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白蒼涯等人反應過來她要做什麽的時候,已經遲了。


    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這回不止底下的一眾白家弟子傻了,連站在一旁的長老們都不由得麵麵相覷,白時纓囂張至極的語氣中大有以一人之力,敵白家數百人!


    “時纓!”白蒼涯老臉緊繃,眼底湧出擔憂的色彩。


    這丫頭未免也太……就算靈師境界也不是無敵,靈力總有消耗完的那一刻,到時候丟臉是小,問題是現在混雜在這些白家弟子中還有各方探子,那會丟命的!


    白時纓聽見了,但她沒有回頭,凝視著下方靜默一片的眾人,平淡的語氣中神色浮現出三分譏諷,每一個字都在挑撥人腦海中的神經:“如果說之前你們擔心出手會被責罰,那現在我給你們一次不用受責備還能救人的機會,為什麽還是沒有一個人站出來?”


    死寂一片。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小小的騷動過後仍是沒有動作。


    他們驚疑不定的望著白時纓,有那麽一兩人被她的話刺激得想站出來,可緊接著又默默地縮了回去。


    誰知道白時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說不定,這也是她想出來折磨人的法子,誰上套誰倒黴!


    “怕了?”


    白時纓嘖嘖兩聲搖頭,笑意不變卻讓人覺得有些冰涼:“被我說中了……原來隻是一群會喊口號的懦夫!”


    她沉下聲,眉宇間染上一抹淩厲,清冷鋒利的話語無比清晰地傳遍每一個人耳中:“以為自己大義凜然的罵上幾句就能主持公道,以為人人都會聽你們的三言兩語,你們的罵聲就是最強的武器?”


    “活在這個世上當人委屈你們了,這麽單純,人間險惡不適合你們,去當神仙吧說不定還能心想事成!”


    最後一句話如雷霆般轟地在所有人心中炸開。


    終於。


    距離白時纓最近第一排的一名少年不服氣地喊道:“我們至少知道為了白家的名聲說幾句話,可你呢?身為白家的大小姐卻不顧白家,你有什麽資格說我們!”


    “就是!我們至少還知道說,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可曾把白家放在眼裏,現在更是把人命視為你的玩物,今日的事若是傳出去……”


    另一人緊接著喊道。


    然而還沒說完,白時纓歎了聲,散漫卻強勢的道:“停——!我沒有多少時間陪你們浪費,現在我隻問你們兩個問題若你們能回答其中之一,你們就能救下他這條命。”


    靜默三秒,沒有說話。


    白時纓微微點頭,唇角微勾豎起第一根手指:“其一,在你們口口聲聲要討伐我認錯前,指責我的所作所為是喪心病狂,所有人跑到家主和長老麵前揚言要主持正義時,可曾想過事出有因?”


    被她這問題給問住的眾人看了看周圍的同伴,有的神情有些不自然,還有的皺了下眉,最終泄了氣般閉上嘴。


    靜觀這一幕的長老們不少眼睛微微一亮,看向白時纓的目光帶著一絲讚歎。


    “我們隻是太著急了,而且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就算那個人犯了天大的罪也不該受這種折磨……”瘦小的少年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見沒人說話,他自己說起來也有些底氣不足。


    白時纓淡淡道:“你對殺了你全家的仇人也這麽慈悲嗎?好,明天去你家。”


    頓時,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難得統一的硬是扭曲了一下,一個是震驚白時纓的驚人之語,另一個是總算有人意識到問題所在。


    若是……


    若真的因為,那個人犯了不可原諒的罪才……


    剛才說話的瘦小少年瞪大了雙眼,張口結舌:“我…不是,我……”


    “開個玩笑。”白時纓眉眼彎彎舒展開,臉上笑容璀璨了幾分,其中多少有幾分惡劣使壞的小心思。


    上一秒被嚇得抖了個激靈的眾人:“……”


    她笑得好開心。


    隻有當真的他們好鬱悶。


    白蒼涯抬手扶額卻是哭笑不得,這臭丫頭,真是什麽話都敢說!


