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缺不得不謹慎。


    噬魂師的可怕,他領教過了。


    鬼鳩那種異獸,最可怕的不是法術,而是強大的元神,完全可以侵入龍桃識海,鳩占鵲巢,奪舍而生。


    龍桃抹了把臉上的黑水,眨了眨眼睛,道:


    “決雲劍,多借我兩天。”


    雲缺收回妖刀,這麽不要臉,肯定是太尉本人。


    “太尉好手段,擊殺未羊定是大功一件,陛下封賞的時候,太尉別忘了我的功勞。”雲缺打趣道。


    “放心,有你小子一份,咱們聯手殺的強敵。”


    龍桃晃晃悠悠站起來,道:“他娘的,這家夥太不好對付,弄了一大堆噬魂獸在這裏埋伏我,幸好你小子在上麵砸下個法陣,要不然我這條命容易交代在這,武夫的元神實在是弱點。”


    “能贏就好,其實大陣不是我弄的,是我七叔專門為擊殺未羊所設的葬魂大陣。”雲缺道。


    “你七叔?誰呀,這麽厲害!”龍桃道。


    雲缺大概解釋了一下,得知七叔就是午馬,龍桃差點驚掉了下巴。


    “午馬殺未羊,好!這反轉我做夢都想不到,看來星辰殿離心離德早晚會分崩離析!算計我們大秦,該著他們死翹翹!我大秦氣運千年不衰,豈是星辰殿可以比擬!我大秦氣運萬古長存,連綿不絕……”


    龍桃心情大好,正說著呢,一扭頭,發現雲缺正蹲在未羊的屍體旁,一手抓起了儲物袋,一手扒下了紫袍。


    儲物袋直接揣懷裏,紫袍披在身上,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不帶半點拖延。


    龍桃大呼倒黴,自己拚死拚活幹掉了強敵,結果人家雲缺打掃了戰場,手腳這個麻溜,毛兒都沒給他這位太尉留。


    回到地麵,雲缺與七叔匯合。


    白無缺仍舊沒醒,不過氣息順暢了許多,雲缺隻能將其留給七叔照看。


    龍桃身上沒什麽傷勢,二品不滅武夫,多重的傷都可恢複,他傷在了元神,此刻極其虛弱。


    “太尉留在城外修養,我去城裏幫忙。”雲缺道。


    “我也去!區區神魂傷勢而已,老夫還有再戰之力!”


    龍桃為了顯示自己的戰力,踏空而起,剛邁出兩步就摔了下來,臉著地。


    “太尉還是好好休息,等恢複一些再進城,我一個人行動方便,帶著老弱病殘太麻煩。”雲缺道。


    龍桃氣得胡子直翹,道:


    “你小子就不能說得委婉點!我這就成老弱病殘了?”


    “還不是太尉教的,咱們武夫,直來直往嘛。”雲缺哈哈一笑,道:“七叔,太尉,你們可別打架啊,我去也!”


    腳踏虛空,雲缺越過城牆。


    “哎,老嘍……”


    龍桃望著雲缺遠去的背影,長歎一聲盤坐在地,服用丹藥開始療傷。


    元神的創傷,絕非短時間內可以治愈,龍桃知道今天自己怕是幫不上什麽忙了。


    皇陵外的叢林內,楊七古與龍桃各自盤坐在一棵樹下,誰也不言語,氣氛有些尷尬。


    之前還是生死大敵,現在一起療傷成了病友,兩位老者在尷尬之餘,也在感慨著命運的奇異。


    沉默的氣氛持續了良久。


    龍桃忍不住了,開口道:


    “閣下,尊姓大名?”


    “楊七古。”


    “哦,你孫子長得不賴,白白胖胖的,招人稀罕,叫什麽名字?”


    “呃……沒取名呢。”


    “快一歲了吧,還沒取呢,得抓緊了,看這孩子一臉富態相,肯定什麽都不缺,叫楊無缺好了。”


    “再說,名字再說吧。”


    接下來又是長久的沉默。


    “對了,閣下貴姓?”


    “楊七古……”


    “哦這名字有點耳熟,我剛才是不是問過了?不妙啊,傷勢有點重,可能傷到腦子了……”


    ……


    再次返回天龍城,雲缺發現大霧變得稀薄起來,霧氣中時而有細微的尖銳嚎叫聲出現,聲音很小,普通人根本聽不見。


    那是噬魂獸被毒殺後的叫聲。


    天邊已經泛白,城中的所有噬魂獸迎來了滅亡之時。


    雲缺此時底氣變得十足。


    皇陵之行,不但解決了未羊,午馬原來是七叔,星辰殿一下子少了兩位生肖高手。


    現在皇城裏,隻剩下三名生肖高手。


    聞香樓暫時不用幫忙,唐皇的後續人馬應該就快到了。


    雲缺能料定唐皇肯定派遣重兵,因為白無缺被自己掠來了,可以說得上一箭雙雕。


    既借用轉世佛陀的力量,再斷了唐皇後路,雲缺就不信唐皇會不擔心小兒子的下落。


    隻是可憐了蘭妃,肯定在後宮擔驚受怕。


    在皇宮與丞相府之間,雲缺選擇了後者。


    皇宮肯定最為凶險,現在雲缺身邊沒有幫手,最好先匯合左蘭山與孔氣氣。


    破軍強者的速度,堪稱風馳電掣,不久後,雲缺再次來到丞相府。


    這次不再通報,直接翻牆而入。


    來到後院,看到老管家正在圍著大坑轉圈,拉磨的驢子似的,轉了一圈又一圈,踩出了一圈深深的腳印。


    看到雲缺去而複返,老管家老淚橫流抓著雲缺不放手。


    “駙馬呀,你不能不管呀,我家大人到底怎麽樣了,這裏太深,我下不去呀。”


    “剛才有沒有人來過?”


