元很少。”雲缺猜測道。


    “果然聰慧,確實如你所說,快速流轉的血液,加速了巫族的壽命,巫族隻能修煉一些速成的法門,因為他們沒有太多壽元可以常年閉關,必須盡快提升境界來延緩衰老。”


    大祭酒頓了頓,繼續道:


    “所以巫族開創出巫法一道,幾乎所有巫法都可速成,但速成的法門,必定沾染著血腥,巫族法門絕大多數以血氣與魂魄為基本,需要收集大量鮮血與生魂,巫族所在之地,必定生靈塗炭,寸草不生。”


    雲缺聽得十分震驚,道:


    “這種邪惡的異族,還是早點滅絕為好,不知當初巫族的消失,是什麽原因呢。”


    大祭酒道:


    “正統的說法,是巫族殘害生靈,惹怒了天下修士,佛、道、儒三家聯手,將巫族徹底滅殺,儒聖,佛陀,道尊三位至強同時出手,鎮殺巫神於十萬大山之內,自此天下無巫。”


    “當然這種說法隻是史冊裏記載的傳說,並無根據,還有些不同的說法流傳。”


    “有的傳說為,巫神殺戮太盛,驚動了天道,降下雷罰將巫族摧毀。”


    “還有的說法,是佛門至強見不得巫族屠戮蒼生,以大乘佛法將巫神感化,巫神隨後遁入空門,成為地藏菩薩,就此永駐陰間。”


    “巫族已經消失了千年有餘,關於巫族的傳聞有很多,但真相,早已在千年前便埋入歲月長河,無人得知。”


    雲缺聽完後,想了想,道:


    “我覺得不一定沒人知道,靈尊既然是儒聖的坐騎,它老人家也許知道真相。”


    大祭酒緩緩頷首,道:


    “你說得沒錯,能得知千年前的真相者,恐怕隻有靈尊了。”


    雲缺道:“大祭酒沒問過靈尊嗎?儒聖去了何處,巫族怎麽沒的,千年前的超品都去哪了。”


    大祭酒苦笑一聲,道:“靈尊從不與人溝通,學宮曆屆的大祭酒都嚐試過,沒人成功。”


    雲缺道:“也許是問的語氣不對,或者沒給好處,扔點小魚到遊子湖,靈尊吃高興了,沒準就說了。”


    大祭酒無奈道:“靈尊不吃東西,遊子湖若掉進雜物,隻能惹怒靈尊。”


    雲缺道:“這樣啊……那試沒試過往湖裏倒酒,靈尊喝醉了,也許話就多了呢。”


    大祭酒越聽越覺得心驚膽戰,急忙道:


    “千萬別試,惹怒了靈尊,誰也承受不起,靈尊畢竟是妖族,不可輕易招惹。”


    “哦,學生知道了。”雲缺有些遺憾的道。


    看雲缺的模樣,大祭酒眼皮直跳。


    學宮裏淘氣的學子年年都有,要命的隻有眼前這一個。


    往遊子湖裏倒酒,這法子怎麽想出來的呢?


    靈尊真要喝醉,容易把學宮拆嘍!


    “有件事想要請教大祭酒,儒聖與佛陀,是不是有仇?”雲缺道。


    “應該沒有仇,為何有此疑問?”秦蒙不解道。


    “學生之前見過一幅畫,畫的是儒聖弑佛,把佛陀的腦袋砍了。”雲缺道。


    “世間顛倒黑白者不在少數,麵對荒謬之言,虛妄之圖,最好的辦法是如視雲煙,看淡即可。”秦蒙笑著說道。


    雲缺再次躬身道謝。


    大祭酒是在教導自己人生的道理,荒謬與虛妄的東西,當個屁就好了。


    當然這是雲缺的粗俗理解,人家大祭酒說得可是文縐縐的,不過大差不差,都一個意思。


    對於那塊詭異石壁所展現的畫麵,雲缺並未當成雲煙,也沒當個屁,心裏始終存疑,隻是無法證明真偽。


    辭別大祭酒,雲缺回到西樓後始終悶悶不樂。


    被外人告知,自己父親被戴了綠帽子,不是親爹,換成誰也樂不出來。


    哪怕是玩笑,這種也是最惡毒的。


    煉神術是其次,雲缺壓根兒沒打算去搶。


    墨老說的話,雲缺根本不信,煉神術很容易是個陷阱,掉進去容易萬劫不複。


    但墨老臨死前說的妖族血脈,實在讓雲缺火大。


    關鍵不僅墨老說過,妖魂月魁也說過,這讓雲缺不得不生出一絲懷疑。


    三人成虎。


    人言可畏。


    雲缺的心再大,對生身父母這種事,他還是十分在意的。


    解決疑惑的最佳辦法,便是用真相打破。


    於是雲缺找到房石,詢問是否有驗證血脈的手段。


    房石一聽,眼睛發亮,笑眯眯的道:


    “雲師弟來著了,上個月我新進一批貨,其中就有檢測血脈的特殊法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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