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站著個斜眼將軍,朝著門框拱手傻笑:


    “嘿嘿,駙馬在家啊,借個茅廁用用,肚子好像吃壞了。”


    正是奉旨封鎖公主府的程藥金。


    “不借!”


    哐當一聲,大門關閉。


    雲缺繼續坐在門口等著。


    還以為暗子出現呢,結果是程藥金那個隻認錢的孫子。


    看了看天色,雲缺心裏有些擔心。


    外麵全是軍兵,暗子會不會無法出現?


    公主府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除非以傳送法門直接抵達府裏,否則必定會被軍兵發現。


    可一旦動用傳送法術,旁邊皇宮裏的高手就容易察覺,從而前來查探。


    “應該會走大門……”


    以雲缺猜測,暗子既然能在大秦蟄伏二十多年,必定有著一個不會引起外人懷疑的身份,或是朝廷小吏,或是守軍身份,或是買賣人,或是教書先生。


    不管身份如何,隻要找個恰當的說辭,再借助明麵上的身份,就有機會大搖大擺走進公主府。


    反正隻能出現一次的暗子,即便之後再被懷疑也無所謂了,直接舍棄暗子身份遁走就是了。


    雲缺的推算沒錯,很快敲門聲再次響起。


    來了!


    雲缺立刻打開大門。


    門外還是一張斜眼的大臉。


    “憋不住了!江湖救急啊駙馬,讓我去趟茅廁吧。”程藥金哀求道。


    “拉褲子裏!”


    哐當,大門又被關閉。


    雲缺暗暗懊惱。


    程藥金這孫子真是礙事,我等暗子呢,他總來敲門,秦皇的走狗果然沒一個好東西。


    剛關上大門,又傳來敲門聲。


    雲缺怒氣衝衝打開門,果然還是程藥金。


    “丞相府有茅廁,離這不遠,你去那邊拉!再敲門信不信屎給你打出來!”雲缺凶神惡煞的道。


    程藥金苦著一張大臉,道:


    “不行了殿下!我真憋不住了,早上貪嘴吃了幾個糖葫蘆,我這人最愛吃糖了,天天都吃糖,從來沒壞過肚子,肯定那糖葫蘆的糖有問題,等我去趟茅廁就找那賣糖葫蘆的,讓他知道知道,糖!到底怎麽熬才能熬熟!”


    程藥金這番話說完,雲缺目光有些發直。


    暗示已經足夠明顯了,雲缺怎能聽不出來,程藥金一句話裏說了七個糖字。


    糖,與唐同音!


    盡管雲缺想象過多次暗子的身份,從未想過大唐的暗子,居然是個整天在街上亂逛的巡街將軍!


    難怪程藥金敲了三次門,他就是大唐暗子!


    雲缺的眼皮隱隱在跳。


    你一個大唐暗子,裝點什麽身份不行,非得裝孫子,這身份還真是出人預料啊,誰都想不到。


    “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雲缺放程藥金進來,關好大門。


    雲缺剛要開口,程藥金立刻打了個禁聲的手勢,急匆匆趕到茅房,還招呼雲缺進去。


    雲缺萬般無奈,隻好跟進了茅房。


    “殿下召喚小人有何吩咐?咱們隻有一泡屎的時間說話,殿下最好盡快說明需求,小人盡力協助。”


    程藥金朝著旁邊的茅坑拱了拱手,壓低了聲音說道。


    雲缺很想翻個白眼。


    這家夥身份是假的,斜眼兒倒是真的,大唐太上皇在哪找來的這麽個奇葩當臥底。


    “能不能出去說。”雲缺捂著鼻子道。


    茅房裏密謀,能謀出什麽好主意,全是臭主意。


    “公主府離著皇宮太近,秦皇耳力又太好,茅廁裏安全。”程藥金小心翼翼的道。


    雲缺無法反駁。


    確實茅廁裏安全,秦皇就算有順風耳,他也不可能聽茅廁裏的動靜。


    堂堂大秦之主一代梟雄,豈能聽拉屎放屁的聲音。


    “我要離開公主府,最遲明早之前,你想辦法。”雲缺低聲道。


    程藥金的大臉愈發苦澀,哀求道:


    “殿下呀,能不能換個要求,這件事,小人實在辦不來呀,秦皇命我帶人封鎖公主府,您逃出去,我沒命了呀!”


    “你是暗子,要命幹嘛!別忘了你是大唐的人,唐人沒有貪生怕死之輩!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還是一條好漢!”雲缺道。


    “話是這麽說,我這不是沒活夠呢麽。”


    程藥金撓頭訕笑道:“殿下莫急,隻要過幾天娶了公主,秦皇肯定不會難為殿下,到時候殿下願意去哪就去哪,誰敢攔著,我老程第一個幫殿下開路!”


    “唉……”


    雲缺長歎一聲,道:“皇爺爺看走了眼,怎麽派了你這麽個玩意當暗子呢。”


    程藥金不肯幫忙,雲缺也沒有辦法。


    這事兒趕得太巧。


    自己要逃出公主府,結果是暗子看大門,自己人和自己人對上了。


    “沒別的辦法了?你再想想,看看有什麽機會放出我去。”雲缺道。


    程藥金把大腦袋晃成了撥浪鼓,道:


    “殿下死心吧,絕對沒機會!不僅我帶著人馬,連影衛都安排在公主府外監視,殿下這幾天絕對插翅難飛!”


