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殿的高手出現在天瀾寶境,雲缺並不意外。


    意外的,是星辰殿高手挖出的樹妖,居然到了秦皇手裏,被養在了公主府!


    如果說秦皇是星辰殿的人,雲缺覺得不太可能。


    因為秦皇是真正的霸主,不可能屈居人下。


    除非,秦皇就是星辰殿的殿主!


    想到這裏,雲缺悚然一驚。


    這個推測,並非沒有可能。


    因為星辰殿的高手,一直在暗中攪動大晉,連大唐都沒能幸免。


    佛門,是大唐的一份強大助力,而雷音寺的老方丈卻被星辰殿的高手提前擊殺。


    種種跡象都在表明,星辰殿所作之事,對大秦十分有力。


    而且秦皇身為當世一品,又是大秦帝王,他有足夠的實力與財力打造出星辰殿這種龐然大物。


    越想,雲缺心頭越是震驚。


    莫非,秦皇表麵上保持著雲州霸主的孤傲形象,暗地裏卻利用星辰殿來攪動整個雲州,達到一統天下的目的?


    這種事並非沒有先例,還有很多。


    無舌手下的暗衛,就是如此用處。


    連殷子受那種飯桶皇帝都知道借用暗衛來威懾群臣,做一些見不得人的暗殺,那麽秦皇又豈能不會呢!


    這一刻,雲缺隻覺得後背發涼。


    如果秦皇是星辰殿的殿主,那麽自己豈不是羊入虎口!


    本來就被辰龍與魏墨城算計,手裏封進了巫神碑,這下倒好,自己送上了門來。


    雲缺此次遠行,除了尋找母親的身世之外,還有個重要原因,就是巫神碑的存在。


    為了不連累牧青瑤,不波及大晉,雲缺才決定遠行大唐,尋找破解之法。


    不料辦法沒找到,自己先跳進了無底的大坑。


    這下想要爬都爬不出去了。


    穩了穩心神,雲缺繼續問道:


    “樹公公當時可否看清,星辰臉的家夥,衣袖上印著什麽字跡?”


    “字跡……你這麽一說,我好像有點印象,那人的袖子確實有字,可惜我老眼昏花沒看清,也許樹婆婆知道。”樹公公接著道:“那棵古樹化形也穿著同樣的紫袍,他袖子上的字我倒是記得,是個‘巳’字。”


    雲缺愣住了。


    巳蛇?


    不對呀,巳蛇是魏墨城的代號,怎麽成了樹精?


    “樹公公當時看清了?袖子上印有巳字的古樹化形,當時被殺掉了?”雲缺道。


    “親眼所見,那古樹被開膛破肚,本命精華被盡數挖走,最後跌下懸崖,即便不死,也成了一塊朽木。”


    樹公公歎息道:“唉,難得的神木啊,就這麽被人給害了,我與樹婆婆不恨他,隻覺得可惜,我們樹精當中,不知多少年還能再出一棵乾陽木啊……”


    雲缺始終震驚在星辰殿的消息當中。


    挖出樹公公與樹婆婆的,除了巳蛇之外,另一個很有可能是辰龍,也就是將巫神碑封入自己左手的那個神秘人!


    可是身為巳蛇的魏墨城,並沒有死,而是奪舍了呂青的身體。


    難不成,


    魏墨城與辰龍發生過糾紛,從而被辰龍痛下殺手,之後保留了元神,又把魏墨城救活?


    雲缺越想越覺得奇怪。


    殺身之仇,可不比其他,這種仇恨絕對是不死不休。


    魏墨城怎麽還會與辰龍聯手呢?


    等等!


    雲缺忽然想起了什麽,盯著樹根追問道:


    “你剛才說,挖出你們的那棵古樹化形,他是什麽木?”


    樹公公道:


    “乾陽木,很珍貴的古樹,整個天瀾寶境裏隻有那一棵而已,我曾經感受到他的氣息,後來不知為何不見了,好多年之後,再見麵的時候,他卻把我和樹婆婆挖了出來。”


    雲缺的目光晃動了起來。


    乾陽木!


    不就是門六嗎!


    幾條線索徹底串聯了起來,雲缺恍然大悟。


    原來,門六曾經是星辰殿的人!


    門六的代號,就是巳蛇!


    子鼠醜牛,寅虎卯兔,辰龍巳蛇,難怪門六隻能想起自己排行老六,巳蛇在十二生肖當中,就是第六位!


    雲缺的腦海裏已經將當時的一幕複原了出來。


    門六與辰龍來到天瀾寶境,被辰龍算計,挖走了神木精華,門六墜落懸崖,而後變成了渾渾噩噩的模樣,離開寶境流浪到大晉,不知犯了什麽罪名,被關押在百玉城的牢房。


    之後門六的巳蛇之位,被魏墨城所取代,門六成了半傻的模樣,想不起自己是誰。


    難怪上次寶境開啟,門六會出現在寶境空間。


    他肯定想起了一些回憶片段,想要尋找自己的出生地,或者說想要尋找那座被擊殺時墜落的懸崖。


    想通這一切之後,雲缺對辰龍多了更深的忌憚。


    連同伴都下殺手,辰龍此人絕對是冷血之輩,是個六親不認的家夥。


    經由此事,雲缺看出了星辰殿的可怕。


    星辰殿與宗門或者國度截然不同,高手之間也可以互相殺伐,隻要誰夠強,就能掠奪其他人。


    “不知樹公公是何時被挖出來的,幾年前呢,又是如何來到的公主府。”雲缺問道。


    “挖出來之後,我與樹婆婆始終被封印在木盒裏,足夠三十多年嘍,等重見天日之際,才發現到了公主府。”樹公公道。


    雲缺目光為之一動。


    不對啊!


