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修士均分為九個品階。


    道門也不例外。


    道門九品為煉氣境,八品開光鏡,七品辟穀境。


    七品辟穀修士,戰力同等於七品煉神武者,與七階虎妖萍山君不相上下。


    靈芸郡主之前的護衛老者,隻是八品開光鏡而已,比起七品辟穀境修士弱小了太多。


    雲缺剛剛與七階虎妖惡戰,此刻再遇強敵,牧青瑤的心不由得提了起來。


    麵對冰雪飛劍,雲缺的應對極為簡單。


    抽刀就砍!


    哢嚓!!!


    長刀與冰劍來了個硬碰硬。


    那冰劍頓住了一瞬,劍身上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紋,隨後崩裂開來。


    盡管擋下了這一劍,雲缺也被劍體上攜帶的恐怖力量轟飛,接連撞斷兩棵大樹才停住。


    駝背的左白發出尖細笑聲,手中掐動劍訣道:


    “小小八品武夫,也敢擋本座的寒冰劍,真不知天高地厚,去。”


    一個去字出口,


    崩碎的冰劍中竟浮現出一把銀色長劍,劍上起伏著水紋般的光澤。


    這把長劍看不出鋒利,但其上的氣息無比強大,閃電般轟向雲缺,竟拖出一路霜雪!


    “是法器!小心!”


    牧青瑤低呼出聲。


    冰層隻是凝煉出的外表而已,真正的劍體,是一件貨真價實的法器。


    法器的存在,是修行者的最大助力,可以稱之為第二條命。


    法器由各類天材地寶打造而出,有著各不相同的奇異力量,修行者大多以本體氣息蘊養,使之愈發強大,即便有所損壞也可在主人的蘊養下慢慢恢複。


    世上各大修行體係均可使用法器,武夫也一樣。


    但武夫隻能單純地用本體之力使用法器,砍壞了,也就徹底廢了,無法修複,更無法像其他體係那般能隔空驅使,發揮不出法器的最大威能。


    這也是武者被其他修行者所鄙夷的一份原因所在。


    再好的法器,到了武夫手裏,與菜刀沒什麽區別。


    左白的這把寒冰劍,速度之快,甚至超過了萍山君,如同跗骨之蛆,專門攻向雲缺的咽喉心脈等要害。


    稍有差池,便會命喪當場。


    雲缺隻能選擇防禦。


    以長刀擋下幾次飛劍後,雲缺再次被法器的威能震飛。


    這次不等落地,寒冰劍騰空而起,從上至下刺向雲缺的心窩。


    “死吧,無名小卒。”


    左白冷哼中,手中的劍訣突然一變。


    那把寒冰劍在半空旋轉起來,猶如陀螺般,竟卷起了一股小型的風卷。


    這一劍,是七品辟穀境修士的全力一擊!


    迎著斬來的冰劍,雲缺非但沒有驚慌,反而嘴角翹起一種古怪的笑意。


    左眼深處,一點血色蕩漾開來!


    雲缺再次動用了對戰萍山君的力量!


    當左眼轉為血紅,刀身上的血色豎瞳同時出現。


    轟!!!


    旋轉而落的冰劍尖端,正好砸在了刀身上的豎瞳。


    原地炸起一層氣浪,震落了一地樹葉,狂風四散。


    駝背的左白忽地皺了下眉。


    漫天落葉遮擋了他的視線,他看不到雲缺的身影。


    但法器與他心神相連,他能清晰感受到剛才的一擊,沒能滅殺了對手。


    左白有些震驚。


    他可是七品辟穀境修士!


    剛才那一擊,即便七品武者也很難擋得下來,八品武夫必定會死於劍下。


    可對方偏偏沒死!


    左白剛剛泛起的一絲震驚,很快轉換成更大的驚駭。


    在他麵前,一道紅光從落葉裏劈出!


    那是一把刀。


    一把血色的長刀!


    “你的劍不錯,該我了!”


    雲缺的聲音清冷如霜,猩紅的左眼閃爍著無盡煞氣。


    這一刀,他等待了良久。


    就是要趁著對方施展全力之後,那一瞬間的疏忽!