    “有!有個小女娃,扛著個大銅錘,問我這裏是不是丞相府,我說是,她說好,然後就跳下去了,現在還沒出來呢!”


    得知孔氣氣抵達,雲缺放心了一些。


    靈匠殿先生即便與左蘭山不對付,好歹不算仇人,不會對左蘭山下手。


    雲缺來到大坑旁邊,朝下看去。


    深不見底的大洞裏,傳來濃鬱的血腥氣。


    側耳傾聽,有妖獸嘶吼的動靜,還不止一頭妖獸。


    雲缺抓出妖刀,朝那老管家道:


    “你作證,我今天舍死忘生去救丞相,這份人情,左大人可不能忘。”


    “放心!駙馬爺放心!老仆給駙馬爺作證,駙馬爺義薄雲天,我們丞相府欠駙馬爺一份人情!我家大人肯定記著救命之恩!”


    雲缺滿意的點點頭,縱身躍進大坑。


    第一次來的時候,這裏的確是個坑,但現在不同了,有了靈匠殿先生先行一步,雲缺現在下去就安全多了。


    大坑極深,足有千丈!


    雲缺控製著氣機,在腳下不斷凝聚階梯,快速下降。


    很快,雲缺落地。


    妖瞳轉動,所見之處是一片寬敞的地底空間。


    七頭形態不同的龐然大物,正在圍攻左蘭山與孔氣氣。


    七頭妖獸均有三階妖王之力,不過全都傷痕累累,其中有三頭在勉強作戰,距離死掉已經沒差多遠。


    妖王的傷勢都很重,左蘭山與孔氣氣也沒好哪去。


    兩人灰頭土臉,身上大小傷痕無數,抵背而戰,玩命的施展法術。


    一邊施法還在一邊鬥嘴。


    “左老頭你說不說!到底五彩石在哪裏挖的,我幫你到現在已經不錯了,你就一點不感恩嗎!”


    “我說什麽!哪有五彩石!誰要你幫忙,你大可一走了之!對付幾頭妖王而已,老夫一人足以!”


    “得了吧!瞧你累得都快虛脫,還吹牛呢,要不是我幫忙,這些妖王能把你撕碎吃掉!快說,我要五彩石做報酬!”


    “說了沒有!你要我說幾遍!”


    “還騙我!沒有五彩石,你能挖這麽深的大坑!你肯定挖到了不少,想獨吞!”


    “我吞個屁!這裏是我家,你見誰在自己家裏挖大坑的!你到底從哪聽到的消息,哪個混蛋說我家裏有五彩石?”


    “那你別管!反正我有確鑿消息,你這裏就有五彩石!不分我一半,我幫著這些妖王打你!”


    “好好好,你要五彩石是吧,這裏全歸你,家我也不要了,你隨便挖!挖出來多少五彩石全是你的!”


    “好哇!一言為定,不許耍賴,誰反悔誰是小狗!你要是反悔不僅是小狗,你還得改姓,以後就叫你右蘭山!”


    雲缺也不敢笑,隻能裝作沒聽到。


    靈匠殿先生太實在,說什麽還真信呐。


    抓起妖刀,雲缺加入戰團。


    今晚始終沒機會全力出手,這次雲缺動了真格,妖力暴起之下,戰力直接逼近三品程度。


    有雲缺助戰,左蘭山與孔氣氣看到了機會,兩人聯手之下,一口氣將三頭重創的妖王滅殺。


    隨後三人麵對四頭妖王,戰局立刻開始傾斜。


    不到半個時辰,又有兩頭妖王被殺。


    這兩頭妖王死得挺慘,要害處被重創而亡,全是雲缺下的黑手。


    斬妖這種事,雲缺才是內行。


    隻要分辨出妖王的種類,雲缺即可確定對方的要害,斬妖多年的經驗可不是白玩兒的。


    緊接著又一頭妖王被左蘭山的大儒經重創,孔氣氣一錘砸碎了妖王的腦袋。


    別看是老對頭,配合起來天衣無縫。


    最後一頭妖王最為難纏,是一種冰雪怪物,如同巨熊,外傷幾乎無效,隻能以火焰法術對付。


    這種冰雪妖王,雲缺基本沒轍,無論妖刀砍掉多少冰塊,對方都能在短時間內凝聚出新的冰雪填補。


    發現砍不動,雲缺直接不打了,退在後麵觀戰。


    左蘭山與孔氣氣聯手施展出狂暴的火焰法術,不斷融化著最後一頭冰雪妖王。


    終於,


    妖王扛不住了,龐大的軀體坍塌開來,融化的冰雪形成一片水池。


    “贏了!哈哈,我老人家出手,百戰百勝!”


    孔氣氣揮舞著巨大的銅錘,蹦蹦跳跳十分開心。


    左蘭山剛要開口,忽然臉色一變。


    嘩啦!!


    水聲響動,冰雪怪物居然沒死透,融化的水體形成一圈氣泡般的牢籠,將左蘭山與孔氣氣困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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