    “看來無法給我答案,那麽第二個問題。”白時纓不多做停留,笑容來也快去也快,轉瞬笑意就消失得窺不見一丁點痕跡,她豎起第二根手指:“你們的憤怒究竟是你們自己內心,還是因為當時有人說了什麽,你們一聽覺得很有道理,於是也跟著憤怒加入這浩浩蕩蕩看似規模不錯的人群裏義憤填膺?“


    兩個問題。


    卻都指向這些人的行為和內心,甚至都不需要別人再多說什麽,隻要他們自己稍微回想一下就知道到底有沒有。


    憤怒也許會有個別,但世家弟子對自己主家的歸屬感無需置疑,更多的應該是疑惑或者好奇。


    “張口為白家名聲,難道你們真以為,外麵那些人會因為我處罰一個人太過分而唾棄我?”白時纓繼續說道。


    她視線掃過所有人,聲音雖輕但有靈力擴散也能聽清。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他們不會!”


    最後兩字如山重般壓下,卻讓人升不起一絲反駁的念頭。


    白時纓輕挑眉稍,饒有趣味的笑道:“或許會不公平,但世道就是如此。我是白家的大小姐,我背靠五大家族之一的白家並且還是白家唯一的繼承人!”


    “他們不敢得罪,不會得罪,就是罵也得憋屈的放在肚子裏罵,然後裝成瞎子任由我說什麽就是什麽,拍手稱快直呼幹得好!”


    如果將世道撕開往裏看,那一定是鮮血淋漓的殘酷。


    而她明白這個道理的時候,過往已經無力改變。


    不要心存僥幸,不要隻看表象,命運可以由自己決定,而細節才是決定勝負的關鍵!


    白時纓說的都是實話,如果將今天的事情捅出去在都城內甚至刮不起一丁點風,她這點手段,在有些人眼裏根本不值一提,最多看見聽到時隨口道一句‘真慘啊’。


    “弱者,不配得到道歉,更不配提出條件。”


    “都說到這份上了,這把劍還是沒有人敢拔起來,就你們這樣,還想救人?”白時纓氣笑了。


    不少人呼吸逐漸加重,因為白時纓的語氣,以及那嘲諷極重的輕視目光所挑起來的氣憤。


    赫然——


    插入地麵的長劍被人拔起,拿起它的年輕人掂了掂劍身,滿意地點頭。


    下一秒,他手持著劍,唰地劍尖直指上方的白時纓!


    “白時纓,你就算狂妄也要知道我們這裏有幾百人,一個個上都能耗死你,你根本沒有勝算!小心說大話閃了舌頭,丟臉的是你自己!”


    白時纓瞥向他,嗤笑了聲:“一個個上?白家弟子共有三百一十人,你們想,我也沒那耐心。”


    “還猶豫什麽?要我低頭很簡單——戰勝我!”白時纓身影一晃,下一刻已出現在眾弟子麵前,她輕抬起手掌心朝上:“你們,一起上吧!”


    狂妄!


    不,這已經不止是狂妄了,這壓根就是目中無人!!


    不用白時纓再多說些什麽,她這一句話徹底挑起了在場所有人的氣焰,剛才還在猶豫的人,此時看向她的目光中也有一團怒火,隻是這一回是因為他們被輕視。


    被白家的大小姐徹徹底底的瞧不起!


    本來心裏就憋著一股氣的眾人沸騰了。


    “是你自己說的,到時候別哭著鼻子跑去告狀,所有人都聽見了是你自己要求的!”


    “各位都聽見了?今日咱們就要是不讓她知道知道,什麽叫天高地厚!”


    話語間,所有人齊刷刷地四麵八方圍繞著了過去,不一會兒,便將白時纓困在其中。


    幾百人對戰一人?


    開玩笑,他們肯定贏啊!


    眾人心裏無比肯定,看見白時纓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心裏就忍不住冷笑,裝,繼續裝,看她還能裝到什麽時候。


    “太胡鬧了!放在平日也就算了,這可是……”白蒼涯急了,幾百人對戰一人,就算白時纓修為高出他們,這種話多少也不過腦子更像是胡說八道。


    二長老意義不明的嘴角上揚起一抹微妙的弧度,他愜意地閉上了眼睛:“嗬。”


    就在剛才,他還在苦惱要這麽不留痕跡的解決掉白時纓,如今還沒成長的她便已經成為阻撓他道路上的絆腳石,他又怎麽可能會放任其繼續成長下去?


