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樹公公了解那種奇毒,雲缺放下了油燈。


    樹枝老臉繼續道:


    “但凡毒力,大多隻有一個效果,那就是毒殺活物,而毒這種東西,本身是沒有生命的,你說的應該不是毒,而是一種活物,可以歸類為妖族。”


    “它們以活物作為宿主,不發作的時候很難察覺到,一旦找到機會,便會侵入腦海,吞噬神魂,將活物的軀殼徹底占據,如活人般四處遊走。”


    雲缺愈發好奇,追問道:


    “這種奇怪的妖類,莫非沒有本體?為何要占據其他活物。”


    “說對了,那東西確實沒有本體,或者說,它們隻是一些影子,需要攀附在活物身上才能發揮出更大的力量。”樹公公道。


    “莫非是棲影蟲?”雲缺說完又覺得不對。


    樹公公說的古怪妖獸,與棲影蟲有著類似的地方,本體都是影子一類。


    可棲影蟲,雲缺靈獸袋裏就有一隻,散發的是黑色妖氣,與吳命傷口裏的肉芽截然不同。


    “雖然有些類似,但不是棲影蟲,那東西與棲影蟲來自同一種血脈傳承。”樹公公晃動著老臉道。


    “到底是什麽。”雲缺問道。


    “是……是什麽來著?就在嘴邊上,怎麽想不起來了呢。”


    樹公公用樹枝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額頭上長出一片翠綠的葉子,道:“駙馬呀,再幫個小忙,把這片葉子埋在樹婆婆旁邊,我怕她挺不住先走一步,哎,老夫老妻的這麽多年了,真擔心她啊。”


    雲缺接過葉子,道了聲好。


    正等著聆聽下文呢,結果樹公公歎了口氣,道:


    “瞧瞧我這腦子,怎麽想不起來呢,等我想起來那種妖獸的名字,再來告知駙馬,我先走了,別忘了埋葉子啊,上次的果子和樹根埋的地方可能不太好,我覺得樹婆婆的生機越來越淡了。”


    樹枝組成的老臉快速散開,退出屋子再無聲息。


    走了?


    雲缺氣不打一出來。


    好你個老妖精,這是敲打我呢,嫌我沒完成任務。


    “行,明天放風箏。”


    雲缺將毒葉子丟在一旁,嘀咕道:“你最好祈禱明天不下雨,要不然劈死你個老妖!”


    收拾一棵樹,辦法多得是。


    雲缺繼續在屋子裏演練影步。


    同一時間,三皇子府。


    贏人誌今晚興致頗高,沐浴更衣,準備享受新買來的清倌人。


    “恍惚弄珠人,玉塵生羅襪,清歌傳幽穀,仙步繞雲涯。”


    贏人誌泡在華麗的浴池內,搖頭晃腦的道:“佳作配美人,五十萬兩花得值了嗬嗬,駙馬倒是有才,有機會找他買兩首詩玩玩。”


    在旁邊伺候三皇子的,是一名美妾,年紀輕輕,模樣俏麗,隻是眉宇間暗含妒意。


    這美妾是贏人誌在大唐百花樓買下的清倌人春梅,當時與一名商賈鬥富,贏人誌出價對方的百倍,直接拿錢強買,後來還直接砸錢,讓那商人跳舞,把對方羞辱了一番。


    不多時,贏人誌洗完了,換上新衣,發現新買的清倌人在隔壁還沒洗完。


    “女人就是麻煩,洗那麽久。”說著贏人誌就要親自去催促。


    “殿下,奴家去吧,清倌人在前一夜是要洗得幹幹淨淨的,這是規矩。”春梅鶯聲細語的道。


    “這樣啊,也好,你去幫幫玉塵,趕緊洗完。”


    贏人誌返回臥房等待。


    等三皇子走了,春梅推開隔壁房門,又輕輕關好,緩步走向玉塵所在的浴池。


    行走間,春梅背著的手裏,多出了一把鋒利的剪刀。


    同行是冤家。


    本身就是清倌人的春梅,很清楚玉塵來到皇子府之後,她的地位將急轉直下。


    這段時間,她已經摸透了三皇子的為人,簡單歸結為四個字。


    喜新厭舊。


    最初三皇子還會每夜叫她侍寢,後來便厭煩了,三五天也不理睬一次,春梅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隻有一種手段,那就是毀掉玉塵的容貌,讓她成為醜八怪。


    “妹妹,我來幫你沐浴。”


    說話間,春梅在背後拿出剪刀,朝著玉塵的臉上劃去。


    嘭!


    玉塵始終閉著眼,忽然抬起單手掐住春梅的手腕,鋒利的剪刀就懸在麵前。


    春梅急忙用兩隻手一起下壓,想要劃傷對方的臉,可玉塵的單手不知為何力道極大,紋絲不動。


    同時,玉塵睜開眼睛。


    一雙杏眼之內,是一圈又一圈,密密麻麻的血絲!


    春梅被嚇傻了,


    她想要尖叫,卻被玉塵的另一隻手掐住嘴巴,一條條細密的紅線在玉塵手臂上出現,猶如無數小蟲鑽進春梅口中。


    春梅渾身顫抖起來。


    玉塵的嘴角勾起一抹詭異的冷笑。


    就在此時,春梅忽然不動了,驚恐的眼眸瞬間變得一片漆黑。


    玉塵皺了皺眉,加大了紅線的數量,卻如泥牛入海,無論衝進春梅口中多少,都沒有任何效果可言。


    玉塵察覺到危機,她想甩開春梅。


    因為她看到春梅口中有一團若隱若現的黑氣!