    距離過遠的話,武夫無論對戰任何體係的修士都討不到絲毫好處,誰讓人家能隔空駕馭法器。


    可一旦近身,天下間的任何修士都將體會到武夫的恐怖!


    長刀劃破空氣,嘯聲如妖!


    左白在看到刀光的瞬間,立刻做出應對,他以最快的速度甩出一張符籙。


    符籙飛出的同時暴起金芒,其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符文。


    “盾甲符!”


    左白冷喝中,眼前的符籙融化開來,瞬間在他身前形成一麵一人高的鋼鐵牆壁,厚有三寸,猶如一麵巨大的盾牌。


    這道盾甲符出現的時機極為恰當,正好擋在了刀光麵前,將左白護住。


    盾甲符價值極高,一張至少上千兩,是防禦類的符籙,用好了足以保命。


    重盾成型,左白眼裏的驚詫隨之散去。


    這張盾甲符,足以擋得下七品武者的全力一擊,隻要他的寒冰劍調轉回防,即可穩占上風。


    左白的應對十分迅捷,隻是他低估了雲缺這一刀的力量。


    哢!!!


    厚重的遁甲上,透過一片血光。


    半個刀身直接破開了重盾,刀刃離著左白不足半尺。


    左白的臉色驟然大變,往後急退數步。


    剛才如果他站得往前多出一步,現在估計心窩已經被洞開。


    最讓左白震撼的是,那半截刀身上,竟有一隻血色的豎瞳,宛如妖獸般死死的盯著他。


    “妖刀!”


    左白身為辟穀境修士,他的感知力很強,他能感受到刀中存在著令人驚懼的磅礴妖氣!


    重盾四分五裂,碎開的同時化作虛無。


    雲缺的身影瞬息而至,隨著轉動的身形,血色長刀劃出一圈環形的刀芒。


    這一刀速度之快,除非同階武者,否則沒人能躲得開。


    左白的寒冰劍已經在回轉的路上,卻來不及了。


    ‘打武先出手,晚了被送走。’


    此刻的左白,切身體會到這句帶有調侃意味的諺語含義。


    打武者,若是先出手,對戰局的影響未必太大,有可能贏,也有可能敗。


    但是晚了的話,一定會被武夫一套帶走。


    “右黑!”


    左白避無可避,他大吼出聲。


    於此同時,左白腳下的影子突然蠕動起來,凝聚出一團黑影。


    黑影是一把巨斧!


    巨斧迎著長刀劈出,發出一聲悶響。


    刀光被震退,巨斧上也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豁口。


    雲缺被一股巨力震退出十餘丈,雙腳才站穩。


    抬頭看去。


    左白身旁多出一個人。


    此人身形矮小,但極為墩實,穿著黑袍,壯碩的手臂握著比自身還高的巨斧。


    “七品武者。”


    雲缺暗暗低語。


    從對方的力量即可估計,那矮小的壯漢是七品煉神境高手!


    名為右黑的家夥沙啞笑道:


    “老左,你的劍也不行啊,以後可得好好練練,連個小小八品武夫都砍不死,還得讓我出馬。”


    “少貧嘴了,這小子有古怪,他不是普通的八品武夫,我們聯手殺了他!”左白將寒冰劍懸於身前,冷聲道。


    “狗屁的古怪,仗著有把好刀而已,這種人我見多了,隻要沒了刀,他就是案板上的魚肉,任我們宰割!”右黑怪笑道。


    麵對兩位七品高手,雲缺絲毫不懼,但臉上的疲憊卻難以掩飾。


    牧青瑤的秀眉緊緊鎖起。


    如果是一名七品境界的敵人,她相信雲缺有能力應對。


    可一旦出現兩名,牧青瑤並不認為雲缺還有希望獲勝,再戰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雲缺……”