    養尊處優的大小姐還是天真了。


    這麽著急想要拉一把這些弟子們,卻不知道世上有一句話……‘朽木,不可雕’!


    此時,輪椅木輪滾動的聲音骨碌碌地傳來。


    聽見動靜,長老們瞧去忍不住心底微驚了一下。


    是白月澤?!


    “你怎麽來了?”白蒼涯正焦急上火,看見他時愣了下。


    白月澤坐在輪椅上,因為常年生病臉色有些蒼白,俊雅卻透出一絲薄涼的容顏上少見除了淡漠之外的情緒,他望向白時纓的方向:“她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父親不必為此擔憂。”


    “……”白蒼涯目中流淌出絲絲複雜,哪會聽不出自己兒子暗中的勸告。


    但這……


    “一大一小,沒一個讓我省心!”他冷哼一聲怒然甩袖,看起來就像是被兩人氣的不輕。


    行吧,原本有一個老四就已經夠他頭疼的了,現在這倆可好,湊一塊去了!


    白蒼涯心底輕鬆了不少,表麵上仍然怒容不改。


    既然連月澤都這麽說了,莫非這小兔崽子暗中又隱藏了實力?可三百多餘人,就算她是煉丹師手上有丹藥也近乎是不可能的事。


    要不是知道小兒子的性子不屑說謊,白蒼涯差點都要懷疑人生了。


    刀劍交錯,唯有一抹白,行蹤如鬼魅漂浮不定,再一片寒意交錯的鋒刃間看似每一步都踏在危機的邊緣,卻每每都能驚險萬分的錯身避開。


    在白時纓的身上尋找不到成套的固定身法規律,而沒有規律,便意味著誰也不能預測她下一秒出現的位置。


    ‘刺拉——’


    兩個本來想偷襲的人,不出意外,武器相互撞到了一塊去。


    “啊!”其中一名少女腳下一個沒站穩,眼看就要摔到地上去,而這一摔有可能就會被後麵的同伴誤傷。


    身旁的人驚了:“小心!”


    還沒來得及過去,猝不及防的被人群擠偏了方向。


    也許是聲音,白時纓的視線下意識地被驚呼聲吸引了過去,這一看可讓她眼睛睜大了不少,隨即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腳步一錯穿過夾擊而來的三人。


    “呃…”意料中被踩踏的疼痛沒有到來,匆忙中隻顧著護住自己頭的少女懵懵的眨了眨眼睛,隨後感覺到身後有人猛的一拽:“呀!!”


    忽如其來落入一個或許有些單薄卻很溫暖的懷中,嚇得小臉蒼白的少女顫顫巍巍的睜開眼睛,整個人就被眼前的畫麵震到失了神。


    ‘砰!’


    一掌幹脆利落的擊出。


    手中的武器不受控的飛了出去,倒地的弟子錯愕的看著毫發無傷的自己,最後回頭,險些被插在自己手邊就差一絲距離就能刺穿他手的劍嚇了一跳。


    “你還要躺多久?”終於清理了一波攻擊後,白時纓有空低下頭看向一聲不吭的少女,眼裏寫著大大的疑惑。


    抱一個人飄來飄去很累的!


    被嚇傻了,這會兒也該回過神了吧。


    “我、我我……對不起!”半晌,少女後知後覺的磕磕巴巴道,緋紅從白色的脖頸一路衝上臉頰。


    啊啊啊啊啊,丟死人了!!


    由於聲音太小,白時纓耳邊全是刺耳的武器撞擊發出的動靜,帶著一個人她也不好出手,終於找準了一個時機空隙!


    “去外麵歇著,不用勉強自己。”


    白時纓低聲囑咐了聲,少女最初看向她的目光便隻有好奇,冷靜的劍法也與周圍急躁的弟子們形成很鮮明的對比,在與自己交手的幾百人中,白時纓還是記住了她。


    將人以靈力推送出去。


    白時纓迅速折身主動殺進人群中——


    “陪你們玩夠了,該結束了。”除了最初有一瞬重溫過去的刺激,白時纓現在看這些密不透風的包圍,卻如同在看一張處處都是漏洞的網。


    靈力赫然衝出體外,巨大的漩渦自地麵上往前衝去,所到之處響起一片驚呼隨後如下餃子般劈裏啪啦地倒下一群人,武器也紛紛摔落在地上堆積如小山!


