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地域遼闊,山嶺眾多。


    一處名為野熊嶺的山脈中,一隊茶商正在趕路。


    十餘車茶磚裝得滿滿登登,隊伍前後均有護衛。


    主人家乘坐的馬車走在隊伍最後,車廂寬敞,茶香四溢。


    雲缺正坐在車裏品茶。


    今天是離開房家祖宅的第三天,接連飛行,雲缺有點吃不消了。


    飛行法器畢竟屬於法器一類,有法力的修士才能完美駕馭,武夫控製起來麻煩得多。


    雖然放上靈石即可飛行,卻需要控製方向與高度,武夫乘坐飛行法器,必須時刻關注著前方,無法分心。


    其他派係的修士則方便得多,以法力即可完美駕馭飛行法器,閉著眼睛飛也沒問題。


    飛行法器對修士來說相當於一匹寶馬,隻要修士自身法力足夠,這匹寶馬自己即可一路向前。


    對於武夫來說,當然也是寶馬,區別是這匹寶馬它沒眼睛,隻會悶頭往前衝,稍一分神,有可能大頭朝下砸到地麵。


    飛行的三天時間,雲缺打了兩次瞌睡,一次撞斷幾棵大樹,另一次直接掉進山溝。


    距離目的地太遠,沒辦法,雲缺隻能下來歇歇腳,正好遇到一隊商家,於是搭了順風車。


    雲缺現在有點後悔。


    應該帶著老虎一起來,最起碼老虎有眼睛,不會撞樹。


    “梅兄弟嚐嚐這壺茶,這是我家最好的雨前茶,今年剛出的,味道極好。”


    商隊主人是個中年人,姓周,一臉和氣,對雲缺這位路人熱情招待。


    雲缺自然而然的報出梅錢的名字,接過茶嚐了嚐,有一股芳草香氣,入口略苦但很快會回甘。


    “好茶,周大哥的生意定然不錯。”雲缺道。


    “家裏有些茶園而已,小本生意,本地人不怎麽喝茶,賣不出去,隻能運到大城裏賣給大茶商,賺些辛苦錢。”周姓商人道。


    車廂裏坐著一家三口,周姓商人的夫人話不多,輕聲細語,看得出是大家閨秀。


    兩人有個小兒子,十來歲,在車廂裏根本坐不住,上躥下跳,沒有老實的時候。


    原本雲缺是來歇歇腳,結果被這個熊孩子吵的不得安寧。


    周姓商人喝斥道:“野熊嶺到處是野熊,你再吵,把野熊招來看你怎麽辦。”


    那孩子揮了揮拳頭,道:


    “我才不怕!我有修為,鬥得過野熊!”


    揮拳有聲,確實有修為在身,隻是境界太低,九品武者的實力。


    “熊妖,你也打得過麽,剛才看到一頭兩人多高的熊妖,正在山裏找肉吃。”雲缺道。


    小男孩仰著頭道:“熊妖我也不怕!我是武夫,厲害著呢!”


    雲缺笑道:“八階熊妖,離這不遠,你再多喊幾聲估計它聽得到。”


    小男孩一聽八階,立刻縮了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雲缺並非嚇唬小孩,之前在半空飛行的時候,的確看到山裏有一頭八階熊妖。


    飛行這三天,雲缺見到不少妖物,尤其在崇山峻嶺深處,妖族並不少見。


    大唐的地域比大晉要遼闊得多,深山大澤極多,最適合妖物棲息。


    “梅兄弟打算去何處,如果順路,不妨與我家同行。”周姓商人客氣的邀請道。


    他看到雲缺乘著飛行法器落下,能擁有飛行法器的修士,修為不會太低,這一路跋山涉水路途遙遠,若能有一位高手同行,對商隊來說絕對是好事。


    周姓商人雇傭了護衛,隻是修為都很低,均為九品,共有十人,遇到低階妖獸問題不大,一旦遇到八階以上的妖獸那就危險了。


    “我去禪杖寺。”雲缺道。


    大唐佛國,遍地廟宇,每天去寺廟的人不知有多少,沒必要隱瞞。


    一聽禪杖寺,周姓商人的神色忽然變化了一下,道:


    “禪杖寺可遠了,至少還得半個月的路程,不同路,嗬嗬不同路。”


    對方微小的神態變化,沒逃過雲缺的眼睛。


    雲缺心頭一動。


    難道禪杖寺,有什麽怪異之處?


    沒急著詢問,雲缺岔開話題,與對方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車隊走出野熊嶺後,周姓商人明顯鬆了口氣,他知道山裏有妖,始終有些擔心,出了山,也就放心下來。


    “再往前二十裏有座小鎮,我們到鎮上落腳,到時候我請梅兄弟吃一頓好的。”周姓商人道。


    雲缺客氣了兩句,答應下來。


    混飯不重要,得把禪杖寺究竟有什麽怪異的消息,套出來才行。


    剛走出山嶺不久,天空烏雲密布,雷聲陣陣,大雨來臨。


    周姓商人直呼倒黴。


    他運的貨全是茶,最怕下雨,盡管已經用防雨的布料包裹,但在雨中時間過長很容易反潮。


    茶磚一旦反潮,價格將大打折扣。


    車隊加快了速度,雨也越來越大。


    “不行,不能趕路了,必須找地方避雨。”周姓商人焦急的道。


    前方路邊出現一座寺廟。


    寺廟不太大,有幾間屋子,足夠車隊避雨。


    “不如去廟裏避避雨。”雲缺道。


    周姓商人也看到了寺廟,隻是他神色猶豫不定,好像很為難。


    一旁的女人出言勸道:


    “至少還有十多裏路才能抵達鎮子,先避雨吧,茶磚要緊。”


    既然夫人也勸說,周姓商人咬了咬牙,點頭道:


    “成!先避雨!”