    牧青瑤的呼喚剛剛出口,左白與右黑兩名紅蓮教護法已然齊齊出手。


    右黑腳下爆發出巨力,整個人猶如炮彈般掠出,手中巨斧以泰山壓頂之勢劈下。


    左白的寒冰劍速度更快,先一步飛抵雲缺身後,封死了退路。


    兩名紅蓮教護法,沒打算放過雲缺,動用全力出手。


    再次的惡戰,雲缺徹底陷入下風。


    七品煉神境武者加上七品辟穀境修士,聯手之下任何八品修士都抵擋不住。


    雲缺隻有一把刀,卻要同時麵對兩位超越自己一個大境界的對手,即便拚力抵擋,還是被右黑的巨斧掃到本體,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飛出。


    左白見狀冷笑了一聲,寒冰劍直奔雲缺的脖子斬下。


    為了擋下這致命一擊,雲缺用盡全力揮出長刀。


    金鐵交鳴中,寒冰劍被震開。


    血色長刀也隨之脫手。


    哢!


    刀身插在遠處的地麵,僅剩刀柄。


    隨著雲缺的身體跌落在地,牧青瑤的心也沉入穀底。


    今天她這位靈芸郡主,在劫難逃。


    雲缺掙紮著爬起來想要去拿刀,結果迎來了右黑的一套連環斬,巨斧連切,剁餡一般砍出一片斧影。


    雲缺隻能靠著肉身之力騰挪閃避。


    每一次躲閃幾乎都貼著斬落的巨斧,險之又險,看得牧青瑤提心吊膽。


    “沒了刀,你這種小螞蟻還能翻起什麽浪花!給我死!”


    右黑的巨斧越來越快,掛著霍霍風聲。


    別看他個子不高,體質極強,那把數千斤的巨斧在他手裏宛如玩具。


    這場惡戰,牧青瑤已經看到了結局。


    小郡主很清楚七品武者與八品武者之間的巨大差距。


    七品煉神境武者,專門淬煉元神,以元神融合氣血,從而衝開奇經八脈,開啟丹田,可外放氣機,有無窮無盡的力量。


    煉神境武者作戰,有著強悍的持續力,這一點是八品武者所欠缺的關鍵。


    雲缺即便能動用接近七品武者的力量,但本體的氣力卻遠遠比不得七品武者,尤其失去了長刀,戰力隨之驟降。


    牧青瑤看不到任何希望。


    這次的死鬥,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果。


    嘭!!


    轟!!


    右黑從上而下的一腳,將雲缺轟在地麵,砸出一個半丈深的大坑。


    左白站在坑邊,瞥了眼難以起身的黑衣少年,冷笑道:


    “倒是挺耐打的,小子,你活不過今晚!”


    寒冰劍閃爍起冷芒,對準了大坑裏的少年。


    “住手!”


    牧青瑤忽然冷喝道:“我跟你們走就是了,放過他。”


    “這可由不得你。”左白冷聲道。


    唰!


    牧青瑤將一把藏在袖子裏的匕首橫在自己頸間,道:“你們教主應該想要活的靈芸郡主,如果不放他走,我立刻自盡。”


    左白那張毫無血色的長臉上,表情猙獰了一下,又瞬間恢複正常,笑道:


    “既然如此,那便給郡主個麵子,無名之輩,饒他一命也就是了,郡主殿下,請吧。”


    左白微微躬身,朝著紅色小轎比量個請的手勢,同時對右黑使了個眼色,示意同伴殺掉雲缺。


    右黑會意,無聲的獰笑了起來。


    牧青瑤最後看了眼大坑裏的雲缺,邁步走向小轎。


    這是她能做到的最後努力,為雲缺爭取一線生機。


    就當小郡主即將上轎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道沙啞虛弱,卻倔強不屈的聲音。


    “我有名字,我叫,雲缺……”


    左白,右黑,牧青瑤齊齊回頭。


    在幾人的視線中,大坑邊緣伸出了一隻染滿鮮血的手!


    在那隻手之後,是一雙冷漠到極致的血色雙眸!


    “缺錢的缺!”


    雲缺緩慢的爬了出來,雙眼完全變成血色,他身後的虛空在微微震顫,仿佛被某種奇異的力量撕扯著,扭曲成一隻無人得見的豎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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