    場麵充滿了淩亂,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久久沒有回神,連摔在地上的都沒有反應,整個人仿佛夢遊一樣。


    巨大的反轉!


    看台上,白蒼涯猛的一拍椅子,笑聲響亮:“好啊!哈哈哈,這一招簡直是絕妙!……就是看著不像白家的功法?”


    白月澤:“……”


    就沒有一招是和白家功法沾邊的!


    嗯,話說回來,白家的功法。


    是什麽來著?


    ……


    交手不過十幾分鍾,三百一十人如今隻有零零落落的幾十人還在苦苦堅持,並且數字還在以每秒一個人的速度減少。


    白色身影不染塵埃飄然落地,她掃過麵前僅存的三人,目光中含有一絲滿意:“還要繼續嗎?你們沒有勝算,用車輪戰對付別人你們可能會贏,但今天你們的對手是我,這招對我無效。”


    精神識海中,九轉混沌靈珠懶洋洋地散發出微弱的光芒,這種程度的消耗,它連轉都懶得轉一圈。


    對麵三人聞言緊緊抿著嘴。


    “繼續!”終於,中間的少年目光堅定的道:“大小姐,你很強,我也知道我們三人聯手不會改變結果,但家主曾說過,身為白家一份子隻有戰到最後一刻,絕沒有主動認輸!”


    他果然還是對白時纓之前罵他們是懦夫耿耿於懷。


    白時纓心虛的目光飄向別處:“……”


    “好。”


    她微微一笑,她認真的點了點頭,麵對心懷勇氣直至最後一刻的三人,就應該認真對待以示尊重。


    而此時此刻,對麵的三人。


    一人苦著張臉:“老大,贏不了的吧,真要繼續?剛才我屁股都麻了。”


    另一人翻了白眼:“你能別叭叭嗎,就你有屁股啊!……我屁股也麻了!”


    “繼續。”中間被他們喚做老大的少年目光閃爍著堅毅,他低聲道:“你們還不明白嗎,大小姐是故意刺激大家出手,剛才交手她的反擊也都是不輕不重的推開你們,沒有一人受傷。”


    另外兩人對視上一眼,沒有再說話。


    “上!”一聲喝下。


    靈力迸發出白色的光輝,三道力齊齊聚在一點。


    白時纓抬手:“凝。”


    沒有動用元素屬性,即便如此,修為上的差距也不是能追上的。


    “轟——!”


    塵土飛揚。


    坐著的長老們一個個已經按耐不住,他們中有人認出剩下的三名少年,這可是白家弟子中成績最出類拔萃的幾人了!


    二長老臉上溫和依舊,眼底的深寒幾欲要吞噬了場上的某個人。


    等,他不信,一點消耗都沒有……


    當飛揚的塵土落定,終於露出裏麵的景象時,有人失望,有人則是一臉果然是這樣的表情。


    毫無懸念。


    三人已經力竭,而白時纓……


    眾人忍不住心底低罵一句妖孽!為什麽她看起來一點損耗都沒有,這真的是人能做到的程度嗎?!


    “我們輸了。”少年釋然的聳了聳肩膀。


    他看的一清二楚,三人全力一擊,等於三名靈者六階合力,不可能對靈師一階的白時纓一點用都沒有,可她卻抬手隨意凝結成一道靈力屏障,輕而易舉的就接下了三人合力的一擊。


    隻有一種可能——她的修為,絕對不可能隻有靈師一階!


    “拿著吧,你們的表現不能用輸贏來形容。”白時纓搖了搖頭,她取出三瓶回靈丹交到少年手上。


    “這是……丹藥!”少年看清是什麽的時候,嚇得手抖差點沒把這寶貝疙瘩掉地上。


    白時纓回頭,不解的道:“怎麽了?一些回靈丹而已,你們平時都用得上。”


    她可是已經盡可能挑普通常見的丹藥了。


    少年握緊的瓷瓶又覺得燙手,聽著白時纓這輕飄飄不以為然的口吻,大腦都暈乎乎。


    等要說什麽的時候,白時纓已經走遠了,他隻能默默在心中記上……都說大小姐不好接觸,可好像,她人似乎還不錯?


