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缺現在的身份很多。


    真實身份大晉平天王,在外用來背黑鍋的身份梅錢,偽裝的身份唐太子白譽,還有最後一個大秦駙馬。


    每個身份都有合適的場合,用好了如魚得水。


    但每個身份都有弊端。


    比如大秦駙馬這個身份,在現如今的環境下,一旦暴漏,很容易背後挨刀子。


    雲缺所在的這塊區域,魚龍混雜,都是附近國度匯聚而來的少年,其中少不得有被大秦滅國的,國恨家仇,肯定有人恨透了大秦,這要得知大秦駙馬就在旁邊,不下刀子就怪了。


    雲缺恨不得把對方大罵一頓,你才是駙馬,你全家都是駙馬!


    我都偽裝成這樣了,居然還有人能認得出來?


    雲缺滿腹狐疑,照理說這身打扮,隻有妖獸攻擊少年城那晚才出現過,即便認出來,也該是少年城的人。


    可少年城裏除了另一個內應田鍾之外,絕對沒人知道自己是駙馬才對。


    旁邊傳來的聲音,絕非田鍾,雲缺壓著火氣扭頭一看。


    下一刻,雲缺怔住了。


    旁邊對自己說話的,是個紫袍人,衣襟處繡著雲紋,頭戴兜帽,看不清麵孔。


    看見對方的打扮之後,雲缺腦子裏嗡了一聲。


    星辰殿!


    雲缺怎麽也沒想到,認出自己的,居然是星辰殿的人!


    這一身標準的打扮,絕對是十二生肖之一!


    錯愕了瞬間,雲缺渾身氣機暴起,手心裏即將浮現出妖刀。


    星辰殿的人有多危險,沒人比雲缺還清楚。


    不管對方是誰,距離自己如此之近,雲缺豈能不妨。


    “認錯人了。”


    雲缺渾身緊繃,準備著隨時出手,同時瞄了眼對方的袖口。


    很奇怪,袖口空蕩蕩,並無十二生肖的標記。


    而且身邊這個家夥一身酒氣,仿佛剛從酒缸裏被撈出來似的。


    “不會認錯,你化成灰我都認得,咱們一起燒衙門來著,駙馬難道忘了嗎。”


    紫袍人說著掀起兜帽,現出一張年輕的麵孔,還打了個酒嗝。


    “二……”


    雲缺剛要說出對方的名號,紫袍人急忙阻攔道:


    “二少爺!嗬嗬,就是我呀。”


    雲缺籲了口氣,心說二……嗶!吧你!


    喝多少假酒穿這套出來!


    旁邊的紫袍人,不是星辰殿的高手,而是熟人。


    二皇子,贏皓。


    雲缺雖然膽大包天,剛才屬實被嚇了一跳。


    贏皓放下兜帽,遮住大半張臉,道:


    “遊完街,你怎麽沒來酒樓呢,我等你大半宿,特意準備的好酒都被我自己喝光了。”


    “你的酒樓沒被封?”雲缺道。


    上次遊街,的確答應了贏皓,過後去他的酒樓喝酒。


    雲缺覺得等自己遊街結束,二皇子的酒樓也該被封了,去了也是白去,也就忘了這碼事兒。


    “沒有,現在還開著呢!我爹可能理解我了。”贏皓欣慰的道。


    雲缺看了眼旁邊的這位酒蒙子,倍感無奈。


    有沒有可能,是你爹放棄你了……


    “恭喜二少爺買賣開張,將來定可日進鬥金。”雲缺敷衍道。


    “嘿嘿,借駙馬吉言。”贏皓得意的道。


    雲缺現在很不爽。


    因為旁邊人都在時不時的瞄著自己,目光有些不善。


    贏皓自己弄了個化名叫二少爺,卻一口一個駙馬的叫著,就不會替別人想想?


    你不肯亮出皇子的名頭,我也不想暴漏駙馬頭銜!


    “二少爺莫要見外,叫我付賢弟即可,不用稱呼我的全名,在下姓付,單字馬。”雲缺發音極其標準的說道。


    一聽是姓付名馬的付馬,周圍人的目光紛紛挪開,對雲缺不再感興趣。


    雲缺鬆了口氣,道:


    “你怎麽認出我的?”


    贏皓噴出一口酒氣,挑著眉毛道:


    “你以為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你了嗎,沒用的,你這樣顯眼的光頭,無論在任何地方,都像那黑夜裏的螢火蟲一樣閃閃發光……”


    “二少爺,非畜請人吾。”雲缺沒好氣的道。


    “啥意思?”贏皓疑惑道。


    “說人話。”雲缺低聲道。


    “還是你有學問,其實認出你來太簡單了,你戴的眼鏡,是我給皇兄做的。”


    贏皓說著指了指雲缺臉上的觀魂鏡,道:“你看,鏡腿的顏色比較淡,其實是材料問題,用了些廉價材料代替所致,這麽明顯的標記,一眼就認出來了。”


    雲缺大有深意的瞥了身旁的二皇子一眼。


    好麽,


    你和你爹一個德行,逮著個倒黴蛋使勁坑啊……


    估計大皇子拿了足夠的材料給贏皓,讓其做一副觀魂鏡,結果人家二皇子偷工減料,吞了一半銀子。


    難怪天天開酒樓呢,你家酒樓的好酒都是從你大哥身上摳出來的吧。


    這時擂台區域傳來柳真真的一聲大喝,少年擂宣布正式開始!