    車隊來到廟裏,周姓商人找到管事的和尚,說明情況後,給了幾兩銀子的香火錢。


    拿了錢,自然會行方便,廟裏的和尚幫著一起卸貨,將一個個大箱子搬進空房間。


    忙碌了好一陣,終於卸完貨。


    這時已經到了晚上,外麵漆黑一片。


    大雨沒有停歇的征兆,周姓商人一家在寺廟裏吃了齋飯,擠在一間舊屋子裏,等天亮再繼續趕路。


    雲缺沒吃。


    不是飯菜不對胃口,而是這間寺廟,不對勁。


    和尚隻有三個,年紀都在三十歲上下,穿著僧袍幾乎是嶄新的。


    新僧袍自然沒什麽問題,關鍵是這幾個和尚行走之際,腳步十分穩健,而且行走的速度很快,口中念著阿彌陀佛,行走坐臥卻有軍旅氣息。


    雲缺與禁軍和鐵浮屠打過很多交道,他發現廟裏的和尚很像訓練有素的軍兵!


    這是什麽道理?


    雲缺百思不解。


    難道大唐的和尚,都是如此模樣,行走坐臥必須像個軍兵?


    正是由於這個奇怪的現象,雲缺才沒吃廟裏的齋飯。


    商隊眾人住的屋子很寬敞,加上雲缺才十幾個人而已,打地鋪足夠睡得下。


    雲缺坐在角落裏閉目養神。


    不久後,屋子裏鼾聲四起,商隊護衛與周姓商人一家紛紛睡去。


    雲缺看了眼窗外的瓢潑大雨,拿出兩粒丹藥服下。


    直至午夜,毫無動靜。


    雲缺皺了皺眉。


    難道自己想多了?


    正疑惑之際,聽到有腳步聲接近。


    腳步很輕,伴著大雨,尋常人絕對聽不到。


    卻瞞不過六品宗師的耳力。


    很快,屋門無聲無息的打開,三個和尚鬼魅般閃了進來。


    雲缺沒動,坐在角落眯著眼睛,瞄著和尚。


    和尚沒帶武器,反而每人抱著一卷被褥。


    雲缺拿不準對方有何用意。


    看樣子,好像是怕商隊眾人寒冷,特意來送點被子。


    可是送被子,需要這麽鬼鬼祟祟麽?


    和尚先後將被子蓋在幾名商隊護衛身上,同時在被子上按了一下。


    輕微的悶哼聲,從被子下麵發出。


    從被子外麵看去,護衛的身體卷動了一下,隨之再無聲息。


    看到和尚的手法,雲缺立刻斷定那被子下的護衛,已經死了!


    看似輕飄飄的一按,其實動用了掌力,隔著被子打在護衛心口,直接將其震死。


    如此麻利的殺人手法,絕非僧人的手段。


    三個和尚的動作極快,一人一掌,將十名護衛盡數拍死!


    雲缺由此確定,這些和尚全是假的,都是些精通暗殺的軍旅之人!


    為何大唐的寺廟裏會有軍兵?


    而且軍兵居然暗殺香客?


    這是什麽道理……


    雲缺越發糊塗,實在想不通這種怪事。


    三個和尚最後來到睡在屋子裏麵的一家三口近前。


    屋子裏有張大床,商人一家睡在床上,護衛們都在外側打地鋪,雲缺所在的地方離著床頭不遠,是一處牆角。


    和尚們的行動十分整齊,從門口開始暗殺,不驚動任何人,一直殺到最裏麵,由於雲缺的位置最靠後,他成了最後一個目標。


    轟隆隆。


    窗外傳來滾滾雷聲。


    為首的和尚目光冷冽,臉上有一條刀疤,他將手裏的一卷被褥揚起,輕輕蓋在一家三口身上。


    另外兩名和尚站在此人身旁,各自選好了目標。


    連那孩子也不放過!


    刀疤臉和尚揚起手掌,對準了被褥下最小的身軀。


    另外兩個和尚分別將手掌按向商人夫婦。


    輕飄飄,依舊落掌無聲。


    不過沒落下去。


    三人的手掌落到半截,被什麽東西攔住了。


    冷冰冰,十分堅固,不是平的,而是個圓形。


    “這是……”


    為首的和尚覺得手裏的東西很熟悉,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


    呲呲呲。


    床頭一側出現一串火花兒,隨之傳來雲缺的聲音:


    “這麽晚了,幾位大師還不安息,等什麽呢。”


    晚間安歇,正常人的生活而已,但雲缺說的是安息,聽得三個和尚豁然一驚。


    這時一道閃電劃過夜空,將大屋裏照亮片刻。


    三個和尚終於看清眼前的東西。


    黑漆漆,冷冰冰,一門火炮!


    轟!!!!!!


    地動山搖的一聲巨響,三個和尚在炮火中化作飛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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