    所有人歪七扭八的重新站好位置時,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現在的他們莫名的非常安分乖巧。


    尤其是看向白時纓的目光,別說怒火了,連點星火都燒不起來,渾身上下和散架了一樣疼得咧牙,但仔細檢查後又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別說傷了,連頭發絲都沒少。


    如果隻是為了羞辱他們,大可不用這麽大費周章。


    “現在,我想你們可以安靜一些了。”白時纓平淡地說道,她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掃過下方。


    看得人背脊一陣涼颼颼的。


    可以!


    不可以也得可以,問就是不想挨打了!


    “我知道你們想知道什麽,問吧。”她隨意的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塵。


    這一趟收獲不錯,交手中,試探出了不少裝嫩的老東西混在裏麵……


    “大小姐,我可以問一下,那個人到底犯了什麽錯嗎?”忽然,有人抬起手,略帶遲疑的聲音在安靜的環境中很明顯。


    白時纓微微頷首:“就在昨夜,白家混進了幾十名刺客埋伏在傾雲苑的門口,我的兩名侍女被挾持當作人質,其中一人險些死於那些人手中。”


    “此人,你們都認識。”白時纓微眯起眸子,側身目光落在低垂著腦袋的趙管事身上:“就是他帶著那些刺客站在我的麵前,揚言要把白家……滅了!”


    太陽逐漸升高。


    可在場的眾人卻感受不到熱,心底的寒氣一股股的往外冒。


    沒人質疑白時纓話裏真假。


    白蒼涯適時站了出來,他沉聲道:“昨夜行動知情人少之又少,為了能將對方一網打盡,你們大小姐身上還受了那些賊人一箭。”


    “而最讓我痛心的,便是我們白家內也出了叛徒!”


    叛徒!


    這兩字滾燙的落在所有人的心頭。


    “趙管事,我想你們每個人或多或少都見過他,他管理著大半白家事務,甚至白家視為命脈的重要資產也有不少在他手中,而就是這樣深受家主與我信任的人,其原因也不過他曾是我父親所信任的心腹!”


    白時纓掐著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頭來,笑意未達眼底:“如今,他這是打算親手殺死自己曾經主子唯一的血脈。”


    最不可原諒的,就是最後這句話。


    白時纓甚至不敢想,如果九泉之下的雙親知道了,會有多難過多憤怒。


    這就是今天不少人想要的真相,然而這真相卻讓他們無顏抬頭去看上麵的人,換做是他們,隻怕都不會留趙管事一命,恨不得將其挫骨揚灰!


    “但這還不算結束。”


    白時纓話鋒一轉。


    才知道原來是這麽一回事的長老們沉默了數秒後,疑惑的抬起頭。


    大長老問道:“還不算結束?”


    “不錯。”


    白時纓目光冷冽,掃過下方每一個人臉上:“我可以告訴你們,就在你們當中……”


    話音未落!


    ‘咻咻咻——’


    接連幾道冷光毫無預兆的從下方射來!


    卻見方才還平靜的白家弟子中,幾人趁著白時纓轉過頭的瞬息,運起渾身靈力,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奔白時纓的方向。


    “大小姐!”


    有人眼尖,一眼就看見了黑影劃過,高聲驚呼道。


    弟子中還有幾人已經被傻呆滯了,就在上一秒,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前麵的那個人瞬間拔高一大截,那分明就是成年人的體型。


    “時纓!!”白蒼涯心髒驟然停頓了一拍,在看見女孩毫無防備,而冷箭就在身後,他怒喝道:“一群偷雞摸狗之徒,滾開!”


    靈尊境界的氣息全麵撲壓過去,強壓之下急速而去的冷箭似乎也受阻出現了短暫的凝滯,罡風橫掃,將衝上來的那些刺客全部擊飛了出去。


    但不夠!


    太快了!


    這一息不到的凝滯,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抓住那些人,一個都不許發過!”


    “這些人,全部都是潛入進來的嗎……我剛才還和那個人說話……”


    現場已經混亂成一鍋粥。


    白月澤死死抓著輪椅的扶手,伴隨哢嚓一聲,留下五指痕跡的輪椅扶手瞬間碎裂!他強忍著衝出去的衝動,他應該相信白時纓,她能一步步算計比她強大數倍的敵人都贏得勝利,不可能在這裏就出事!


