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真真說出認輸的說辭,令周圍的人們一片詫異。


    堂堂少年城的城主,都已經殺進了四強之戰,居然說出認輸這種話,實在令人費解。


    雲缺恨不得衝過去堵住柳真真的嘴。


    拿你當墊腳石呢,你倒好,自己先認輸?


    我還沒到五品呢,拿什麽去戰四品破軍!


    擺明了二皇子贏皓才是秦皇的後手,以雲缺估計,就算去套近乎都沒戲。


    一邊是秦皇,一邊是駙馬,除非贏皓的腦袋被驢踢過,否則肯定要在少年擂奪魁。


    駙馬這東西,說白了就是姑爺,又不是實在親戚,外人一個!


    見柳真真心意已決,雲缺急忙規勸:


    “萬萬不可!城主身為少年城之主,豈能隨意棄權,你若不打,怎麽給少年城的兄弟們交代呀!”


    柳真真不理雲缺,反而站在擂台邊緣,麵朝著無數少年城的少年修士朗聲道:


    “前幾日,妖族奇襲少年城,死於妖族之口的兄弟足有上千人之多,這筆仇,我們少年城不會忘,也不敢忘!大家說,對不對!”


    柳真真說完,少年城的人們義憤填膺,紛紛高呼。


    “城主說得對!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踏平萬妖國!為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雪恨!”


    “少年城與妖族不共戴天!”


    “如此深仇大恨,我們沒人敢忘!此生必與妖族為敵!”


    柳真真滿意的點點頭,抬手止住眾人的聲音,又道:


    “妖族攻城當晚,我們少年城所有人都在浴血而戰,但有一位神秘人戰得最為凶猛,他殺的妖物不計其數,救下的人更是數不勝數,妖族首領蛇尾猿正是被他所重創從而選擇退走,這份恩,我們少年城更加不會忘,更加不敢忘!大家說,對不對!”


    少年城的眾人紛紛醒悟過來,終於明白了城主為何要認輸,再次高呼陣陣。


    “恩怨分明方為少年俊傑,我們少年城有仇必報!有恩也必報!”


    “當晚就是梅兄弟救了我一條命!他若不出手,我早被妖物吞了!”


    “還有我!還有我!梅錢兄弟救了我們好幾個人!”


    “原來智障大師就是梅錢兄弟!我們一組人手也是被他救的!我還打算燒香拜佛呢!”


    “沒有梅兄弟,我們少年城的傷亡怕不得翻倍,至少再死掉上千人!”


    “城主也被梅兄弟所救,這場比鬥城主若出手,豈不是恩將仇報!城主認輸乃是報恩之舉!”


    “我們讚同城主認輸!梅兄弟這場不用打了!”


    對於雲缺,少年城的人是佩服的,並且感恩,畢竟當晚殺妖最多的就是雲缺。


    人家本可以不蹚渾水,直接溜之大吉豈不是更加安全。


    可人家非但在城中斬殺了無數妖物,最後還將四階大妖重創,如此壯舉,在少年城眾人眼裏絕對稱得上少年英雄!


    一些心智深沉之人能看得更遠。


    知道雲缺如果不出手的後果,有可能少年城就此化作廢墟,因為大妖的出現,是少年城的最大危機。


    無法重創大妖,少年城的傷亡別說翻倍,增加十倍都毫無意外!


    幾乎所有少年城的人,都在對雲缺感激,可這份感激雲缺卻不想要。


    麵對山呼海嘯般的讚美之言,雲缺有苦難說。


    我不要你們感激,我想要的是你們城主啊!


    要來當墊腳石啊!


    雲缺無奈之下,試著問道:


    “城主就這麽認輸,怕是有人不服氣,不如咱們切磋一二,點到為止可好?”


    “誰不服,就讓誰上來好了!我們少年城的人最為痛快,該戰的時候一定血戰到底,該認輸的時候絕無怨言!”


    柳真真朝著台下昂首道:“大家都聽好了!我柳真真此局認輸,少年城的兄弟們若是誰不認可,可以代替我登台比鬥!”


    說罷柳真真直接跳下擂台,將雲缺自己留在了台上。


    落地後,柳真真朝著擂台上的雲缺擠了擠眼睛,做了個得意的鬼臉兒。


    少年擂決賽的資格,就此拱手相讓。


    柳真真的做法看似魯莽,卻是武夫的爽快之舉。


    史得儈大喝道:


    “城主就是城主!認輸都認得這麽痛快,我服氣!梅兄弟有資格打進最後一局!少年城的人誰要是登台挑戰,誰就是忘恩負義的小人!”


    史得儈傷勢不輕,一邊吼著,一邊還往外咳血,不過他滿不在乎,對雲缺心服口服。


    不僅史得儈,少年城無人不服!


    雲缺不僅在妖族攻城當晚救下多人,以一己之力扭轉了戰局,更在之前的擂台上替少年城戰死的少年們報仇,斬殺了攻城主謀的蛇尾猿。


    如此壯舉,加上如此戰績,誰能不服。


    即便有些心思狹隘之輩,在心裏不服,也不敢表現出來,更不敢登台一戰。


    人家連大妖都能斬,上去找死麽。


    雲缺歎了口氣,滿耳朵的梅錢梅兄弟,聽得他不勝其煩。


    梅錢那孫子在學宮逍遙自在,自己在大秦打生打死的,結果傳出去的都是人家的名號。


    這可不行!