    時間不對!


    秦皇今年也就四旬左右,三十多年前,秦皇還是個屁大點的娃娃,他哪有力量組建星辰殿?


    難不成,星辰殿是大秦皇族以前就擁有的暗子?


    還是不對。


    秦皇上位之前,大秦經曆九龍奪嫡,混亂了好多年。


    如果某個皇子掌握著星辰殿,足以利用星辰殿一子定乾坤,登基**。


    除非老皇帝昏庸到臨死都握著星辰殿這張底牌,眼睜睜看著九個兒子互相殘殺,直至選出真正的明主。


    可是,這份推測依舊難以成立。


    因為秦皇贏開,不是九子之一,他是孫子輩兒的。


    老皇帝不可能越過兒子,讓孫子繼位,除非九個兒子全是飯桶。


    龍生九子,各不相同,但九個兒子總不能連一個正常人都選不出來吧。


    雲缺隱隱覺得,秦皇與星辰殿之間,更有可能的,是利用關係。


    樹公公被挖出寶境之後,始終被封印,對如何抵達公主府毫不知情,問不出太多有用的消息,雲缺隻能作罷。


    樹公公帶著哀求的語氣道:


    “年輕人,再幫個忙行嗎,樹婆婆的氣息越來越淡,挺不住多久了,我這裏有一節樹根,隻要埋在樹婆婆的樹根上,能為它多爭取幾日生機。”


    一節一尺左右的根須漂浮到雲缺麵前,與組成老臉的根須不同,這節根須通體翠綠,看起來生機勃勃。


    雲缺接過樹根瞧了瞧,道:


    “樹公公不惜耗費自身生機給樹婆婆續命,你自己也會越發虛弱,最後枯死在公主府。”


    樹公公道:


    “我與樹婆婆結伴數百年,見不得她先走一步,能留一天,算一天,最好我們一起走,省得留下一個徒生傷悲。”


    樹公公很癡情,語氣中充滿悲傷。


    “好,過會兒我去找樹婆婆,幫你種樹根。”雲缺道。


    “謝謝你啊年輕人,我就知道你是個好人,好人有好報的,你去見樹婆婆的時候啊,走路別發出聲音,慢慢走,到了樹下也要輕手輕腳,樹婆婆最近昏昏沉沉,經常沉睡,千萬別吵醒她,若是驚醒,她的生機會消散很多。”樹公公叮囑道。


    雲缺點頭稱好,轉而問道:


    “既然樹公公在化境裏住了很多年了,應該知道化境裏有什麽寶貝,天瀾寶境最值錢的東西,在哪呢。”雲缺道。


    “寶境裏到處是寶,要不然怎麽叫寶境呢,隻要用心尋找,肯定會有收獲。”樹公公道。


    “說得也是,今天實在乏累,樹根的事,明天再說。”雲缺抻著懶腰道。


    “忽然想起來,這些年,始終有道門修士在寶境裏尋找東西,有時候我能聽見那些修士的些許談論,好像是道門有一件至寶遺留在天瀾寶境,具體是什麽就不清楚了。”樹公公道。


    “道門至寶?在寶境什麽地方。”雲缺追問道。


    “在……唉,時間太久,年紀大了,一時記不清了,容我回去想一想,想起來了,一定告訴你。”樹公公道。


    雲缺沒在追問。


    在心裏嘀咕了一句老狐狸。


    這個樹公公可不簡單,心眼兒多得很,絕非表麵上那麽老實可憐。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女子的低沉聲音。


    “開門。”


    樹根組成的老臉立刻散開,紛紛貼在門上,將屋門緩緩開啟。


    一身華貴白裙的寧玉公主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小巧的瓷瓶。


    “退下。”


    寧玉公主說罷,屋門上的樹根無聲無息的退走,臨走前還關好了房門。


    雲缺這次算看懂了。


    寧玉公主可以號令樹公公與樹婆婆。


    公主自己住的屋子,由樹婆婆控製著,隨便一句話即可控製屋門,雲缺覺得隻要公主喜歡,甚至能讓那間木屋改換形狀,或者拔地而起。


    畢竟三階妖王可不是等閑的小妖,所擁有的力量極其強大。


    瞄了眼此刻的公主,雲缺發現贏霏雨的臉色有些冷,目光陰沉。


    這個不是小雨。


    而是霏霏。


    寧玉公主有兩種人格。


    小雨和霏霏。


    雲缺之前的一頓打罵,至少暫時壓製住小雨自盡的念頭。


    但是霏霏可沒想過自盡。


    兩種人格,一副本體,打了小雨,霏霏也一樣會吃疼。


    莫非是來興師問罪的?


    雲缺安穩的坐在大椅上,準備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見招拆招。


    進屋後,寧玉公主沒說話,打開手裏的小瓷瓶,倒出一些藥膏。


    隨後走到雲缺近前,抓起雲缺的右手,開始仔細的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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