    不可以衝動……


    衝動,所有的一切……會被他親手毀了……


    也許隻在幾秒鍾。


    忽然,白蒼涯一聲古怪的呼喊,讓他整個人猛的如夢初醒睜開眼睛。


    “時、時纓?”


    白蒼涯不確定的喊道。


    不過眨眼,冷箭無一例外落在身後的趙管事身上,而就在白蒼涯火急火燎衝過去就要抓住白時纓時,他好像看見有一縷縷黑霧從她眉心詭異的鑽了出來……


    隻眼前一花,白時纓已經安然無恙的出現在他身旁,伸出去的手碰了個空氣。


    白時纓眨了眨眼,不留痕跡的遮掩過去:“爺爺~您是不是把自己孫女想得太弱了?”


    “沒有事?真的沒有事嗎!”


    白蒼涯來不及去想,有些著急地察看著白時纓身上,而潔白如雪的裙擺上怎麽也找不到一點刺眼的紅色,幾乎提到嗓子眼的心這才逐漸放了回去。


    “……爺爺,我沒有事。”白時纓沒有反抗,任由老人紅著眼眶翻來翻去。


    白蒼涯深呼吸一口氣,怒瞪了她一眼:“你是想嚇死我嗎,就算你要當誘餌,也不該冒這種風險!!”


    白時纓無辜的喊冤:“冤枉啊!這次我真沒打算這麽幹,我哪知道對方那麽著急要除掉我……”


    越說越心虛,在老爺子氣得快要冒煙噴火的目光下,白時纓咽了咽口水,幹笑兩聲不敢再說什麽。


    四叔其實提醒過她的。


    又一次,如果沒有黑霧……白時纓苦笑一聲,這回她真沒有大意,但她低估了對方的報複心很堅決。


    差點玩脫了,就要去閻王地府報道。


    白時纓抬眼,目光與對方的白月澤視線相撞,她露出一抹笑示意她沒有事,而白月澤的臉上自有如釋重負見此微微點頭,沒有一絲笑意。


    騷動很快結束。


    影衛早有準備,現在這些人自己冒出來,一抓一個準連猶豫都不需要。


    這場驚心動魄的襲擊最後以有驚無險畫上句號。


    誰也沒料到。


    前麵剛剛說起叛徒,後麵就緊跟著冒出來好幾個刺殺她的,而最讓人冷汗直冒的是這些突然變了副麵孔的人,就在不久前還有人和他們有說有笑,從來都沒有發現異常。


    更不知道,身邊每日都見麵的人什麽時候被掉了包。


    “看見了吧,相信沒有什麽比剛才那一出更有說服力了,這些人無孔不入無縫不鑽且精通易容之術,你們當中誰也不知道下一秒就被信任的朋友殺死。”


    “煽動你們,帶頭說一些挑起人心的話,大部分都是一夥人。”


    白時纓歎了口氣,她離開前平靜的道:“仔細回想我的問題吧,下次再被當刀使前至少別被利用的這麽徹底,你們是人,不是被人提在手上的傀儡!白家危難之際,要的也不是沒有頭腦的傻大個,要是還沒長記性放你們留在這裏,和要你們命沒什麽兩樣。”


    “此外,今日召集你們在這裏還有一件事。”


    “半個月後,我會在你們當中挑選一批能力出色的弟子,正如我所說,白家需要你們需要強者,所以……凡是被選上的人,此後修煉的所有丹藥資源都會優先提供給他們。”


    白時纓不輕不重的提起一句,仿佛這放在最後隨便說兩句的話並不是多麽的重要,然而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散發著濃濃誘惑的氣息。


    不止是弟子們炸開鍋了,連措不及防的長老們都傻了眼,他們從來沒聽說過還有這條規定!


    “家主!”


    白蒼涯正愁著,聞言,冷冷的瞥去一眼,對方立馬閉上嘴。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時纓是煉丹師,她要怎麽做提供給誰丹藥由她自己決定,你們問我也沒用!”


    他哼了哼,拂袖大步而去,留下冒著小心思的那些長老們麵麵相覷。


    問什麽問。


    鬼知道那隻小狐狸肚子裏又裝什麽新的墨水,問了也不會說,還不如眼不見為淨讓她自由發揮,大不了最後他這個爺爺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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