    剛開始,立刻有人躍上擂台。


    所有人的注意力紛紛被吸引而去,想要瞧瞧誰如此狂傲,第一個登台。


    雲缺朝著擂台看了眼。


    熟人,少年城的小胖子朱幺。


    朱幺站在台上,隨意往四周比劃了一下,大吼道:


    “隨便上來一個!”


    這句狂言,立刻引起一陣喝罵,場下嘈雜聲大起。


    一名健壯的少年縱身躍上擂台,手持一把大錘,吼道:


    “休要張狂,我來戰你!某家來自……”


    嘭!!!


    健壯的少年沒等報出名號,就被朱幺一腳踹飛,噴著血落下擂台。


    “弱雞!”


    朱幺呸了一聲,跳下擂台,第一局獲勝。


    從登台,到結束,前後也就幾個呼吸的時間,第一場擂台戰勝負已分。


    少年城一方歡呼雷動,都在為朱幺喝彩。


    開門紅!


    一道道身影躍上擂台,各自拚殺起來,一時間刀光劍影,法術翻飛,熱鬧至極。


    第一輪比鬥耗時最長。


    贏得一局的才算進階,獲得進階後的身份標記,之後需要等待第二輪才能繼續比鬥。


    也就是說,參加擂台賽的所有人,隻能在第一輪比鬥中登台一次,得到一分,此舉用來防止有人連續對戰低階對手從而獲取高額比分,有失公平。


    雲缺並不著急登台,拉著贏皓來到人群後方。


    周圍沒多少人,雲缺這才低聲問道:


    “二殿下,你這套衣服,從哪來的?”


    贏皓能認出自己,雲缺雖然意外,但並未驚訝,可是對方身上這套紫袍,明顯是星辰殿的裝束,這一點太過詭異。


    “怎麽樣,帥氣吧,我自己做的,用了上好的料子,這套衣服其實有法器程度,可抵擋低階法術呢。”贏皓略顯得意的道。


    你還真是個小能手,又做眼鏡又做衣服,不當裁縫都對不起你……


    雲缺在心裏腹誹了一句,繼續道:


    “確實不錯,挺神秘的,有空給我也做一套如何。”


    “行啊,沒問題!這麽點小事算什麽,等你大婚那天送給你一件,就當我的賀禮了。”贏皓豪氣的道。


    “多謝二殿下。”


    雲缺道謝後,問道:“不知殿下製作這身衣袍的靈感,來自何處呢,你見過有人穿這套袍子麽。”


    “你說對了,確實見過有人穿,那是我很小的時候了,我天生喜歡紫色,所以一直記著袍子的樣式,平日裏倒是不會穿,會被罵,這次出門自然得穿上。”


    贏皓朝著大皇子所在的區域努了努嘴,道:“所以我才沒在那邊坐著,混在這裏不顯眼,沒想到正好看到你。”


    雲缺聽得莫名其妙。


    怎麽穿一件紫袍子還會挨罵,誰敢罵皇子?


    “在皇城裏穿的話,誰會罵你?”雲缺道。


    “我爹唄!還能有誰,不瞞你說,我要是敢在天龍城穿這套,我爹能把我打個半死!”贏皓低聲道,語氣充滿忌憚。


    雲缺的目光漸漸變了,低聲道:


    “難不成,你小時候見過穿紫袍的人,是陛下?”


    “是啊,就是我爹,他自己都穿過,還不讓我穿,你說是不是過分了,封我酒樓就算了,連穿衣的自由都沒有,我這皇子當的,還不如你這個駙馬呢。”贏皓歎息道。


    “彼此彼此……”雲缺道。


    大哥不說二哥,咱們是難兄難弟。


    聽聞贏皓的說法,雲缺心裏泛起了滔天巨浪。


    秦皇居然穿過紫袍!


    豈不是說,秦皇也是星辰的人!


    雲缺曾經猜測過秦皇與星辰殿有關,後來又覺得不太可能。


    仙武大秦,在雲州之上堪稱絕對的霸主,是一尊龐然大物,星辰殿即便再如何強大,未必能控製住大秦。


    如果當真仙武大秦的幕後主人是星辰殿,那麽雲州之上,除了天祈學宮之外,幾乎沒什麽勢力會是星辰殿的對手。


    星辰殿完全可以從幕後走上前台。


    以大秦的戰力,匯合邵武國、冒土國與一些暗中掌握的勢力與國度,徹底橫掃雲州,自此稱霸天下。


    然而現實卻是,


    星辰殿並未在人前顯現,始終隱在暗處蟄伏。


    莫非星辰殿在忌憚著什麽?


    還是說,星辰殿尚未掌握大秦?


    “二殿下何時見過陛下穿的紫袍?”雲缺低聲問道。


    “我記得應該是兩歲的時候,我天生體質好,兩歲就能跑,經常貪玩在皇宮裏跑來跑去。”


    贏皓回憶道:“有一次跑進禦書房,看到父皇穿著一身紫袍,當時我覺得非常霸氣,於是一直記著紫袍的樣式。”


    “你看沒看到陛下的紫袍袖口,可有字跡。”雲缺道。


    “字跡?沒注意,當時我太小了,又被父皇喝斥,嚇得我趕緊溜走,我記得父皇當時很生氣,目光看起來要殺人似的。”贏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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