    雲缺皺著眉道:


    “你手下有多少人,有沒有機會趁機謀反,咱們舉起反旗,謀朝篡位!”


    程藥金嚇得一哆嗦,連忙擺手道:


    “殿下冷靜啊!我手裏這點人馬稀鬆平常,管管街上的百姓還行,根本沒戰力,秦皇手裏有玄龍軍、虎賁軍,還有影衛,咱們今晚舉起反旗,天沒亮就得全部歸西!”


    “再說我手裏的人馬全是大秦的軍兵,我一個大唐暗子,號令不動啊!亮出身份,他們第一個先得把我給砍了!”


    “殿下啊,您到底有什麽急事?不如我替殿下去辦,殿下放心,我老程辦事絕對穩妥!肯定幫您辦好!”


    雲缺冷著臉道:


    “我要去少年城打擂,成為少年王,有勞程將軍了,替我走一趟罷。”


    程藥金立刻沒了精神,苦澀道:


    “這事兒辦不來呀,我歲數太大,早不是少年了,沒資格打擂,即便讓我上去打擂,憑我這點身手也奪不來少年王啊。”


    “你到底還能辦點什麽事兒!大唐讓你來當暗子,不是讓你來大秦當混子!”雲缺怒道。


    “殿下息怒!殿下息怒啊,再換一件事,我保證完成任務!”程藥金賭咒發誓的道。


    “行,再換一件事。”雲缺指了指糞坑,道:“裏麵的東西,吃光。”


    嘔……


    程藥金幹嘔了一聲,哭喪著臉道:


    “殿下饒命啊,小人剛吃飽,實在吃不下東西了。”


    “不吃也行,身上的銀票和靈石全都交出來。”雲缺伸出一隻手,直接要錢。


    遇到個廢物暗子,雲缺也無可奈何。


    大唐安插的這個暗子,算廢掉了,以後也未必有用,因為這家夥的身份太明顯,辦點什麽事兒都不安全。


    雲缺甚至開始懷疑,程藥金故意爬到現在這個位置。


    越是在明麵,他暗子的身份就越不會惹人懷疑,而且大唐那邊想要他執行點任務,他也有說辭推諉。


    天龍城巡街將軍,簡直是個雙重保險!


    程藥金很聽話,將身上所有靈石和銀票全都翻了出來,交給雲缺。


    然後還刻意打開儲物袋,又把身上的衣兜全部掏出來,證明自己交出了全部身家。


    拿著程藥金的全部家當,雲缺開始變得斜眼了。


    斜著眼瞪著對方,道:


    “敢問程將軍,你現在什麽修為。”


    “回稟殿下,小人是個小小的五品武夫。”程藥金滿臉賠笑的道。


    “小小五品……”


    雲缺怒不可赦的道:“五品將軍,全部家當就兩塊靈石,二百兩銀票?這些年你到底怎麽混的!錢都哪去了,俸祿都哪去了?”


    程藥金尷尬的解釋道:


    “殿下您消消氣,您想啊,我是暗子,朝不保夕,不知何時就會喪命,俸祿倒是不少,一旦我死了,錢不是白瞎了麽,於是這些年每當發俸祿,我就去青樓揮霍,看得順眼的就包下半個月。”


    “反正錢都花出去了,就算我身份暴漏也不賠,死而無憾,誰知道這些年過去了,一直安然無事,錢倒是一點沒攢下,全給青樓了。”


    “其實也不算浪費,至少這些年我親眼目睹一百多個青樓女子從良,大多嫁人了,都是我老程的功勞!要是沒有我的錢,她們哪有機會從良呀!我也算辦了不少好事。”


    程藥金說著還有點得意起來,好像個英雄似的。


    “程將軍,等回到大唐後,我一定求父皇賜你個封號。”雲缺道。


    “多謝殿下!不知是什麽封號?”程藥金興致勃勃的問道。


    “天下第一綠帽王!”雲缺沒好氣的道。


    大把的銀子送給青樓女子,人家拿著你的錢贖身改嫁,你還把自己當英雄了,純純的大傻……嗶!


    雲缺實在拿這位斜眼將軍沒轍了,擺手道:


    “行了,你走吧,以後別說自己是大唐的人。”


    “殿下放心!我肯定不會暴漏身份!”程藥金凝重的道。


    “不是怕你暴漏身份,我怕大唐跟著你把臉都丟盡了!”雲缺大步走出茅房。


    程藥金不敢久留,朝著雲缺躬身施禮後急匆匆離開。


    暗子的希望,自此落空。


    “怎麽才能出去呢……”


    看了看天色漸暗,雲缺來到後牆,爬上去往外瞧了瞧。


    好麽,


    原來五步一人的崗哨,現在變成了兩步一人,守軍直接增加一倍還多!


    程藥金你個孫子,你是真怕死啊……


    肯定是程藥金那家夥加派的人手,生怕駙馬逃出去,他從而背黑鍋。


    雲缺繼續在府裏轉悠,想著法子。


    旁邊有宮女匆匆走過,捧著茶點。


    問了問,得知公主回來了。


    雲缺心中一動。


    離開公主府的唯一機會,隻能靠著寧雲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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