    雲缺朝著柳真真與史得儈眾人拱了拱手,道:


    “多謝城主認可我這個外人,也多謝大將軍拿我當兄弟,其實我騙了你們,我不叫梅錢,我真正的名字叫雲缺。”


    “雲缺?”柳真真疑惑起來,問道:“那你為何用了假名?”


    史得儈脫口道:“沒錢缺錢都一樣嗎,反正都是窮鬼,呃……雲缺兄弟肯定有難言之隱!”


    “大將軍說得沒錯,我確實有苦衷。”


    雲缺麵帶悲容,道:


    “梅錢,是我兒時最好的夥伴,我們一起長大,有苦同吃,有福共享,更是結為了異姓兄弟,有一天,我們在深山裏發現了一件破爛的盔甲,本打算拿回去賣點錢換些食物,結果那盔甲的護心鏡裏鑽出一頭王八精,將梅錢吃掉了。”


    “從那天開始,我失去了最好的兄弟,他生前最大的願望,便是走遍天下,將自己的名字留在雲州每一個城池,為了他的遺願,我在之後的歲月裏每到一座城,都會用梅錢作為名字。”


    “他已經魂歸地府,而我能做的,隻有幫他完成最後的遺願,將他的名字,留在我走過的每一個地方。”


    雲缺講述完之後,柳真真聽得眼圈發紅,用力點頭,認可著雲缺與梅錢的兄弟之情。


    史得儈更是眼淚都出來了,也不知是感動的還是傷勢太疼了。


    少年城的眾人有人歎息,為了梅錢的遭遇而感慨,有人挑起大拇指,為了雲缺的仗義而稱讚。


    也有人憧憬著自己也能有如此的生死兄弟,哪怕死後,也有人記得自己,替自己完成此生的遺憾。


    聽完雲缺的故事,人們也理解了雲缺為何要以梅錢作為化名,對梅錢的遭遇十分同情。


    殊不知雲缺口中早已被王八精吃掉的梅錢,此時正在學宮飯堂狂吃海塞,恨不得一口吃完眼前的一桌子飯菜。


    因為梅錢遭遇了危機,而且還是生死危機!


    在梅錢前桌,齊禦正拿著一封信破口大罵。


    不止齊禦在罵,一群演武殿有點實力的武夫都在罵。


    信是雲缺寄回來的。


    信上列舉的名號足有數百個,全是演武殿的學子,並且加上了同樣的名頭。


    飯桶!


    “等那孫子回來的,讓他知道知道我們演武殿的厲害!”


    齊禦氣得臉都黑了,怒氣衝衝的道:“他雲缺不就是在外麵殺了點妖,打了點仗麽,有什麽了不起!我們演武殿沒有孬種!我們也去殺妖!”


    一名演武殿學子在旁邊道:


    “齊師兄,天祈城附近沒什麽妖啊,妖山都空了,我們去哪找妖打鬥呢。”


    “沒有妖,那就找人鬥!”齊禦一拍桌子,怒道:“聽說邵武國那邊打過了天門山,還帶著不少妖獸助戰,我們去戰場大戰一番!”


    “好!我們跟齊師兄一起上戰場!”


    “雲缺信裏說了,不鬥不叫武夫,他說得沒錯,想要成為強大的武夫必須要不停戰鬥!”


    “上戰場!修武道!提升境界揍雲缺!”


    一屋子演武殿學子嗷嗷直叫。


    剛才發問的學子皺眉道:“上戰場的確是提升武道的好機會,可是我記得齊師兄好像就是邵武國的人吧,齊師兄去打自己國家的軍兵,是不是有些不妥?”


    “有個屁的不妥!提起這個我就來氣!”


    齊禦一腳把桌子踹翻,怒道:“就是邵武國的狗官把我們姐弟賣進了青樓!他娘的!老子打的就是邵武國!”


    沒有了後顧之憂,其他演武殿學子愈發興奮起來,擼胳膊挽袖子,恨不得現在就衝上戰場,殺個痛快。


    梅錢今天的位置不太好,就在齊禦後邊坐著,他越聽越心驚肉跳。


    戰場是什麽地方,他太清楚了,他可不想陪著這群莽夫去戰場衝殺。


    自從雲缺那封信抵達演武殿,梅錢就知道雲缺又開始坑人了,這種招數他熟得很,叫做驅狼吞虎。


    挑起演武殿學子的鬥誌,讓這群武夫衝上戰場,然後幫著大晉一方抗擊外敵。


    驅狼吞虎其實算好聽的,在梅錢看來,這招就該叫趕鴨子上架!


    一群傻鴨子……


    梅錢在心裏嘀咕,加快了吃飯的速度。


    他打算趕緊吃完好開溜,找個地方一躲,不當冤大頭。


    結果他今天倒黴,吃得太快,米粒鑽進了鼻子裏,梅錢被嗆到了一下。


    阿嚏!!


    梅錢這一口噴嚏,連飯帶菜全噴在齊禦後腦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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