    那黑氣宛如黑洞,在不斷吞噬紅線。


    屋子內,出現了一幕詭異的畫麵。


    原本占據上風的玉塵,此時渾身上下不斷冒出紅線,抖若篩糠,最後連她的神魂都被吸扯而出,盡數沒入春梅口中。


    “啊!!!!!!”


    一聲尖叫過後,兩個女子分別栽倒在地。


    春梅還有呼吸,玉塵則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


    距離天龍城數百裏之外,有一座荒山。


    陰森昏暗的林間深處,盤坐著一道高大的身影。


    此人一身紫袍,衣襟處點綴著雲紋,袖口繡著‘未’字。


    盡管戴著兜帽,卻擋不住那張古怪的慘白大臉,鼻子很長猶如鷹鳩,臉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白色斑點,眼窩深陷,每隻眼睛都有雙重的瞳孔。


    此人張著大嘴,口中探出無數條細密紅線,密密麻麻,無比詭異。


    紅線另一端垂落在地麵,形成一滴類似鮮血的水珠。


    每一個水珠裏,都倒映著一張麵孔,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在怪人身旁,站著第二名紫袍人,兜帽遮蔽了整張麵孔,袖口的字跡是‘午’。


    這人伸展著雙臂,指尖處分別湧動著顏色不同的霧氣,共有九道,因為此人的右手少了一根小拇指。


    他催動的霧氣落在紅線盡頭的血滴之上,讓血滴裏的人臉變得忽隱忽現,卻愈發清晰。


    忽然,細微的斷裂聲出現。


    一條紅線斷開,盡頭的血滴化作黑水。


    “嘎!死了一個?倒是奇怪,莫非被發現了。”


    滿臉白斑的怪人發出一道沙啞怪異的聲音,將嘴巴張得更大。


    嘶!!!


    吸氣聲持續不斷。


    密密麻麻的紅線紛紛沒入怪人口中,最後消失不見。


    大嘴蠕動了兩下,白斑怪人怪笑道:


    “死就死了,小問題,幸好有你在,我才能控製更多的小東西,要不然,它們容易到處搗亂,壞了大計。”


    一旁的紫袍人垂下雙臂,指尖的霧氣盡數消失,沉默無語。


    “最後一次合作,開心點,我有那麽討人嫌嗎,呼!呼!”


    白斑怪人呼出兩口氣息,自己聞了聞,怪笑道:“不臭!知道你愛幹淨,我剛漱過口了。”


    “人血漱口,你不止討人嫌,還令人作嘔。”一旁的紫袍人聲音清冷的道。


    “嘎嘎!新鮮的人血才好喝呀,還別說,大秦這邊的味道,果然與別處不同,嘿嘿嘿嘿。”白斑怪人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比旁邊的紫袍人高出一倍,在月光下宛如一頭凶獸。


    “時機未到,走啦,讓大秦先消停一陣兒,好想來一頓大餐呐,我快要等不及了,我要嚐嚐天龍城裏的高手們是個什麽滋味,嘎嘎!”怪人走向林外。


    另一名紫袍人跟在一旁,默然無語。


    “對了,三十多年沒見,你怎麽少根手指,誰切的,用不用我幫你報仇?你放心,老朋友了不要報酬,隻要你死之後,身體歸我就成。”白斑怪人道。


    旁邊的紫袍人並不言語。


    “這些年你去哪了,是不是找了女人,生了娃子,媳婦孩子熱炕頭,不打算回來了。”白斑怪人繼續道。


    一旁的紫袍人始終沉默不語。


    “星辰殿多好,多少高手打破頭想要進來,唯獨你,反而往外跑,嗬,殿主沒殺你,已經是奇跡了,居然還給你個機會可以真正退出,到時候你可別後悔,離開星辰殿就再也回不來嘍。”


    白斑怪人話嘮般怪笑道:“喂!說真的,你是不是有兒子了,三十多年,足夠生一堆了,要是兒子多的話,分我一個嚐嚐,怎麽樣。”


    “閉嘴。”


    沉默的紫袍人冷喝一聲,闊步遠去。


    “嘁,小氣,吃你個兒子而已,算什麽事兒。”


    兩道身影漸漸消失在夜幕深處。


    ……


    清晨,烏雲密布。


    雲缺修煉了一夜,對於影步的感悟越來越深,已經完全掌握。


    掌握歸掌握,想要達到大成還有著不少差距,需要潛心修煉。


    武道法門,想要快速達到大成,其實是有捷徑的,那就是戰鬥。


    在戰鬥中使用武道法門,是修煉的最快方式。


    舒展了一番筋骨,雲缺打算去吃飯。


    修煉武道,最是消耗氣血,一頓飯也不能缺。


    剛出門,有丫鬟尋來,施禮後,道:


    “公主準備好了早飯,請駙馬過去用餐。”


    雲缺答應了一聲。


    心說正好,天亮了,那個喜歡找死的小雨人格會出現,是時候找寧玉公主算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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